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有意劝她先回宫歇息,毕竟自晨起便紧绷着一根心弦,连笑容都勉强。谁知虞茉却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干脆趁势全了结了。 他向来拗不过她,遂吩咐侍从改道,将马车停在隐蔽的槐树下。 时近宵禁,庆康压低了嗓音,向虞茉回禀虞府一家三口的近况。道是虞长庆每日自公廨下值,会去酒馆喝个烂醉如泥,柳姨娘也不管他,满门心思皆在与主母们相交。 虞蓉跟了一段时间孟璋兮,但孟璋兮勘破对方并非自己要找的人,便不大热络。 “长公主可给她们下了帖子?”她问赵浔。 “嗯。” 长公主乃圣上胞妹,地位极其尊贵,往年只会给交情匪浅的几家送去请帖,虞家显然不在受邀行列。 是以赵浔差母后游说,今岁改为适龄贵女皆能参与。长公主一听,误会是兄嫂在为侄儿的婚事发愁,登时比谁都上心,着人清点了名册,想必明日便会发至各位有待嫁女儿的官员的府邸。 虞茉好奇道:“我也有吗?” “没有。”赵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只管跟着温二姑娘。” “哦。”皇后娘娘虽知晓她的来历,但受赵浔所托要暂且保密,并未知会长公主。她眉目渐渐舒展,带着释然道,“再过不久,我能有自己的铺子,还能以温府三小姐的身份站在阳光底下,真好。” 他弯了弯眼睛,提醒:“记得给我名分。” “......” 说话的功夫,庆康吹响一声哨音,似鸟儿鸣啼,惟妙惟肖。 赵浔拂袖熄灭小几上的烛火,拥着虞茉往外看,嗓音低沉缱绻:“人过来了。” 不远处,有小厮打着灯笼领路,其后跟着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满面胡茬,早不见当年寒门探花郎的风姿。 虞茉与“生父”并不相熟,仅在病中碰过两回面。 彼时虞长庆立在门前,目光复杂地看她几眼,得知虞茉失忆,似欣喜似担忧,最后一声不吭地离去。 她无意深想,直至此时此刻,也并不关心对方悔恨与否。 “走吧。”虞茉淡淡移开眼,反握住赵浔的手,轻声道,“他们过得不好,我心中便好受许多了。” 赵浔摸黑吻住她的侧脸,旋即叩响车壁。侍从会意,趁宵禁前调头赶往皇宫。 油灯并未点燃,黑暗之中,他寻到柔软的唇,时重时轻地吮吸,以唯独他能践行的方式搅散虞茉的愁绪。 她被迫偏过头去迎合,牙关被抵开,紧接着舌尖也沦陷。 原本是想浅尝辄止。 可车轮滚动声掩盖了舆内响动,彼此又初经人事,唇齿相接的瞬间,受本能驱使,默契地加深了吻势。 赵浔肆无忌惮地伸掌,隔着布料按捏她脆弱的肌肤,道:“回去替你上药。” “不用。”她双颊发烫,撑着赵浔的胸口,瓮声瓮气地争取,“我可以自己来。” 岂料他一口应下:“也好。” 虞茉直觉有异,但眼前一片漆黑,瞧不清某人的神情。顿了顿,架不住好奇心径直问道:“你说的不是反话吧?” 闻言,赵浔闷声笑了笑,宽阔的胸膛微微震颤,连带着她也跟着抖了抖。 “快给我老实交代。”虞茉掐上少年窄腰,故作严肃地威胁。 他配合地告饶,腆着脸答:“不是反话。” 待她撤开手,又堂而皇之地补充:“你可以自己来,但我会看着。还记得么,西浴房有面立式铜镜,一会儿就去那儿上药。” “啊啊啊——” 虞茉气得在他脖间咬了一口。 经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回至东宫后,她光顾着提防将将开荤的某人,半点也没想起东门寺的遭遇,更遑论排不上名号的虞家。 沐浴的间隙,嬷嬷端来煨好的大补汤药,隔着屏风道:“姑娘别泡太久,宋医官交代了,趁热喝才好。” “多谢嬷嬷。”她从浴桶中起身,伸出一手捞过瓷碗,“咕嘟咕嘟”饮尽,又递还回去,随口问,“殿下如今何在?” 嬷嬷自御膳房过来,是以不知,盯着她服了药,还要回去栖梧宫。 闻言,虞茉心虚地央嬷嬷代她向皇后娘娘问好,而后草草擦拭干净水珠,披着寝衣进了卧房。 果然见床前立有一人,赤着上身,长指拨弄着木质方盒,神色很是专注。 她被诓骗多次,但架不住好奇心作祟,探头道:“这是何物?” 只见内里摆着薄如蝉翼的——套? 虞茉瞳孔震了震,自我宽慰,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岂料赵浔煞有其事地介绍:“医书上说,行房前戴好这个,可免去女子服用避子药之苦。我方才试过了,并不容易破损,尺寸虽小了些,命人从新赶制即可。” 她脑子一抽,下意识瞥向尚偃旗息鼓的某处:“一个人也能试?” “哈哈。” 赵浔难得外放地笑了笑,将人揽入怀中,贴着她的耳畔愉悦道,“茉茉怎么这般可爱。” “......”别问,问就是沐浴的时候脑子进了水。 他则颇有闲心地取出一枚,当着虞茉的面左右上下撕扯:“一个人也能试。” 虞茉涨红了脸,伸手去够医书,佯作镇定地劝诫:“夜里少看书,烛火再亮仍是不抵白日清晰,仔细伤了眼。” 话音未落,见医书底下压着两张字条,其一写着:抹于内壁,片刻后会有轻微热意。 另一张写着:抹于内壁,片刻后会有清凉意。 她腰腹骤紧,背后贴上来滚烫的胸膛,听赵浔不耻下问道:“你喜欢热的还是冷的,还是两种都试试?” “我、我还未好全。” “不急。”他垂首含弄她的耳珠,喘息渐重,但语调正派,“先去上药?我趁便帮你瞧瞧恢复得如何。” 虞茉挣脱不得,被抱着出了房门。 而赵浔毫无征兆地止步,认真请教:“回我的寝居,还是去西浴房?” 前者,则是由他来替虞茉仔细地、严谨地、每寸每厘地涂抹药膏,后者么,她可在镜前宽衣,自行探索。 “嗯?”赵浔笑着催促。 她拢了拢微敞的衣襟,羞赧闭目:“去你的寝居......”
