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世子笑了笑,声音很平淡:“乔郎君固然有勇有谋,但其心术太正。” 近随没听太懂。 午后的鼓点声响起,本次击鞠赛迎来了最后一场关键之战。 “记住,不乱。” 上场前,乔玉柏再次交待崔琅三人。 三人皆正色点头。 四人跃上马背,持杖以待。 随着开赛的锣声响彻赛场内外,马蹄声起,彩球被抛向空中。 昌淼一队延续了前两场的作风,多次横冲直撞,手中鞠杖毫无顾忌,不单只是挥向彩球—— 然乔玉柏四人沉着应对,避免与之硬碰硬的同时,配合默契,时以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之举混淆对方视线,屡屡进球,引得观赛众人欢呼称赞。 如此之下,黄队众人不免开始焦躁起来。 随着乔玉柏又将一球击入球门,昌淼彻底黑了脸,朝着队友骂道:“打不会打,拦也不会拦吗!真是一群废物!” 那三人被他骂得不敢抬头,本就称不上严谨的阵型愈发乱了。 三节过去,他们勉强只以一球之差赢了一节。 歇息之际,崔琅喝罢水,将水壶丢给一壶:“……再好好打一局,咱们说不定就能提早去庆贺了!” 他们已赢了两节,只需再赢一节,便能赢下今年的击鞠赛了! “不着急。”乔玉柏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含笑道:“慢慢打就是了。” 尾巴快翘到了天上去的崔琅全然不比他这般神闲气定,已提早激动起来,忍不住频频看向凉棚方向——长兄必然已经对他刮目相看了吧? 想他不过初入国子监而已,便赢下了这样一场万众瞩目的击鞠赛,如此优秀,这还拿不下长兄的肯定? 若他邀请长兄同去登泰楼庆贺,不知长兄会不会同意? 他还从未与长兄一起喝过酒呢! 长兄的酒量应该很好吧?但他也不差! 崔琅这厢已魂游至登泰楼,同自家长兄把酒言欢,自幼埋在心中的那兄友弟恭之梦眼看就要实现—— 而昌淼那边,则是截然不同的心情了。 他又痛骂了其他三人一顿,那三人言辞间相互推诿埋怨,谁也不敢担下责任。 纵有仆从在旁扇风,心绪烦躁的昌淼脸上的汗却越来越多。 他下意识地看向凉棚下,只见正襟危坐的父亲眉心微隆起,也正看着他。 同那道视线对上,昌淼打了个寒颤,目光闪避开,心中忐忑不已。 父亲一向爱重颜面,他若输了,定会叫父亲觉得面上无光…… 他绝不能输——这是他从决定参赛开始,就已经明确的念头。 故而,他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昌淼看了一眼正喝水的马匹,随即皱眉道:“给我换一根鞠杖来,这根用着不顺手!” 这等输了比赛便怪鞠杖不顺手的行径,让一旁围观的几人笑着摇头感慨:“年轻人做不出文章来,怪纸怪笔怪桌椅……” 昌淼听得一口血哽在喉咙,想发作却又不能,只更坚定了非赢不可之心。 “还有两场……”他扫了一眼乔玉柏的方向,咬牙交待身旁三人:“记住,这两场必须要赢!一个球都不能再丢了!”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可不是为了看旁人光彩的! 歇息时间结束,两队八人再次上场。 “驾!” 昌淼喝了一声,一夹马腹,便朝乔玉柏冲去。 同一刻,另一名黄队学子,自乔玉柏身后驾马逼近。 “喂,你们干什么!”崔琅见状一惊:“你们打人还是打球!” 昌淼冷笑一声:“你瞎了,球不是就在这儿吗!” 黄队一名学子将彩球击向乔玉柏头顶上方,昌淼三人皆朝彩球所在——也就是乔玉柏围了上去。 崔琅“呸”了一声:“输不起的卑鄙小人!” 这是明着使坏了! 常岁宁微皱眉。 这便是她所担心之事——昌淼等人若输急了眼,怕是会憋出什么新的坏招儿来。 现下看来,他们目标明确,是要不择手段将玉柏阿兄这个最大的阻碍从赛场上除去了。 三匹骏马先后朝着乔玉柏围过去,那些球杖看似在击球,实则随时都有“误伤”他的可能! 崔琅几人赶忙上前去,欲替乔玉柏解困。 混乱间,乔玉柏尽量避开危险保全自己,众人看似争球,你挤我赶,有马匹撞在一处,马声嘶鸣,人也时有刮撞擦伤。 混战间,双方勉强各进了一球。 “咱们再进一球就行!”脸上不知被谁的鞠杖刮伤的崔琅拽着因有些受惊而不安躁动的马匹,皱着眉啐了一口:“……再进一球就不必跟这些不守规矩的黑心玩意儿玩了!” 赛场之上风度且要守住,待下了场,他不报今日之仇,便不叫崔琅! 而现下,须得先赢了比赛再说! 时间就要到了,只需再进一球,就不必再跟这些龟孙周旋了! 昌淼讥笑道:“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领了!”
