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借此机会,又拢住了胤禛的宠爱。只是,她虽还是这府里最得宠的,可总归比不上前几年刚进府的时光。现下胤禛去她屋子里七八天,再去宋氏和福晋的房里七八天,倒有点雨露均沾的味道。 幼姝不去关心这些事,只安安静静的养胎,每日在府里养胎,她现在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开始不方便起来。 今日胤禛要办个家宴,府中一众老小在一块聚聚。幼姝本不想出门,怕有危险,胤禛说宴席当天一切由前院操办,让她放心去。 正院的前殿里,福晋、李氏、幼姝和宋氏早早的都到了,只等胤禛过来。女人们聚在一起,总要找点话说来打发时间,话题就转到了幼姝身上。 李氏说:“富察妹妹这肚子得有五个月了吧,可妹妹却没胖多少,让姐姐我想起了怀三阿哥的时候,浑身浮肿的不行,整个人胖了两圈,还真羡慕妹妹。” 幼姝含笑道:“姐姐现在纤瘦美丽,恢复的极好。” 李氏被赞了一句,明知是客套话可还是心情大好:“若说起身姿,府上当数宋妹妹最苗条。” 宋氏抬起手中的茶水,抿了一口,没接话。 李氏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想当年,怀孕前我还盼望生下个多聪慧的孩儿,真怀上了,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盼着孩子身体健康。” 这话幼姝极是赞同,她点了点头。 福晋加入闲聊:“可不是,当初弘晖一周岁了也不会开口喊阿玛,可把我急坏了——” 李氏连忙接过话茬,热切道:“哟,三阿哥如今只不过9个月,阿玛喊得可清楚了,连四爷都说,头一次见到孩子开口这么早的。” 福晋本来还有后半句“后来嬷嬷说,贵人语迟,有福气的孩子开口说话都晚,我才放下心来。” 让李氏一打岔,也说不下去了,她想,以后还是少和李氏说话,最后都是自己找气受,还是宋氏脑子清醒。 说了一会子话,胤禛就到了,大家都纷纷起身行礼请安,胤禛路过时还顺手扶了一把幼姝。他在正座坐下,心情不错得说:“爷这几日闲着,正好府里办个家宴热闹一下。” “今个儿天暖和,把孩子们都带过来吧。” 四爷一发话,弘晖、二格格,还有被乳母抱着的三阿哥就被带了过来。 他先招手,让弘晖上前,问他《论语》背到了哪里。 弘晖兴奋又紧张,他有些磕巴的背了一段第二章 《为政》。背完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胤禛、满满的期待和崇拜。 胤禛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声:“不错。”只两个字,就让弘晖激动的不行,他喜不自胜:“多谢阿玛,孩儿以后会加倍努力的。” 胤禛很欣慰,他是嫡子,又是长子,是要给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 他又让乳母抱着三阿哥过来,三阿哥被养的白白胖胖,看起来虎头虎脑,幼姝看着都有些眼热。 李氏果真没胡说,三阿哥见了胤禛后不停喊“阿玛”,一声声的听起来脆亮极了。胤禛听了面色都缓和的不少,看向李氏:“三阿哥你养得很好。” 李氏高兴的满面红光,她起身福了一福:“多谢爷夸奖,这是奴才该做的。” 下一个是二格格,二格格已经虚岁八岁了,白皙的皮肤,秀气的鼻子,像极了李氏。幼姝想,若生个漂亮贴心的小姑娘也不错。 胤禛看着女儿,面色又柔和了几分,听道二格格娇气的和他撒娇说最近在学刺绣,便嘱咐道:“每日不要学太久,仔细伤了眼睛。” 二格格有些害羞的应下,跑到额娘的身后躲了起来。 二格格年岁大,能自己吃饭,便和他们同席。弘晖和三阿哥被带到内室用饭。胤禛吃饭前还过去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后就有些生气。 弘晖坐在小桌子,旁边跟着嬷嬷和三个丫鬟,三阿哥坐在隔着他一米远的榻上,被奶娘和李氏的两个贴身丫鬟团团围住。 胤禛脸色沉了下去,这场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两个小孩子,一个屋里竟待了七个下人!总归多大点地方,站了一屋子人,真是不像话。 他说:“不必留这么多人,乳母留下伺候着就行了,其他人下去吧。” 他们俩是亲兄弟,又不是仇人,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宴席上,菜肴精美、气氛融洽,李氏正起身给胤禛敬酒,突然听见内室传来一声婴儿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啊——” 李氏脸色一变,“是三阿哥!”,把酒杯放下飞快跑进内室里。 胤禛和福晋也起身去内室察看,幼姝和宋氏跟在后面。 一进去,三阿哥正被乳母抱着痛哭,脸涨的通红,弘晖站在离着一臂远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三阿哥见到李氏小手张开,要李氏抱。李氏心疼的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哄着,三阿哥抱住李氏的脖子,一边大哭一边喊“娘”。 胤禛问乳母:“怎么回事?” 乳母跪在地上:“回四爷的话,方才大阿哥正在榻上和三阿哥玩着鲁班锁,奴婢在三阿哥身后看着,可突然不知怎么回事,三阿哥好好的大声哭了起来。” 听了这话,李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 胤禛低头问弘晖:“你可知道弟弟为什么哭吗?” 弘晖紧张的攥着衣角,有些委屈,摇了摇头。 福晋说:“是不是三阿哥饿了,或是有些困了。” 乳母道:“回福晋的话,三阿哥一刻钟前刚刚喝了奶,也还没到午睡的时辰。” 乳母揭开三阿哥身上的衣服,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也没有什么异样。