将这小匣子跟单子交给跟着柳嬷嬷来的宫女后,姜椿笑道:“这是我那香腮雪胭脂水粉铺售卖的胭脂水粉,具体用法我都写在单子上了,劳烦嬷嬷替我带给太子妃娘娘。” 柳嬷嬷笑着夸赞道:“大奶奶香腮雪的胭脂水粉,宫里不少娘娘跟公主都在用呢,用过的都夸好。 太子妃娘娘得了您的孝敬,一定很高兴。” 姜椿谦虚道:“比不得造办处的胭脂水粉,太子妃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凑合用用。” 送走柳嬷嬷后,姜椿看了下礼单,见上头除了补品跟药材,一些布料跟香料外,还有一尊麒麟送子玉雕跟一尊白玉观音像。 庄氏叫桂枝将这两尊玉雕取出来,亲自替姜椿选好了摆放的位置。 还叮嘱姜椿每日要供上三炷香,求观世音娘娘保佑她这胎能顺利生下来。 姜椿笑应道:“我记住了。” 太子妃这也是好意,反正就是图个吉利,她半点都不反感。 * 还没等姜椿让人去齐州府送信,就先收到了齐州府那边拖商队捎来的信。 她拆开来信看了下,顿时撇了撇嘴。 信是族长姜兆年替她奶李氏写的,说是姜桐六月三十娶亲,让姜河这个大伯以及姜椿这个堂姐别忘了给礼钱。 李氏跟姜湖做主,给姜桐说了个齐州府大户人家的庶女。 这孙九娘生母是扬州瘦马,但却并未遗传到这扬州瘦马的婉约温柔,反而是一副霸王性子,比《红楼梦》的夏金桂还要厉害几分。 有这么个拳打公公,脚踢太婆婆,路过的狗都要挨揍的好媳妇,他们老姜家可真是有“福”了呢。 姜椿让人将这信给姜河送去。 过了一日,姜河托二门上当值的曹婆子送进个红纸包,里头包了二百文钱。 显然这是他给姜桐这个侄子的礼金。 姜椿勾了勾唇,叫桂枝用红纸包了一百文钱,与姜河的礼金,以及先前的他送来的几封信放到一处,然后打发人送去齐州府。 姜家老宅这头,日盼夜盼,就盼着姜河父女俩的不菲礼金了。 从亲家孙家那头,他们听说了姜河那个赘婿宋时桉的来历后,腰杆子顿时挺起来了。 李氏跟姜湖走哪都摆太子爷舅子媳妇的奶奶二叔的谱,连县太爷卢正衡都不放在眼里,还想着让卢正衡给他们行礼。 被卢正衡以藐视朝廷命官的名义,把他俩拉出去打了一顿板子。 他可是范阳卢氏的嫡长孙,手里人手众多,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哪里不晓得姜椿父女俩跟老宅那边不对付? 他们母子俩敢撞自己手里,不管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是看在姜椿的脸面上,他都得给他们点苦头吃。 李氏跟姜湖被衙役们丢回大柳树村后,姜兆年急匆匆赶来,问明情况后,当即从院子里捡了根树枝,把姜湖一顿好抽,抽得他脊背皮开肉绽。 姜兆年喘着粗气,冷冷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连县太爷都敢冲撞! 别以为椿娘相公身份尊贵,你们就也尊贵起来了,你们两家的关系,但凡人家使人来大柳树村打听下,都能一清二楚,能糊弄得过谁?” 也就糊弄糊弄齐州府不明就里的孙家。 你看红叶县有哪家大户人家肯将小娘子嫁给姜桐? 通过嫁小娘子给姜桐这个堂弟,好攀附上姜椿那个巡海夜叉的相公那棵大树? 笑死,他们能干这傻事儿? 他们红叶县的人,哪个不晓得姜河被亲娘李氏净身出户,两家几乎断亲的事情? 这不是结亲,这分明是结仇好不好! 李氏边去阻拦姜兆年抽姜湖,边咒骂道:“我们两家什么关系?我可是老大的亲娘,椿娘的亲奶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们想甩下我们自己享福,门都没有!” 见姜兆年不停手,她胆大包天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别以为是我大伯子我就不敢骂你,你一个当大伯的,又不是老二的亲爹,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有那些闲工夫,回家管湾哥儿去,少在我家逞威风!” 姜兆年被气了个仰倒,黑着脸说道:“你个无知妇人,惯子如杀子,这些年若不是我管束着湖哥儿,只怕他这会子早被官府抓去坐牢了! 我警告你们,你们从今往后最好老实过日子,若是再敢闹幺蛾子,我就将你们除族。 除族以后,你们就不是我们姜氏族人,不再得族中庇佑,且从此与姜河侄儿再无任何干系。” 李氏被唬了一跳,立时跳脚道:“你凭什么将我们除族?” 姜兆年冷冷道:“就凭我是族长。” 李氏哑口无言,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姜兆年打蛇棍跟上:“别以为你们给桐哥儿娶了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就无所畏惧了,如果你们被姜家除了族,孙家只怕也不会再搭理你们。 到时你们一家子无人庇佑,孙小娘子又嫁妆丰厚,就擎等着被泼皮无赖或是山贼匪寇偷抢!” 李氏这下是真害怕了,浑身瑟瑟发抖,哭嚎道:“大哥,别把我们除族,我们知错了,可千万别把我们除族!” 姜湖也沙哑着嗓子求饶道:“大伯,族长,求求你了,可千万别把我们除族,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了!” 姜兆年见他们害怕,偷偷勾了勾嘴角,嘴里却是冷冷道:“看你们的表现,表现不好,当即除族!” 