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上几个活口,交给藤原大将军处置审问!” “把他们的头颅统统都割下来,挂在前线战船之上威慑盛军……到时藤原大将军必会记我等一桩大功!” 那些倭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举着刀,叫嚣着,边将船驶近。 “大人,这下怎么办?”唐醒拔剑之际,边向身侧少女请示。 “应当不难办。”常岁宁接过长弓,迅速搭箭,微眯起一只眼睛,长箭“咻”地一声离弦,精准地穿透一名为首倭军的咽喉—— 再次搭箭时,她道:“一人杀十个,如此即可。” 唐醒难得愕然了一下:“……” 好一个“如此即可”啊。 那少女还能抽空与他打趣:“一日杀十人,此等经历,难道不新奇吗?” 唐醒挥剑挡去一支迎面飞来的箭,已顾不上去愕然了,只哭笑不得地应道:“新奇……怎一个新奇了得!” 常岁宁再次挽弓,凝眸瞄准倭敌:“待我杀够十个,便替你杀上几个。” “……我一个也杀不了哇!”船舱里,抱头鼠窜的无绝叫苦道:“可别将我那份也算上了!” 杀人他不在行,他只会杀橘子,胃口好了,一天能杀上大半筐! “那你躲好。” 眼看双方距离逼近,少女取过长枪,一跃而起,直接杀上倭军逼近撞来的船只。 唐醒立即挥剑紧跟而上,边杀边在心里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唐醒虽非正统军士出身,但有功夫在身,多年来游历四方,看谁有本领,便原地拜师学艺,一来二去,便练就了一身旁人比不得的好剑法。 寻常十余人,是近不了他的身的。 倭军虽更擅水上攻袭,但若咬牙撑住,不惧负伤,真让唐醒杀上十来个,倒也不成问题。 但并非人人皆是唐醒,更不可能人人皆是常岁宁,更多人远远不曾具备以一当十的能力,尤其是在海上对战凶残的倭军。 正面对打,是行不通的。 且无论多么严整的军心,一旦死亡人数超过三成,人心便会急速溃散。 “先随我往前,杀出一道出口!” 常岁宁手中长枪捅穿一名倭军胸膛,抵着向前数步,同时反腿一击,将一名倭军扫落海中,边对唐醒道:“听我指挥行事!” 常岁宁带领众人厮杀间,朝身后船舱方向喊道:“无绝,带人将东西备上!” 无绝回应一声,赶忙在船舱里扒拉出了两口大箱子,快速打开。 唐醒等人跟随常岁宁,目标明确一致,往前方杀去。 倭军选用了包抄的围击之法,兵力在四面均匀分布,每面方位约合二百人余,有常岁宁在前开路,鼓舞士气,很快得以杀出一条血路。 倭军自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在后方奋力追击。 为首的倭人统领脸上挤出嗜杀而轻蔑的笑意,拿倭语高声说道:“这片海域历来为我们主宰,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无能盛人,今日注定是逃不出去的!” 话音落,却见前方船只上,方才那带头厮杀的少女此刻走上船尾,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下一刻,便见她抬起右手,做了个“放”的手势。 有些手势在战场上似乎是超越语言互通的存在,倭军只当她要下令放箭,未有停下行船,只命令前排船上立即竖起盾牌防御。 但他们未曾想到的是,他们眼中不思进取的盛人,并非是要放箭。 一支支被点燃的火药筒,顺着风投到他们船上。 时下火药爆炸性有限,单是通过引爆火药,并不足以造成大范围的伤害,因此火药在战事上发挥的作用,多停留在“助燃”之上。 那些倭兵见到火药筒落到自己船上,便认为对方是想要烧船引起慌乱。 “不必慌乱!” 倭军统领急声下令间,将落到脚边将要炸开的两只火药筒,踢下船去,欲借海水灭之。 其他倭兵也纷纷效仿。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那些未来得及被踢落水中的火药筒炸开后,除了有火花迸溅之外,还伴随着呛人的气味,那气味远不止火药本身—— 随着吸入,许多倭军开始咳嗽流泪不止,逐渐无法清晰视物,难以呼吸。 这是因为火药筒中掺杂了大量的石灰粉,随着爆炸,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而那些外筒经过特殊处理的火药筒,一经落水,很快便涌起巨大的浓烟,烟雾扩散,再度遮蔽了倭军的视线。 常岁宁方才带人杀出一条血路,便是为了充分利用风向。 看着已乱了阵脚的倭军船只队伍,及那滚滚浓烟,唐醒反应了片刻后,眼睛里闪现惊奇的光芒——以火药制造烟幕,并释放石灰粉?!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用途…… 此法在海战中带来的杀伤力,要远胜于寻常火攻! 火药如此用途,虽不见火起,却可杀敌于无形! 有幸见此“利器”面世,唐醒不可遏止地激动起来,转头看向身侧少女:“大人……” “待烟雾淡些,掩好口鼻,速战速决,一个不留。”常岁宁观望了片刻后,即转身返回船舱,边交待道:“记得把东西都带上,尽快行船上路。” 唐醒蓦地提高了声音,精神百倍地应道:“是!” …… “你是说,那常阔已亲自登船,指挥战事?” 