第95章 来了 赛场之上局面紧张混乱,叫人看得捏一把汗。 看着那在赛场之上不遗余力的崔琅,崔棠难得称赞道:“还是头一遭见阿兄这般卖力做事。” 那乔家郎君的击鞠打得坦荡,自有浩气在,亦可见沉稳坚定,能同这样的人做队友,是次兄的幸运。 正所谓近朱者赤,且次兄本也不算黑。 看来将一个人放进合适的正面环境中,当真是一件极重要的事。 想着这些,崔棠不自觉便将视线放在了那极正面的环境、也就是乔玉柏的身上。 “是,少见郎君做事这般上心。”卢氏身边的仆妇笑着道:“这比赛赢或不赢,倒没那般紧要了。” “怎不紧要?” 崔棠看向说出了自己心里话的母亲。 “若赢不了,岂不白白被人欺负了?”卢氏看着赛场上的黄队学子,眉眼间几分嫌弃:“真被这些欠管教的东西赢了去,那可真要呕死人了。” 她儿子赢不赢本不重要,但大家观赛的心情很重要——大热天的,看个击鞠赛不容易,再被恶心一场,回头找谁说理去。 “……”卢氏身后坐着的妇人面色一阵变幻。 “卢夫人……”一旁有人低声提醒卢氏:“您后头坐着的正是昌家夫人……” 卢氏恍然抬眉,回头看过去:“黄队那打先锋位的,便是令郎吧?” 昌家夫人只能佯装没听到卢氏方才的话,含笑点头:“正是。” 卢氏叹道:“看起来欠管教了些。” 昌家夫人笑容一僵:“?” 这是生怕她方才没听到,又特意单独说一遍给她听吗? 方才提醒卢氏的那妇人面色愕然——原来这种话竟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好家伙,不愧是崔氏宗子妇啊,想刀人的心思根本不屑藏的。 偏卢氏的语气是友善的提醒,体面极了:“若不加以管教,今日叫别人吃些小亏,日后自己却是要吃大亏的。” 碍于她的身份,昌家夫人只能面色红白交加地点头:“……卢夫人提醒的是。” 卢氏露出“孺子可教”的满意之色,点了头。 见卢氏转回了身去,那昌家夫人才咬了咬牙——拿身份来压她算什么本领? 无非是见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受欺负了,心里不痛快,才仗着崔氏夫人的身份来言语讥讽于她! 这般想着,昌家夫人的心情才好受一些。 她看向赛场上纵马疾驰的昌淼,眼底现出一丝解气的得色。 只要能赢,那便是她儿的本领。 比赛还没结束,且说不准这份光彩是谁的呢。 她倒真想看看,若她儿赢了比赛,崔家小子输了,这卢氏还能不能神气得起来! 赛场之上,局面瞬息万变。 本节时间将近,双方尚且还是各进一球。 “乔兄!” 崔琅高喊一声,将好不容易抢夺来的彩球传向乔玉柏。 最后关头顾不得许多,他们为了这一球拼力抢占位置,崔琅更是不惜冒着被撞飞的危险,就是为了将这一球传给乔玉柏。 明眼人皆看得出,蓝队这一球进门的希望非常大。 乔玉柏亦不敢有分毫怠慢,驱马欲击此球。 然而正是此时,黄队一名学子纵马从一侧截向他。 乔玉柏没有立即躲避,手中的球杖挥起,欲抢先击球,但他的球杖将要碰到彩球时,那一人一马已至,二人相撞,球杖击了个空,乔玉柏被撞得险些摔下马来,肩膀上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 崔琅骂了句脏话:“……没完没了了是吧!” 但此时根本没有时间打口水仗。 黄队已趁机抢了球传给昌淼,崔琅与昔致远一左一右上前,胡姓少年则已做出拦截准备。 昌淼自知有姓胡的拦在那里,进球的可能十分微末,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球击了出去。 只是他击球的方向却非是球门—— “玉柏!” 众人只见那彩球挟着热浪,飞向了马上的少年。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彩球击向少年面门,重重地砸在乔玉柏的额上,让他脑中一阵嗡鸣,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而去。 第一时间催马上前的崔琅险险扶住他的后背,才免于人从马背上摔落:“……乔兄!” 崔琅大骂道:“昌淼你这孬种竟堂而皇之蓄意伤人!” 昌淼满面无辜:“崔六郎可莫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打歪了而已!” 说着,看了眼滴漏,朝其他三人招手:“愣着干什么!” “我没事……”乔玉柏定了定神,试图将那眩晕感甩去,推开崔琅:“务要守住——” 他话音刚落,混乱中只见那只彩球在双方的抢夺下被意外击落在地,滚到了他驾着的马蹄之下。 乔玉柏脑中的眩晕感让他的反应略迟钝,下意识地拉着缰绳要退开时,昌淼先一步做出抢球之势,倾身往下挥杖扫向下方滚地的彩球—— 球扫到了,那球杖却也打在了乔玉柏身下马匹的前蹄之上。 马匹吃痛发出叫声,猛地仰起前蹄上身。 寻常时马匹失控乔玉柏足以应对,但此时他的状况却是不同往常。 “扑通!” 随着一声坠地重响,少年自马背上仰面摔了下去。 不同于上一场摔下马的学子,乔玉柏此时是后脑着地仰摔,单是看着便格外凶险! 惊呼声在四下响起。 “柏儿!” 凉棚下,王氏也终于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来。 “阿兄……!”混乱的声音让乔玉绵慌张不已,伸手抓向一旁:“宁宁,阿兄他怎么了?” 乔祭酒亦是一惊,催促身边老仆:“快,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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