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六子大叫:“儿子!” 而被揍的钟财痛得在地上打滚,边打滚边嚎啕大哭:“啊……好疼!我屁股好疼!被摔成八瓣了啊!嘶……好疼!” 钟财打小就被钟六子跟马氏宠坏了,性格自私自利不说,还吃不得半点苦,花钱又大手大脚。 不然以钟家坐拥二十亩地的好条件,又何至于要开私窠子,让钟文谨这身体的原主出卖身体替他们赚钱? 马婆子心疼得不行,朝姜椿大吼大叫:“你打我儿子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家里我男人主事,你要问什么就问他,旁人都不知道!” 事关自己儿子,钟六子这回没反驳,默认了马婆子的说法。 姜椿笑嘻嘻道:“打在儿身,疼在爹娘的心。我也不想揍他的,可谁让你们嘴巴这么严。” 她缓步往钟财面前走去,准备再踹他一脚。 谁知钟财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往姜椿跟前冲来。 一副要表演“乱拳打死老师傅”戏码的架势。 吓得桂叶连忙提醒:“奶奶,您小心!” 姜椿闪身躲开,然后迅速转身,在钟财屁股上狠踹了一脚。 钟财直接飞起来,飞了好一会子后,才“砰”地一声,砸在宋家门前的石阶上。 门牙都磕掉了两颗,牙床流出的血,跟牙齿磕破他嘴巴的血混合起来,再加上他的口水,小溪一般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马婆子跟钟六子还以为钟财被姜椿揍吐血了。 他们乡下有句老话,“少年吐血,寿命不保。”,意思是年轻时候吐血的话,会有损寿数,活不长。 马婆子顿时变得疯癫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下扑到钟六子身上,用两手的指甲使劲挠他的脸。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死老头子,早交代不就完事了? 结果你非藏着掖着不吭声,这下可好,财哥儿被揍吐血了! 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挠着挠着,又慌忙停下来,踉踉跄跄地扑到钟财身边,从袖子里掏出自己拿来擦鼻涕的脏帕子,帮他擦嘴角的血。 钟财嫌弃地将她的手推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用说话漏风的嘴巴发狠道:“娘你起开,横竖都是要死,我要跟这个动辄就揍人的泼妇拼了! 什么宋家大奶奶,我看她就是个泼妇,比咱们村里王二赖她婆娘还蛮横不讲理!” 姜椿给逗笑了,她上前拎着钟财的后衣领,直接将他给提了起来。 钟财个头不高,用大食数字,也就是阿拉伯数字衡量的话,最多也就165CM,比170CM的她都要低一些。 他被拎起来后,两脚拼命蹬来蹬去,却始终都没法够到地。 于是伸出两手,想去掐姜椿的脖颈。 毫无意外地,被姜椿单手就给制住了。 姜椿故意吓唬他,笑着问围观群众:“诸位,这家伙竟然想跟我拼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弄死他才好玩一些呢? 将他挂在宋家大门的门梁上吊死?听说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来足有半丈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或者将他手脚捆上大石头,丢到河里去,看他慢慢沉下去喂王八?似乎也算有趣。 哦,对了,我还没见过千刀万剐之刑呢,不然将他捆大门口,让家丁们轮流拿刀割他的肉玩? 毕竟家丁成日守着门房,也怪无聊的,我这个大奶奶得给他们想点娱乐玩意儿不是? 要么我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直接将他的脖子‘咔嚓’一下扭断,给他个痛快?” 宋家家丁:“……” 不了不了,我们守门一点都不无趣,这“福气”我们不敢要! 钟财好容易生出来的勇气,如同漏了气的气球般,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脚也不乱蹬了,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马婆子哭天抢地:“财哥儿,你怎么了财哥儿?不会被吓死了?救命啊,快请大夫啊!我儿子要死了!” 姜椿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死了才好呢,都不用我想主意怎么弄死他了,省了不少事儿呢。” 说着,直接将人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往地上一丢。 钟六子这下实在扛不住了,连忙道:“我说!我说!是一位姓曹的大人告诉我们闺女攀上高枝,撺掇我们来进京来打秋风的,也是他派人接我们来的。” 姜椿勾了勾唇,略有些得意地心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她轻哼一声,冷冷道:“细说下此人的身形样貌、说话声音以及其他特点。 总之事无巨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说得越有用,你儿子才能越快看上大夫。”
