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躁乱之际,在本节时间截止的最后一刻,昌淼将球击入了球门之内。 一名黄队学子见状欢呼道:“进了!咱们两球!这局赢了!” 崔琅黑着脸骂道:“赢你爹的棺材钱!” 他跳下马去,将昌淼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有种就来同我打一场!” 昌淼由他拽着衣襟,朝一旁喊道:“裁判官,崔六郎要动手打人!” 一壶高声喊道:“郎君可不能中计啊!” 要打也不能在赛场上打,不然便要被罚下场了! 那昌家郎君摆出一副绝世贱相,分明就是要故意激怒他家郎君! 乔家郎君受了伤,若他家郎君再被罚下场,最后一场还比不比了? 崔琅愤愤地将昌淼推开,看向那两名裁判官:“分明是他们恶意伤人在先!你们为何不曾制止喊停!” 那两名裁判官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并无证据可证明黄队所为乃恶意伤人之举。” 第一次彩球砸到乔玉柏,是在击球时发生了“意外”。 第二次马匹吃痛受惊使乔玉柏坠马,则是在对方扫球时发生的,同样也可用意外来解释。 赛场之上,需要用证据来说话,否则将不能平息异议,会带来更多麻烦。 “在这儿跟我装瞎呢!眼睛若用不上,不如我叫人给你们挖了喂狗如何!” 崔琅恼极,还要上前与裁判官“理论”,被同队的东罗学子昔致远拉住:“且冷静一下,先看看玉柏伤势如何——” 崔琅也忧心乔玉柏伤势,闻言一时顾不上再骂。 乔玉柏已被人扶坐了起来,身边围了不少人。 常岁宁已跟着王氏进了赛场,此时走到乔玉柏身侧,半蹲身下去查看他的伤势。 “柏儿,你感觉如何!可摔到要紧处了?”王氏紧张不已,伸手想去碰儿子额头冒了血的伤口,却又不敢触碰。 她并非大惊小怪之人,也很清楚击鞠骑马受伤都是常事,更何况比赛本也少不了磕磕碰碰……但眼下这般又哪里是不经意间的磕磕碰碰那般简单! 乔玉柏因疼痛而皱紧了眉,却仍旧摇头:“阿娘别担心,我无大碍。” 他试图动了动右边肩膀,额上疼得又添一层冷汗。 “勿要乱动。”常岁宁抬手,按在他肩膀处,手下探了探,确定是脱位了,另只手也扶了上去,双手当即一个用力,只听“咔哒”一声响,乔玉柏痛叫出声。 常岁宁道:“所幸只是脱臼,已经推正回去了。” 乔玉柏再试着动了一下,果然可以活动了。 崔琅看得呆住。 不顾阻拦翻进了赛场中的常岁安快步走了过来,与乔玉柏恼道:“就说让你小心些吧,偏不听!” 乔玉柏一头雾水地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说了?” 常岁安:“……” 他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见场上形势不对,他一直在心里大喊让乔玉柏当心,喊得嗓子都破了! 这话他按下不讲,只催促道:“走,我背你去医堂看伤!” “可是还有一场——” 方才裁判官已宣布了此节黄队胜出,当下双方各胜两节,还须最后一节来分胜负。 常岁安瞪大眼睛:“你不要命了是吧!” “玉柏阿兄,看伤要紧。”常岁宁道:“手臂虽只是脱臼,但暂时也不宜再使力,头上的伤更要静养,且不知是否有其它伤在——” 王氏也道:“柏儿,听宁宁的,先去看伤。” 乔玉柏闻言犹豫地看向崔琅等人。 虽会有替补上场,但他负伤退场必然影响大家的情绪,且他都应付不了昌淼等人的恶意针对,更何况是替补——这么想非是他自大,而是事实如此。 这场击鞠赛不是他一个人的比赛,每个人都为此拼尽了全力,若他此时退出,便同替大家认输无异。 昔致远轻拍了拍他左边肩膀:“玉柏,你安心去治伤,这里交给我们。” 崔琅也道:“乔兄,你就放心去吧!我定替你报此仇!” 乔玉柏:“?” 听起来怪怪的。 见他还是犹豫不定,常岁宁正色道:“一场击鞠赛的输赢而已,不值得阿兄赌上自己的安危,若伤上加伤,后果不堪设想——阿兄莫要忘了,你的手是拿来握笔的。” 乔玉柏闻言看向自己的手臂。 少女理智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者,阿兄负伤,留下来也只会影响拖累大家而已。” 乔玉柏:“……” 有点残忍,但好有道理。 常岁安数次欲言又止,想要提醒妹妹,乔玉柏是次兄而不是阿兄——但看在乔玉柏受伤的份上,暂且大度了一回。 胡姓少年尽量拿轻松的语气安慰乔玉柏:“输就输了,明年再打就是了!” 乔玉柏只能点头,被常岁安扶起身时,歉然看向三人:“是我对不住各位了。” “阿兄放心。”常岁宁道:“不会输的。” 乔玉柏只当是安慰之言,在心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被常岁安扶着离开了此处。 对面正歇息喝水的昌淼见状扬起了眉头。 他身边的队友低声笑道:“乔玉柏果然认怂了!” “没了乔玉柏,这下咱们想不赢都难了!” “瞧他们那两个替补……”另一人取笑道:“眼见乔玉柏被打成这样,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哈哈!” 蓝队两名替补中,一人身形高大,原是准备拿来替补胡姓少年的位置的。 另一个站在后面的人身形矮小些,平日在队中打的多是中锋之位,行动灵敏擅变通——但他此时的确被昌淼等人的凶横之举吓得不轻。 