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收回眼,一阵怅然。倒非是遗憾自己与江辰有缘无分,而是单纯为少年人勉强的笑意而难过。 但虞茉最是清楚,即便没有赵浔,她大抵也不会爱上江辰。 只因婚约横亘在二人之间,她永远会止不住猜想——江辰倾心的究竟是画中的“虞茉”,还是眼前的虞茉。 “罢了。”虞茉揉揉脸,迫使自己从伤春悲秋中抽离,嘀咕道,“日子长着呢。” 回至温府,表兄、表姐在阶前等候。见虞茉安然无恙,神情也自在,总算舒一口气。 温落雪觑了眼空荡荡的车舆:“他走了?” “说完就走了。” “表妹。”温启唤她,问起另一桩事,“你预备在长公主的宴席上恢复身份?那殿下呢,我该装作知道他还是不知道。” 届时,少年们定会围着温启追问,是以得提先统一口径,才不至于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虞茉想了想,顺着现成的剧本道:“我和殿下仅有一面之缘。” “我明白了。” 温落雪却表示质疑,绕着兄长转悠:“你何时还学会扯谎了?” “......” 温启的耳尖不负众望地红透,抻直了脖子道,“事关小妹,自然要适时变通。” 虞茉虽不改姓,但此次亮相,会是以温家三小姐的身份。往后,她便与温启、温落雪成了真正的兄妹。 “我有法子。”她也少了客气,改口道,“往兄长脸上抹些粉,便瞧不出他脸红了。” 温落雪捧腹大笑:“还是你鬼点子多。” 而温启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妹妹们调侃。 时近戌时,屋檐下的灯笼逐次被点亮,如或红或黄的长龙。大丫鬟快步走近,见兄妹三人和乐融融,也跟着弯了眼睛,扬声唤道:“公子,小姐,该用晚膳了。” “来了——” 虞茉搀着姐姐,身侧是脾性温和的兄长,烛光将并行的身影拖得老长,温馨而宁静。 -- 赵浔近日公务繁忙,匆匆赶来温府时,见小娘子半支着脸,红唇撅得老高。 见是他,冷淡地撩一眼,重又看回面前的话本。 “等了很久?”赵浔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眉心,从身后变出巴掌大的锦盒,却不急着打开,而是问,“你若不困,陪我出去走走。” 闻言,虞茉总算舍得用睁眼瞧他,眸中带着点点困惑:“今日转性了?” 居然不是缠着她滚作一团,再来些十八禁的画面。 “......”赵浔不便反驳,挑了挑眉,“你不是想看萤火,我差人捉了许多,保证子时前将你送回来。” 太子殿下无需遵守宵禁。 虞茉口中揶揄他以公谋私,一面迫不及待地起身,挑了与赵浔相称的淡金色衣裙。 庆言驾着马车堂而皇之地等在西角门,温府小厮正熟络地搭话。 她神情僵了僵,问赵浔:“外祖他们不会知道你夜夜翻窗的事吧......” “只有今夜。”他语调低沉,但难掩愉悦,解释说,“毕竟要带你出府,便提前知会了侍郎大人。” 虞茉努力绷直唇角,不让自己显得太快意,嘟囔一句:“你就欺负舅舅老实。” 行了两刻钟,赵浔始终规规矩矩,只眼神柔和地望着她,仿佛有无尽情意。 “阿浔,你有亿点点古怪。”虞茉伸指戳戳他的面颊,狐疑道,“不会是要把我拉去卖了吧。” 闻言,桃花眼弯翘成弦月。 赵浔握住她的指节轻轻嘬了两口,半是好笑半是感叹:“你成日瞎想些什么?” 虞茉理直气壮:“你呀。” 两句话合起来则是:成日在想你。 小娘子说起甜言蜜语,当真比珠宝还金贵。赵浔不再按捺,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却无意将舌尖探入,免得稍后不愿抽身,从而误了时机。 他反复碾磨过唇珠,迫使自己停住,额头相抵,在虞茉迷离的眼神中温柔地道:“茉茉,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话音一落,不待她答复,赵浔倾身掀开车帘。 只见彼此正处于幽绿山谷间,大片萤火绕花飞舞,而枝头挂满了红色丝绦,正中有几张信笺随风摇曳,似捕梦网。 “这是?” 虞茉怔怔地被抱下马车,赵浔不答,牵着她往高处走。 等足以俯瞰山谷全貌,他横臂揽住虞茉,身后,焰火争相燃起,绽开一朵接又一朵的绚丽花蕊。 “茉茉,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赵浔顿了顿,略带紧张地说出,“我为你准备的,求婚。”
第87章 尽兴 焰火照亮了夜空,视野短暂明晰。 虞茉就着光线环顾四周,见漫山遍野是盛放的花,或粉或蓝或紫。相较之下,最初惊艳她的萤火反而不值一提。 她被既烂漫又突然的求婚仪式所震撼,杏眼浮现薄薄水雾,东瞧西瞧,恨不得将每处细节记在脑海里。 赵浔也专注地看着。 看她因按捺泪意微微嘟起的唇,看她滴溜溜转动着的黑亮眼眸,看她透出红意的可爱鼻尖...... 至此,他总算舒一口气,颤动的声线也恢复如常:“喜欢吗?” “喜欢!” 虞茉回过神,直直扑入他怀中,在赵浔面颊上胡乱印了印,满是笑意地问,“怎么突然想着......求婚?” 大周朝虽然民风开放,但结亲仍讲求按部就班,赵浔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个求婚的。 “不算突然。”他无意隐瞒,一五一十道,“初七便已经备好,岂料半途出了岔子。幸而如今又逢好时机,能在花期结束之前带你过来。” 初七,正是虞茉得知他真实身份的那日。 她环住赵浔的肩,额头相抵,眼中满是揶揄:“好呀你,原来哄我喝酒是为了套话。” 赵浔供认不讳。 先前,他无意间从虞茉口中听来“浪漫求婚”此类的话语,有心筹备,碍于身边净是会出馊主意的,只能提几壶酒去霍家别院,半哄半骗,令虞茉亲自吐露。 山花萤火、隔岸焰火,还有写着美好祝词的信笺。 赵浔依照她的喜好安排妥当,又命钦天监观过天象,择选出今日。 美中不足的是,按照预想,该是先求婚后定亲,大婚当夜再......行房事。思及东门寺后山极尽艳靡的亲密,他挫败地轻叹一声,为自己微薄的自制力而汗颜。 虞茉却不知赵浔在慨叹什么,看向他手中的锦盒,眼角眉梢溢满喜悦:“盒子里装的是?” 语气状似轻松,实则透出丝缕希冀。 他腾出一手,将锦盒递至虞茉跟前,示意她拨开锁扣,笑说:“你分明猜到了。” 闻言,虞茉越发迫不及待地打开,果真见到银镶玉的对戒,一时泪意朦胧,催促道:“快帮我戴上。” 赵浔先是垂首在秀美指骨间吻了吻,旋即取出属于女子那枚为她戴正,尺寸将将好。 “我来帮你。”她跃跃欲试,勾住赵浔的手,将男戒戴好,“唔,这么看,我们很般配嘛。” “自然。” 尽管选用了稀世白玉,但银圈细窄,精秀有余而贵重不足,是以赵浔令颇负声望的微雕大师在戒圈雕刻了他亲手绘制的廊下躲雨图。 此刻光线幽暗,虞茉还未发觉。他也无意道破,权当是小小惊喜,等她自行寻见时能多上一层趣意。 “去看看信笺?”赵浔问。 她恋恋不舍地从指间移开目光,看向红丝绦底端悬挂的长形纸片,嗔怪地瞪一眼他:“挂那么高做什么,我都够不着。” “无妨。”赵浔躬身,侧脸堪堪擦过她饱满的唇,一派坦然道,“亲一下,替你取一张。” “还说我是奸商,你难道就是个好的。” 虞茉笑骂,踮起脚尖去吻他,再指向最高处,“我要先看那张。” 银戒泛着微光,随她的动作闪烁摇晃,很是赏心悦目。 赵浔满意地勾起唇角,抬臂扯落信笺,翻转过来,是一张少女骑在马背的画,配有愿她安康如意的祝词。 姿态翩跹若飞,容貌极尽昳丽,寥寥数笔,绘出了虞茉当时的畅快。 “未免也太美了。”她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是在自夸,矜持地清清嗓,明知故问,“画上是何人?” 他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眼尾,配合地答:“这些都是你。” 赵浔最初想过作诗,无奈不敌她嘴甜,虽认真打磨了几首,皆差强人意。他记得,虞茉喜爱以画留念,于是投其所好。 十二张信笺,有初见时的惊艳,日久生情后的眷恋,每张皆是一气呵成,如同他对她的恋慕。 虞茉依次端详,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在客栈?” 画中少女枕着手臂酣睡,红唇娇艳,连她自个儿瞧了都想亲一口。 “嗯。”赵浔忆起旧日画面,脸色染红,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自己看,别问我。” 她难得没有呛声,继续往后瞧,发觉赵浔所绘的少女总是周身晕着微光,仿佛天女下凡,得意之余也忍不住打趣:“原来,某些人这么早便打起了我的主意,偏还装作正人君子。” 说罢,掐着嗓子学道:“虞姑娘,慎言;虞姑娘,有失礼数。” 赵浔:“......” 虞茉还想逗弄,尚未启唇,被他拦腰抱起,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威胁:“你若不想在野外过夜,趁早少说两句。” 她余光扫过荒芜一人的四周,心道赵浔当真做得出在此地将她办了的禽兽行径,登时乖乖噤声。 顿了顿,又补充:“回马车里,也不是不行。” 岂料赵浔果断否决:“等定亲以后。” “为何?”虞茉略感疑惑,仰起小脸打量他的神情,一面嘀咕,“你难道不想么?平日里分明惦记得跟头饿狼似的,都不肯放我歇息。” 然而,赵浔虽惯于付诸行动,却做不到面色如常地谈论。 很快被她三言两语撩拨得耳尖发烫,木着脸道:“你一定要在此地谈论么。” 见他害羞,虞茉自是更难停嘴,凑近通红的耳廓故意哈气:“浔哥哥,你不想和我做唯有夫妻才能做的事吗?” 喉间凸起重重耸动,心跳也愈发剧烈。 她顿觉精神,继续点火:“可是,我想和你做呀。” 实则,虞茉不过随口一说,岂料刚开荤的男子经不起半点考验。 赵浔面沉如水,抱着她大步回了车中,尚未稳住身形,便将人禁锢在双臂间,迫切吻住。 热烫体温隔着衣料传来,似熊熊烈火,焚烧了虞茉的惊呼。 她顷息间镇定,化被动为主动,红唇也自然张启,含着赵浔的舌尖吮弄。 狭窄车舆内充斥着暧昧水声,虞茉止不住地颤栗,却罕见地没有退缩,而是努力迎合他的攻势。 在此一瞬,她心底涌出强烈渴望——渴望带给赵浔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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