李氏有些敌意的看了弘晖一眼,然后福身对胤禛说:“爷,三阿哥平日里再乖巧不过,很少啼哭,今日想必是受到了惊吓才会突然哭了起来。” 三阿哥在额娘的怀抱里渐渐缓了过来,可还是委屈的抽泣,不时打一个哭嗝。 她说完后,屋内便静了下来,都等着胤禛发话,看他怎么处置。 胤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说:“三阿哥才九个月大,小孩子哭闹也正常。都不必在这围着了,回去用膳吧。” 李氏心中不忿,忍下了要开口的话。 宴席的下半场,气氛格外沉闷,只福晋偶尔说几句玩笑话,李氏则一直僵着脸,幼姝在旁边看见她的帕子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的。 草草结束了这场家宴,李氏抱着儿子行了礼就走了,幼姝和宋氏见状也纷纷退下。 胤禛命下人们都退下去,屋里只留下弘晖和福晋。他静静地看着弘晖,有一刻钟没开口。 弘晖心里害怕,他急急的开口:“阿玛,我真的不知道三弟为何突然哭。” 他说完见阿玛没开口,以为阿玛觉得是自己故意吓了三弟,又委屈又害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紧张的话都说不明白:“阿玛、阿玛,弘晖真的不知道,弘晖什么都没做。” 福晋见儿子哭了,心疼不已,越发恨起李氏,不过是小孩子哭了几声,就如此上纲上线,非要把这浑水泼到弘晖身上。她不敢说话,怕惹了胤禛不喜,只能拿起帕子来为儿子擦眼泪。 胤禛说:“阿玛没有责怪你。”他摸了摸弘晖的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弘晖哭得这么厉害。 “这几日你把论语的《为政》一章再细细读几遍吧。” 福晋听到胤禛没有责怪的意思,高兴了起来,四爷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庶子就埋怨嫡子。旁边弘晖听见后却白了脸。 《论语·为政》: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 果然,阿玛还是不相信他的话。
第28章 真相 李氏带着三阿哥满腹怨气的回了东院,三阿哥似乎真受到了惊吓,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乳母也不知怎的,一直精神不济。 深夜,三阿哥的乳母在偏房睡着,似乎梦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口中念念有词,浑身剧烈的扭动,突然惊醒坐起来。 乳母心里慌得很,她干了亏心事,虽瞒天过海的糊弄过去,可一想起来就后怕。 她是李家安排进府的奶娘,不仅效忠于李格格,更效忠于李家。她进府前,府中二爷还私下暗示过她:“我这妹子是个傻的,有些事,不能等着她发话,你要主动下手。我妹子得势,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那不到满月的儿子。” 李格格宠爱不断,膝下又儿女双全,唯一的心事大抵是正院压了她一头。 家宴那日,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她和大阿哥的嬷嬷留在屋里,大阿哥口渴,他嬷嬷便出去为他取羊奶。 她在后面,看着天真无邪的三阿哥和大阿哥凑在一起,突然起了恶念,便是嫡长子,也需要阿玛的看重和宠爱。若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儿子,地位再尊贵,也会失了四爷的心。 她悄悄靠近三阿哥,伸出手,往三阿哥的腰上狠狠揪起肉拧了一把,三阿哥果真大哭起来,三阿哥挡在她前面,大阿哥什么也没看见,怔在了原地。 李格格检查三阿哥的身体时,她把三阿哥抱在怀里,用手正好挡住发红的那一块肉。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没想到,是她下的狠手。 乳母大口喘着气,别害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三阿哥的伤也已消肿,谁都不知道。只有正院和大阿哥倒霉,三阿哥和李格格才能过得好,她的儿子也会被李府优待。 宴席回去后,幼姝一直想不通,她虽只见过大阿哥几面,可那孩子眼底清澈,不像似奸猾之辈。 胤禛来小院看她时,她还很认真的说:“爷,我总觉得三阿哥突然哭起来这事和大阿哥没关系。” 胤禛道:“爷知道,爷也没猜忌弘晖。” 幼姝奇怪道:“那爷还罚大阿哥读那一节论语?” 胤禛一脸莫名其妙,有些无辜的说:“爷是担心因着此事弘晖在心里和三阿哥生分了,希望他亲近三阿哥和从前一般,兄友弟恭。” 幼姝心想,得,大阿哥没误会才怪呢,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能明白您的言下之意。不过,她也知道,胤禛不是个爱解释的人,又颇为骄傲,自信他的儿子一定能明白他的苦心。只能盼着大阿哥不将此事往心里去了。 胤禛叹了一气,轻抚幼姝的肚子:“弘晖敏感,二格格多思多虑,三阿哥年级小看不出来,爷只盼着肚子里这个是个心胸宽阔的孩子。” 幼姝摊摊手:“这事也说不准,万一生出来是个小心眼呢?” 胤禛说:“那你以后可别动针线了,孩子的心别再比针眼还小。” 幼姝道:“也不能多吃点心,不然会生个吃货。” 胤禛不赞同:“能吃是福,胖一点又不妨事。” 幼姝想了想说:“以后也少涂些脂粉吧,若是生个阿哥,别再染上不好的习气。” 孕期,她脸上生了些雀斑,胤禛哄骗她说这些雀斑可爱,可她却讨厌的很,出门前都要上些脂粉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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