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景裕探出的头颅,猛地下压。 “咕噜咕噜……” 沈棠听见清晰地吐水声。 看着水面上一串大大小小的水泡,沈棠眼中笑意更盛。 “急什么啊。正好用这池水,洗洗你脑中肮脏的想法。” 她玩儿得兴起,一下一下,捅得更加用力。 “噗……哗啦……噗……哗啦……” 沈棠简直玩出了节奏感。 水下,景裕鼻腔被冰凉的液体灌入,身体窒息般的疼痛。 求生的欲望,让他奋力挣扎。 可每次刚冒出头,上面就仿佛有一双死神的大手,将他压回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死亡的恐惧在他心底肆虐。上面的人,却突然松手。 “快走……这里好像有人呼救……”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沈棠略带遗憾的放手。 她把小臂粗的木棍迅速折成小段,扔入水中。 随即一个转身,从角门侧边溜出,小小的绕了一圈。在众人不注意时,跟在队伍身后。 她脚步款款,透露出愉悦和悠闲。 随着众人走近水池,呼救声越发微弱。 只见隐隐约约的人影,在池子里挣扎起伏。 长公主面色一冷,命令道:“赵嬷嬷,还在等什么,赶紧让家丁救人。” “是!”赵嬷嬷找了几个会水的家丁,着急道:“你们几个快下去,注意别伤了贵人。” 家丁们立马领命,迅速跳入水中。即将抓住景裕之时,却惊愕的停了手。 长公主脸色一沉,扫向赵嬷嬷。 赵嬷嬷见状,厉声问道:“你们还不抓紧行动,在犹豫什么?” 领头的家丁在池中半浮着身子。 满脸为难地答道:“禀报长公主,不是小人行动拖沓,而是这水中还有女公子,小人怕冒犯了贵人啊!” “什么?还有女眷?”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跟随长公主而来的女眷们,惊讶的走近几步。 仔细向水中看去。 这才发现,景裕身前,竟然依偎着一个女子。 她青色的衣衫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乌黑的头发遮住五官,让人看不清长相。 此时,呈半昏迷状,亲密地依偎在景裕怀中。 家丁们若是想救人,难免要坏了男女大防。 长公主脸色阴沉,吩咐道:“去找几个会水的嬷嬷,下去救人。” 几个呼气后,几个嬷嬷下水,把两人连拖带拽,拉了上来。 景裕此时浑身颤抖,被冻得嘴唇发青。脸上,却带着奇异的笑。 他顾不得满身狼狈,从嬷嬷手中抢过披风,小心盖在女子窈窕的曲线上。 “棠儿,你还好么?” 他温柔轻抚开女子脸上散落的湿发,看清样貌的那一刻,整个人瞳孔巨震。 “怎么会是你?” 他嗓音喑哑,周围人没听清他含糊的话。 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身褙子的嬷嬷,挤开众人,着急的冲了出来。 看着景裕浑身滴水的模样,满眼心疼。 洪亮地声音,清楚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哎呀!少爷呀,您快把沈小姐交给老奴,自己披件衣裳吧。” “若是得了伤寒,不幸病倒,奴才回府后,该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周围人顿时一惊。 低语道:“沈小姐?哪个沈小姐?” 不会是刚刚那个艳冠群芳的沈家嫡女吧。 众人的视线在女子身上逡巡。被水泡过的锦缎褶皱异常,已经看不清具体款式。 但那明显的青色衣裙,确实与沈棠极为相似。 一时间,低呼声连连。 “我的天呐,沈小姐竟然落水了?” “还被景家二房的少爷抱了身子。” “如此一来,不管是不是意外,这沈姑娘怕是都要嫁进景家了。” “实在是可惜了……” 众人的眼神有些遗憾。 刚刚沈棠的表现让大家刮目相看。好多当家主母,都相中她。 想等到归家后,与家人商议,去沈家提亲。 却没想到发生意外,沈棠就这样定了终身。 董嬷嬷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声音,闻言,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笑容。 故意说道:“少爷,你快帮沈小姐整理下脖颈处的衣衫,免得她受了寒。” 此言一出,景裕回过神。 “嬷嬷……别……”他开口想要阻止。 却被喉间的痒意,冲击的不停咳嗽。 看着景裕涨红的脸,董嬷嬷眼神闪烁,无声点头。 少爷放心,老奴明白。 怕坏了少爷的事,在府邸时,她就不停的重复,熟记少爷交代的话。 当时少爷曾交代过,若是他开口阻止,便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董嬷嬷顿时眼眶一红,苦口婆心道:“少爷,老奴明白你想保护沈小姐的名节。” “但是事已至此,大家都看得清楚。若是刻意遮掩,反而让沈小姐惹人非议。”