第85章 黏糊 虞茉仰躺在美人榻上,腰后垫了软枕,姿态闲适...... 若是能忽略正埋首替她涂抹药膏的赵浔的话。 他先以指腹搓热,将白腻馨香的膏体均匀地覆盖于肿胀处,口中念念有词道:“过去我跟着武师傅练拳,每日需和和木桩对打,稍有不慎,腰腹、手臂便要添几道伤。那时,也是这般替自己上药。” 当然,他所说的“这般”指的是手法。 为了活血化瘀,轻柔打圈必不可少,直至药膏化为透明状,彻底渗入肌肤。 “若是由你自己来,定是敷衍了事。”赵浔屈指点了点,笑着说,“看来明日便能恢复。” 虞茉紧抿着唇,鸦羽剧烈震颤,大有打死也不要出声应和的架势。 而他指法的确娴熟,里外皆妥善地照顾到了,不多时,清清凉凉,连虞茉自己也觉出在疾速痊愈。 见她憋得耳廓通红,赵浔愈发想要逗弄,可最后看得着、吃不到的是他,遂遗憾地叹息一声,捻起方帕揩拭掉顺着肌肤滑落的清液。 “好了。”他克制地收回眼,吸了吸气,洗净满手滑腻。 药油毕竟湿润,还有些黏糊,虞茉绷着小脸系好衣带,不适地拧了拧双腿。 赵浔抱着她坐至书案前,薄唇贴着耳畔低低哄道:“要是难受,过半个时辰帮你洗掉?” “算了吧。” 才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已然嚣张地怼着她,莫说亲眼端详过“伤势”恢复得极好。 再撩拨几回,她能忍,某人能么? 他将脸埋在虞茉颈间细嗅,努力平复呼吸,一面以满含情欲的慵懒声线说起:“姑母向来喜欢模样漂亮的小娘子,宴席那日,你不必藏拙,想如何打扮便如何打扮。” “是么。”虞茉当真想过着素净衣裳赴宴,免得给长辈留下不够端庄的初印象。 赵浔笃定道:“宫中制式讲求华贵,即便你满头珠钗,也不会比我姑母更加金光闪闪。” 闻言,她好奇心渐浓,转过头问:“你们家的人还挺......神奇。” “何意?” “就当我话本看多了吧。”虞茉耸耸肩,“没想到真正的皇后娘娘会这般温柔,而圣上虽然威严但并不可怕,长公主听起来也很酷。” 殊不知,百官眼里的帝后与储君全然是另一幅样子。 赵浔但笑不语,用侧脸亲昵地蹭着她,接话道:“嗯,你连父皇母后都不怕,届时在姑母面前也只管自在行事。” “知道了。” 按照最初的预想,她以为,虞长庆入京以后,会珍惜再度回至权利旋涡的机会,向上攀爬。 而柳姨娘和虞蓉,半是靠散财拉拢,半是借温家旧势,顺顺利利地跻身名门之流。 等到了长公主的残荷宴,即便不能像楼心琼般依靠一技成名,也是结交贵女、被众主母赏识的绝佳时机。 至此,虞蓉的亲事便不必愁了,子子孙孙亦能扎根京城。 但眼下,虞长庆镇日浑浑噩噩,莫说晋升,连维持原状都难,不知柳姨娘那边会如何补救? 虞茉虽失了恶意报复的欲望,可该讨回的公道还是不能少。 她在纸上罗列出几首曲名,歪头道:“快帮我选选,届时弹奏哪一首能艳惊四座!” -- 戌时三刻,虞府。 柳氏清点过几箱金锭,拨出一些,差人隔日去采买宋家主母随口提过的时兴布料,叮嘱道:“先紧着给蓉儿做身衣服,若有富裕,再做我的也不迟。” 虞蓉听后大为感动,抱着姨娘的手晃了晃,用私底下才敢唤的称谓谢道:“娘,你对我真好。” “不然呢?”柳氏轻点女儿眉心,眼底满是宠溺,“宋家六公子、柴家三公子,还有谢家的,可有与你谈得拢的?” 闻言,虞蓉板起脸,嗤道:“不提也罢。” 提及亲事,柳氏自然不会轻易揭过,面色微微沉下,语含严厉:“为娘曾问过你,是愿意在萤州做寒门娘子,还是吃些苦头,去京中作人上人,你自个儿选了后者。” 如今银钱如流水,只见出不见进,再捞不着好亲事,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女儿明白。”虞蓉垂首理着腰间流苏,敷衍道,“那几位公子容貌丑陋,还对我指指点点,烦都烦死了。反正孟三应了带我去长公主的宴席,女儿每日都在练舞,等博得长公主的夸赞,还怕他们不来巴结我?” 萤州曾出过一名动天下的舞姬,年老色衰后回了家乡,柳氏幼时与之结识,请来做独女的师父。 对于女儿的舞艺,柳氏信心十足,但忽而疑惑:“今日怎么不见你出府陪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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