天色近暗之际,藤原麻吕盘腿稳坐于后方战船之内,听罢吉见扶之言,被“常阔”二字勾起了旧刺般的回忆。 吉见扶满眼讥笑之色:“是!他那挂着主帅之名的女儿,已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竟让他一个瘸腿残缺老翁出面支撑大局!” 听得“残缺”二字,藤原麻吕仅存的那只眼睛,倏地阴鸷下来。 吉见扶忽地一惊,立即垂首不敢多言。 片刻,他以余光窥见藤原麻吕缓缓站起了身,最后一缕残阳将藤原麻吕的身形在船舱壁上投出一大片阴影。 他双手捧起等候这一日已经多年的倭刀,眼底一片晦暗之色:“既有老友前来,那么,本将军理应亲自接待。” 无法亲手杀掉李效,能用常阔的血来稍泄他心头旧恨,也好。 且盛国人有言,擒贼先擒王,杀了常阔,便也能一举杀破盛军这愚蠢盲目的士气! 夕阳中,藤原麻吕披甲握刀,周身杀气毕露,大步跨出了船舱。
第398章 他必须要站出去 从此一战最初说起,七万倭军突袭江都海防,而盛军可用于在此抵御的水师,统共不过三万余。 除却前去支援润州的,各处亦需要兵力来维持最基本的防御,这三万余兵士,已是尽力调集而来。 朝廷最初固然留给了常岁宁八万大军,之后又增派三万,但这十一万大军之中,可真正用于水战的却是寥寥无几,主要布防于陆地之上。如今在此对战倭军的水师,已大多是常岁宁这半载以来紧急操练来的成果。 三万对七万,人数上便处于劣势。 更何况,这三万水师,相较倭军,水战经验到底匮乏,在海上对战时,通常缺乏应变能力。 相较之下,那七万倭军气势凶狠,他们举着刀,船只横冲着海浪而来,口中喊着盛军听不懂的口号,亢奋贪婪的杀气几乎铺天盖地。 金副将强撑住局面,令士兵布阵,又以战船上未曾示出的新奇机关威慑倭军,才得以短暂地稳住防御。 然而,待到第七日,已近战疲的大军当中,有自临州赶来支援的主将,借故要带着自己的三千水师撤退。 他并非江都军士,更不属于常岁宁麾下,如今世道这么乱,多的是自立而起的势力,他才不想傻乎乎地在这里白白葬送性命! 若非新任江都刺史太过强势,一直拉着他们这些沿海各州一同整肃海防,操练水师,坚持要一同抗倭……他才不会蹚这趟浑水! 若是先前倭军游击作战且还罢了……偏偏此次倭军的攻势凶猛至极,连战多日都不肯退去,显然是铁了心要取扬州的! 他即便带着人留下又能如何?结果也只不过是一同送死而已! 此人下定了决心撤军,于是他先是不顾军阵队形协作,强行使船只退至后方,而后又借“楚州防御亦需加强”之由,要带自己的人撤去。 前方因此阵型大乱,金副将于混乱中强压下怒气,出面阻拦。 楚州三千水师,这数目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而如此紧要关头,若任由他们离去,军心必乱! 那名楚州将领全然不听金副将的劝阻之言,已近到了要撕破脸的地步。 此时,常阔带兵及时赶到。 作为一品骠骑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常阔没有金副将这样的“好脾气”及“容人之量”,在问清情况之下,他二话不说,提起斩岫,挥刀削去了那名将领的首级。 “临阵逃脱,助长倭军气焰,乱我军心者,当诛!” 前方厮杀声喧嚣,此处后方却忽然鸦雀无声。 看着尸首分家的将领的残躯倒下,那些楚州水师,无一不是脸色煞白。 常阔看向他们,喝问道:“楚州副将何在!” 一名副将身形僵硬地站了出来,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开解才能免去一死,颤声道:“末将也只是听令……” 常阔打断他的话:“便由你接任楚州主将之位!从此刻起,看好你的兵,凡有欲图脱逃者,一概皆以逃兵论处!” 那名副将怔怔,主将的脑袋说削就削了……他的脑袋竟不用掉吗? 常阔一双威目定定地看着他:“听清楚了吗!” 那名副将蓦地回神:“末将领命!” “尔等要清楚,今日吾等所守,非是江都一地,而是大盛疆域!”常阔拄着刀,环视四下,高声道:“今日无江都楚州或别州之分,尔等皆为大盛将士,须知倾巢之下无有完卵!” “老夫不管你们是听命于何人,但在这片海域上,凡敢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常阔的出现,稳定了军心,稳住了一度陷入崩散的局面。 他拄着斩岫,一步步站上了主帅楼船最高处,挥动战旗,亲自指挥战局。 一个有威望,有作战经验的老将,在一场战事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那些战船上布下机关,配合着有序的军阵,得以发挥出了更大的威力。 战至傍晚时分,随着常阔一声令下,在侧方一定范围内形成了合围之势的大盛战船,被士兵扳动机关后,船弩万箭齐发,一举射杀了近千名倭军。 这一称得上大规模的杀伤之举,大大挫伤了倭军的气焰。 之后,才有吉见扶向藤原麻吕通传常阔亲自前来,登船指挥战事的一幕。 眼见己方士气受挫,藤原麻吕亦亲自登船指挥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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