第45章 我落水了?我怎么不知道 董嬷嬷的话,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长公主冷着脸询问道:“看来刚刚你在场,那你来说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棠又为什么会落入水中?” 董嬷嬷听到问询,立马转身,跪倒在长公主身前。 恭敬地行礼,“老奴参见公主殿下,我家公子是靖远侯府二房的公子。老奴是他的奶嬷嬷。” “今日少爷受驸马相邀,一同探讨诗词。却一时身体不适,出来如厕。” “谁想经过水池时,听闻有人呼救,这才发现,沈家姑娘落了水。” “我家少爷一向心善,不顾自己安危,就跳了下去。” 董嬷嬷一脸愧疚,抹了抹眼泪。 “都怪老奴不识水性,只能让少爷以身涉险,自己出去喊人救命。” “老奴无能,让少爷和沈家姑娘受苦了。” 她哭得投入,连景裕在身后拽她衣角都未曾发现。 众人一时间心情复杂。有些替沈棠惋惜。 按照她的才华家世,想要嫁什么人家不行。 如今被人看了身子,便注定失了名节。只能低嫁,做侯府庶出二房的长媳。 几位夫人有些惋惜的收回视线。 就见董嬷嬷深深叩首。 央求道:“长公主殿下,老奴斗胆,请求长公主驱散众人,派人送沈小姐回骠骑将军府。” 长公主双目微眯,漆黑的眸色深不见底。 甚至不等“沈棠”醒来后询问真相,便直接同意了董嬷嬷的提议。 “派人护送沈小姐回将军府。” 此话一出,董嬷嬷瞬间心喜。 身后,景裕准备解释的话也停在口中。 他下意识掩住女子苍白的面容,眸中暗色翻涌,静待嬷嬷们把“沈棠”背上轿撵。 只要出了公主府的门,沈棠落水被他所救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 到时候,沈棠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百口莫辩。 他眼神定定地盯着嬷嬷,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却在此时,听到一声女子的嘤咛。 “唔……我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一个清灵的声音响起。 “咦?这是要送谁回府?” 沈棠甩着细小的树枝,从树后不疾不徐的走出来。 看清沈棠的瞬间,周围人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不是沈棠么?她没落水啊。” “那景家少爷救起来的女子是谁?” “刚刚嬷嬷如此笃定,景家少爷也未曾反驳,还以为落水的真是沈家小姐呢。” “若是沈家小姐未曾出现,岂不是平白被人坏了名节。” 一时间,众人看向景裕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景裕顿时脸色难看。 一旁的董嬷嬷总算意识到不对。 尖声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棠似笑非笑,“这位嬷嬷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沈棠顿了顿,斜睨眼景裕的方向,嘲弄道:“难不成,应该在那里不成?” “不,不是。”董嬷嬷整个人都慌了,下意识道:“可是你不是落水,被我家少爷所救吗?” “怎么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董嬷嬷脑子里乱作一团。 这跟少爷之前的安排,完全不同。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棠却步步紧逼,眼中的冷意让人心底发颤。 她微垂着眸,似乎有些疑惑。 “这位嬷嬷,你我似乎未曾打过照面。” “这夜色昏暗,水池幽深,你只是在池边远远看去,怎么就笃定那人是我?” “莫不是……”沈棠蹙了蹙眉,犹疑道:“我哪里得罪了嬷嬷不成?” “你才这般费尽心思,想要坏我名声。” “沈小姐误会了,你我之间并无恩怨。”董嬷嬷咬紧牙关。 沈棠瞬间冷了脸色,“那就是无冤无仇了?” “按照大沥律法,无端坏女子名节者,杖六十,发配边疆。” 她转身看向长公主,拱手道:“请长公主殿下明鉴,派人把这嬷嬷送至官府,依法惩戒!” 长公主也被这变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心里隐隐闪过一抹失望。 不愿遂了沈棠心愿,掀了掀眼皮,随口道:“不过是个误会,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沈棠眸光锐利,“公主殿下此言差矣。” “名节一事,事关家族名誉,个人生死,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 “这嬷嬷在公主府邸,皇家庇护之地,都敢如此肆意。” “若不严惩,以后旁人只怕要以为,可以随意放肆。” “那公主府,还有何规矩可言?” “大沥的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 沈棠神情郑重,字字铿锵。 长公主被顶撞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满腔怒火,只能转移到董嬷嬷身上。 冷声命令管家,“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去官府查办。” “不然旁人怕要以为,我公主府故意包庇罪犯,视王法如无物了。” 她声音冷淡,显然有些不满。 沈棠却不在意,淡笑道:“殿下处事公允,小女佩服。” 眼瞅着要被拖走,董嬷嬷顿时慌了神。 她挣扎着哭喊道:“沈小姐恕罪啊,奴才只是无心之失。” “曾经你来景府时,我远远的看过你一面。奴才老糊涂,一时记错了人。” “沈小姐,求您宽恕啊!” 她脸色苍白,哭得比刚刚还惨。 沈棠却不为所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既然年纪大了,就在府邸好好修养,何必出来给自家主子惹麻烦。” “难道离了你,景府就无可用之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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