尿裤子不至于,但乔玉柏的例子就在眼前,如此冲击,由不得他不怕。 还未上场,心神便先乱了。 此时,四下嘈杂中,有人从身后轻拍了拍他的肩。 他被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去,只见是一名近随打扮模样的男子—— 在那名身形高大的同伴的遮挡下,暂时没人留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因为蓝队有人受伤退场,需要替补顶上,故而中场歇息的时间便依照规矩延长了半刻钟,以留给原队员与新队员商议协调的时间。 崔琅皱起了眉:“他人呢!” 胡姓少年看向四下:“刚才还在呢。” 崔琅一脸嫌弃:“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该不会是吓跑了吧?还有没有别的替补人选——” 此时,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了。” 几人转身看去。 那少年同样着青白色窄袍,腰间系着同样的蓝色彩带,格外乌亮浓密的头发扎束起,随着其走近,干净利落的少年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胡姓少年愣了愣:“你……” 那“少年”打断他的话,看着三人,宣布道:“由我来顶上玉柏的位置。”
第96章 以少欺多 那“少年”的语气分外平静,所言不是请求商议,而是告知宣布。 宣布由自己代替乔玉柏,而乔玉柏打的是先锋位。 出于合作精神,“少年”对此做出了简单的解释:“时间紧迫,重组队形来不及了,这是最后一节,你们守住自己的位置,延续前面的打法即可,各自保证自己的安危,余下的交给我。” 这不可谓不大的口气让崔琅三人皆是愣住,那胡姓少年瞪大了眼睛:“可……可我怎么没见过你!” 四下嘈杂,并没人听得到他们这边的谈话声。 “你不是我们学馆里的人吧!”胡姓少年连忙追问:“我们的人呢?” “从现在起,我便是你们的人了——”常岁宁给了他们一个“勿要声张”的眼神,取过乔玉柏的鞠杖:“跟着我,先打赢了这场比赛再说。” 看着那已转身走向马匹的背影,崔琅张了张嘴巴:“是,怎么是常……” 昔致远低声问:“崔六郎君认得此人?” 崔琅神情变幻不止地点头:“认得!” 他起初第一眼也没瞧出来,只觉得那少年生得好看又眼熟,直到对方开口说了两句话,他才认出那是常家娘子! 可常家娘子怎么能上场替他们的人比赛……这不是胡来吗? 平日里他自己就足够胡来,因此对胡来之事的包容性非常之高,但此刻仍觉常家娘子之举胡来的厉害! 胡姓少年忙问:“那此人打的好吗?” 口气听起来倒是怪大的。 不过反正都是替补,既然崔六郎认得,只要打得好就行! 崔琅一时被问住了。 打的好吗? 击鞠他不清楚,但打人无疑是打得很好的…… 先是应国公世子明谨,再又是他家长兄! 如此便如实答道:“我只知她很会打人……” “?”胡姓少年脸色复杂:“可这是击鞠啊。” “这哪里还是击鞠。”昔致远边跟上去,边看了一眼昌淼等人的方向:“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打人吗?” 崔琅一听也是,见昌淼四人皆已上马,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走吧走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最要紧的是,他实在缺少些揭穿对方的勇气……常娘子连长兄都敢打,打个他又岂在话下? “行吧……”胡姓少年也只好点头跟去。 这最后一节,反正也做好输的准备了。 常岁宁已经跃上马背。 凉棚下,特与人换了位置坐在崔璟身侧的魏叔易微侧着身子靠近崔璟,含笑摇着折扇道:“看来崔大都督这回要赌输了啊。” 先前崔璟说蓝队会赢,他便随口说不如打个赌好了,他赌黄队。 “我未曾答应与你对赌。”崔璟看着场上已经齐备的两队学子,道:“况且蓝队未必会输。”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蓝队为首的那道身影上。 午后阳光正刺目,那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坐在马上,叫人看不甚清面容,但单是那颗束着马尾的后脑勺,便足够崔璟认出是何人了。 魏叔易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一刻却眯起了眸子,定睛瞧了片刻,目露讶然之色:“那是……” 崔璟:“替补。” 魏叔易一怔后,不由失笑:“这替补哪里找的?怪叫人意外的。” 崔璟身旁站着的元祥也没瞧清马上之人的长相,此刻有些担忧:“瞧着瘦弱,怕是不经打吧。” 想到那日自己在水中的可怕遭遇,崔璟看向昌淼,点头“嗯”了一声。 赛场上,双方人马未动,昌淼一方一愣之后,先笑了起来。 “这就是刚才那个吓得要尿裤子的?” “……让个替补来打先锋位,怕不是疯了吧?” “怎么说话的,人家这最多是叫破罐子破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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