第158章 自己儿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钟六子哪里敢耽搁,连忙按照姜椿的要求,把他知道的都秃噜出来了。 “曹大人个子不高不矮, 不胖不瘦, 脸蛋不黑不白,说的是官话, 嗓子有点粗。” “穿绸衣,左手上带着两个绿扳指, 出手阔绰, 咱们还没答应上京呢,他就先赏了咱们五十两银子。” “来接咱们进京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姓谢, 说是曹大人的护卫, 个头比曹大人高约莫半个头, 身子很健壮。 不过说话怪喜庆的,也没什么架子,路上跟咱们一大家子同吃同住,对咱们很照顾。” 姜椿:“……” 说的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拿着这样的信息,就算宋时桉有三头六臂, 他也没法将这锅给扣三皇子头上啊! 不过不等她开口,马婆子冲过来, 一屁股挤开钟六子, 骂骂咧咧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废话?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我看你是存心想害死财哥儿!” 她满脸堆笑地对姜椿道:“大奶奶,我知道的比我男人多, 我来说我来说。” 姜椿点了下头:“说。” 马婆子忙道:“曹大人自己说他是科举出身的文官,但他两手都有很重的茧子, 跟咱们这些成日干农活的庄户人的手很像。 反倒是那谢护卫,只右手上有茧子,像是个会写字的读书人。 而且谢护卫极爱吃醋,每回吃饭,都嫌菜肴没加醋,会让店小二端碟醋来他自己加。 有次我还打趣他,说他这么能吃醋,上辈子是个醋坛子不成?他不小心说漏嘴,说曹大人比他还能吃醋,他们那的人都爱吃醋。 我听我们村里的秀才娘子说晋省的人都爱吃醋,他们那地的陈醋极其有名,我估摸这曹大人跟谢护卫可能都是晋省人。” 顿了顿后,她似是又想起什么,忙又补了几句:“有天晚上我起夜,听到曹大人跟他的小厮在屋子说话,说什么他离京这么久,怪想念倚红楼的香香的,上回答应她要给她买支金钗的,竟还没顾上之类的话。 倚红楼,听着就不正经,这香香八成就是曹大人在窑子里的相好。” 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对这个马婆子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她这观察能力,可比她男人强一百倍。 双手有茧子,多半是个武官,晋省人,爱吃醋,在倚红楼有个叫香香的相好,前阵子才答应要给香香买支金钗。 谢护卫倒罢了,这曹大人的底裤只怕不保了。 别说宋时桉这样的老狐狸了,就算是姜椿,单凭这些信息,也能将人给揪出来。 啧啧,这下三皇子被揪住了狐狸尾巴,只怕要倒大霉了。 就在这时,桂叶拿着一沓纸跟一盒印泥走过来,说道:“奶奶,外院的赵相公给写的和离书,您要不要过下目?” 姜椿不过是随手拉拔下杨娘子跟虫姐儿,给她们条活路,又不是她们的亲妈,哪会事无巨细都管? 她一抬手:“不必了,你直接让杨娘子跟钟财按手印就行。” 桂叶斜了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钟财一眼,犹豫道:“钟郎君这会子不省人事呢,如何按手印?” 姜椿白了她一眼,笑骂道:“你素日最机灵不过的一个人儿,这会子怎地犯起糊涂来? 按手印而已,衙门的青天大老爷还能辨得出是他自己按的,还是被人拿着他的手按的?” 古代为何有那么多屈打成招?还不是因为没监控,只凭画押跟手印就能定罪。 姜椿这也算是合理利用古代规则了。 围观群众心里一阵无语:“大奶奶喂,这话要不你们主仆悄悄说?我们这一大帮人还在这里呢,被我们听到了这等秘密,回头不会被您灭口?” 桂叶顿时恍然大悟。 她走到钟财旁边,捞起他右手大拇指,在印泥里蘸了蘸,然后将其按到手里的文书上。 才刚按完,就一脸嫌弃地立时丢开他的手。 然后又走到杨娘子跟前,将印泥往她跟前一送,说道:“娘子请。” “多谢姑娘。”杨娘子欠了欠身,连忙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按到印泥盒子里。 桂叶又将和离书递过去,拿指头指了指钟财按的那红手印旁边,说道:“按这里。” 杨娘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按了上去。 桂叶将和离书收回来,说道:“后头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们奶奶会打发人将这和离书送去官府上档子,你带着孩子自去。” 杨娘子又向桂叶道了谢,随即又将身子转向姜椿的方向,“砰砰砰”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拉起虫姐儿,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打定主意进京后就带着闺女逃跑,杨娘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她一早就变卖了自己的陪嫁,得了二两银子,还偷拿了马婆子藏在老鼠洞里的五两银子。 京城虽然寸土寸金,但赁个跟一帮人合住的大杂院,一个月也不过二百文。 七两银子,俭省些花的话,足够她们娘俩过一两年了。 更何况杨娘子也没打算坐吃山空,会尽快寻个活计,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总归比留在钟家强。 毕竟,听姜娘子的话音,曹大人背后的主子,只怕很快就会将钟家人灭口。 自己跟虫姐儿两个妇孺,甚都不知道,而且如今她与钟财又已经和离,那幕后之人应该不会凶残到连她们娘俩都杀? 不过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尽快在大杂院赁个屋子,然后待在家里躲一阵子。 等过了风头,她再出去做活不迟。 虽然前途未卜,但她却觉得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干劲满满。 而宋家大门口这边,马婆子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后,也顾不上那丧门星儿媳妇跟儿子和离不和离了,一叠声地催促姜椿:“大奶奶,您得说话算话,快给我儿子请大夫!” 姜椿好脾气地笑道:“行。” 她看向桂叶,吩咐道:“去请邹大夫来。” 邹大夫来得很快。 只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面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模样的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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