心里不无得意。 逢年过节姜椿打发人送节礼来,都不忘给自己一份,自己可没白拿她的东西,是真的有在认真管束姜家老宅这帮人的。 * 宋时桉指使人弹劾武成岚父亲武志浩的三日后,老皇帝在早朝上大发雷霆,暂停了武志浩的官职,勒令他回家整顿内宅。 还发话:“若是整顿不好,就不必回来当差了。” 意思是整顿不好,就直接罢官。 武志浩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当初就不该松口让长女去宋家赴宴。 她赴宴回来没多久,爱妾苏小娘就遭到了姜娘子的毒打,爱女武成悦被赶出在京郊别苑举办的宴席。 在她拿了比试的两个头名后,自己这个父亲也遭到了御史台的弹劾,说自己宠妾灭妻。 长女简直就是个不祥之人,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但他这会子被朝廷不少衙门的人盯着,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亲自去家庙,将武大太太曾氏接回来。 曾娘子回府后,听闻女儿武成岚凭自己的本事叫宋家瞧上了,顿时喜极而泣:“我的儿,你总算终生有靠了,再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大造化。” 相公宠妾灭妻,自己娘家人又不肯替自己出头,曾娘子自己又被关进家庙出不来,还以为女儿要被苏氏那个贱人给胡乱配人,没想到女儿自己如此争气。 哭得简直泪如雨下。 武成岚也跟着哭,母女俩抱头痛哭。 曾娘子哭完,又开始忧心忡忡:“也不知宋家甚时候打发人上门说亲?” 她怕夜长梦多,巴不得立时将两家的亲事给定下来。 * 宋家也急,安平郡主就如同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利剑,不晓得甚时候就会落下来。 所以听闻武大太太被接回府的次日,庄氏就依照流程,托人上门询问武家的口风。 曾娘子没口子地将宋时迁夸赞一顿,生怕来人听不懂她的意思一般。 庄氏得到消息后,叫人看了个黄道吉日,然后打发人去给武家送信,约定好五月二十八这日去慈安寺上香,好借机叫宋时迁跟武成岚相看一番。 如今正值麦收时节,国子监放了麦假,宋时迁正好在家。 虽然照宋时迁的意思,大伯母跟大嫂看中就行,他相看不相看都没所谓。 但这是大周大户人家说亲的必走流程,为了不叫人笑话他们宋家没礼数,该走的流程必须得走。 庄氏想了想,亲自去丹桂苑对姜椿道:“二十八迁哥儿相看那日你也一块儿去慈安寺,到菩萨前拜一拜,上柱香,再添些香油钱,好叫菩萨保佑你怀胎跟生产顺利。” 横竖她身子骨康健,脉象又极稳,官道那点子颠簸,对她来说,想必只是小菜一碟。 姜椿正嫌在家待得烦闷,想去哪里散淡散淡,闻言立时喜笑颜开:“好呀好呀,我也一块儿去凑凑热闹。” 慈安寺在京郊的九桓山上,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山上气温又凉爽,简直就是个度假圣地。 要不是怕宋时桉不答应,哭唧唧卖惨自己孤枕难眠,她都想在那里赁个禅院,小住了上一段时间了。 钟文谨听说大嫂要去,也蠢蠢欲动。 然后被庄氏给果断拒绝了:“你都怀孕六个月了,肚子比旁人八个月的肚子还要大,不老实在家待着养胎,还想上山? 你怎么不想上天?” 钟文谨扁扁嘴。 我倒是想坐飞机上天,这不是古代没飞机吗? 姜椿安慰她道:“二弟妹你月份太大,的确不宜长途跋涉,就在家待着避暑。 慈安寺的素斋不错,回头我叫僧人打包一份,给你带回来当晚膳。” 钟文谨顿时高兴了:“还是大嫂对我最好,晓得我惦记慈安寺的好素斋呢。” 又投桃报李地说道:“大嫂,我得了样好东西,是番邦那边的风扇,将这风扇放在冰盆边上,对着冰盆吹,简直不要太凉爽。 回头我送你一个使,如此你也就不必因为天儿太热而苦夏了。” 姜椿:“……” 好家伙,你连电扇都整出来了?可真是大手笔! 她装傻充愣道:“风扇?蒲扇我倒是知道,风扇可没听说过呢。是类似墨家机关术那种,不用人摇扇就有风的扇子?” 钟文谨立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大嫂果真厉害,一下就猜出了其中的奥秘,这番邦风扇正是用类似墨家机关术的法子做出来的。” 姜椿嘴角抽了抽。 所以这风扇是装电池的还是太阳能充电的? 她没有再多提问,只道谢道:“又偏了二弟妹的好东西了。” 庄氏轻咳一声,并斜了钟文谨一眼。 有好东西不先孝敬自己这个婆婆,竟先去讨好姜椿这个大嫂。 哼,难不成自己这个婆婆还没姜椿这个大嫂重要? 钟文谨立时笑道:“哎呀,光顾着跟大嫂说话了,忘了跟母亲说了,我也给母亲您留了一个,还请母亲别嫌弃。” 庄氏这才满意了,矜持道:“我也没见过甚番邦风扇,托你的福,我也长长见识。” * 二十八这日,姜椿跟庄氏分别乘一辆马车,去往京郊的慈安寺。 宋时桉不放心,将家中大半家丁都派了出来,还将自己的暗卫分出去两个,让他们暗中跟着姜椿。 虽然姜椿自己的武力值就足可以自保,但她这人有时候太心大,对人不防备,很容易中旁人的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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