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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嬷嬷头发散乱，哭诉道：“老奴照顾少爷多年，实在不放心他人，这才执意跟在身边伺候。” 她哭得可怜，沈棠眼神越发冷冽。 忍不住想起前世，董嬷嬷颐指气使的模样。 那时，她仗着奶嬷嬷的身份，没少在她面前摆架子。 依仗与景裕之间的情分，动辄从她这里要东西。还想把孙女送给景裕做妾。 那架势，简直像是第二个婆母。 如今有机会，沈棠自然不会放过她。 她低笑一声，“景少爷身边，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家仆，还离不开你一个老嬷嬷不成？” “说来有趣……”沈棠眼中的笑意有些模糊，让人看不真切，欲言又止道：“他如今也二十余岁，却带着个奶嬷嬷……” 是还没断奶不成？ 沈棠话未说完，周围有些反应快的小姐，已经笑出了声。 董嬷嬷难堪的面色涨红，求救的看向景裕。 “少爷，老奴口拙，说不过沈小姐。您快帮老奴与沈小姐说说情吧。” 景裕脸色难看，看着沈棠眼神复杂。 忍不住想起，沈棠刚刚武枪时，那皎若秋月，耀如春华的模样。 开口的话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沈棠，嬷嬷岁数大，哪里承受得住这么严重的刑罚。” “我替她向你道歉。看在我们之前从前的情分上，还请你手下留情，别再为难嬷嬷了。” “之前的情分？”沈棠眉梢轻挑，突然噗嗤一笑，含笑道：“只记得骂她，倒是忘了骂你了。” “她老眼昏花，难道你也眼瞎不成？” “你怀中抱着旁人，却硬要认作是我。你在贪图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景裕，今日要么让人把董嬷嬷带走。” “要么，明日我亲自去府衙敲登闻鼓。状告你与这个老妇合谋，想要算计于我！”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说罢，转身看向管家。 笑言道：“孙管家，戏看得如何了，可是要我亲自动手？” 沈棠明明眼中带笑，孙管家却感觉后背一麻，一种危险感袭来。 “奴才这就动手！” 他甚至未曾回禀长公主，就把董嬷嬷押送下去。 这次，不管董嬷嬷如何哭嚎，景裕都未发一言。 等到几人远去，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吕小姐突然轻呼一声，“咦？” “在景少爷怀里的姑娘是谁，我怎么未曾在宴会上见过？” 众人顺势看去，一个妍姿俏丽的女子，眼眶泛红，委屈的咬紧嘴唇。 一开口，就让众人一惊。 “母亲，女儿落水，被外男所救，有损公主府的清誉。” “求您给女儿做主啊。”她哀婉地跪在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顿时变了脸色。 “韩芊芊，怎么会是你？！”
第46章 两败俱伤？就你？凭他？ 周围人听到韩芊芊的称呼，有些惊奇的对视了一眼。 母亲？ 谁不知长公主曾经流产伤身，这么多年，未曾诞下一子半女。 这个女子如此称呼，莫不是就是传闻中，驸马爷的庶女。 随后，韩芊芊的话肯定了众人的猜测。 “母亲，女儿在屋中憋闷，想来花园中散散心。” “却从六公主口中得知，母亲正在举办宴会。” “女儿不敢惊动贵客们，给母亲添麻烦，便想从小路回去。” “路过花园时，感觉脚下一滑，落入水中。意外被外男所救。” “女儿自知给公主府丢人了。” “早知如此，就是宁愿死了，也不愿给您丢脸。” 她嘤嘤哭泣，脸上泪痕斑斑，我见犹怜。 长公主却升不起一丝怜惜。 听她一口一个“女儿”的自称，只觉得颜面扫地，分外烦躁。 她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冷声道：“把她给我送回房间，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韩芊芊肩膀微颤，浑身一僵。 送回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不打算为她做主么？ 若是就这么被关起来，时日一久，谁还会记得她这个被毁了清白的庶女。 韩芊芊低垂的眼睑中闪过一抹郁色，破釜沉舟般地回头看了景裕一眼。 刚刚她已经知晓了景裕的身份。 侯府出身，长相俊朗，暂无正妻。这是她可选范围内，最好的人选。 她如今已有十八，同龄之人早已娶妻。 身份相当的看不上她。 身份低些的，倒是有相当的人选，但为了公主府的颜面，嫡母不会允嫁。 最好的结果，就是再过几年，远嫁给年长之人做续弦。 若是这次不能把握机会，日后再无出头之日。 她紧抿着衣襟，眼神哀切地回眸。 景裕本以为她会哀求他相帮，却不曾想，韩芊芊十分善解人意。 看着这个毁了她清白的人，没有丝毫怨怼。 红润的唇被她咬得有些发白，双手合在胸前，躬身作揖。 “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说话间，耳边一缕发丝被风吹落，在她莹白的下颌划过，让她多了几分柔弱的风情。 攥紧衣襟的手指捏得有些青白。 她羞赧的抬眸，眼神坚定决绝。 “事发突然，发生些意外也是难免，还请公子莫要愧疚。” “一切后果，小女愿自行承担，绝不会因此赖上公子。” 随即，她转身看向长公主，恳求出声。 “母亲，此事因我而起，女儿请求您查明真相，还公子清名。” 此言一出，景裕神色微变，陷入两难。 不行。 他所行之事，经不起细查。 若是被人发现，必然名声尽毁，仕途不保。 必须在公主府的人查明真相之前，把事情压下去才行。 短短片刻，景裕已经做好决定。 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留下隐患，不如借此机会，与长公主府联姻。 他唇线绷直，满脸正色的挡在韩芊芊身前。 “殿下，一切都是小生的错，是我唐突了韩小姐。” “我愿意负责，归家后，会请母亲派人前来提亲。” “若殿下不弃，小生愿以正妻之位，迎娶韩小姐。” 他面色郑重，眼神诚恳地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眼色阴沉，看向韩芊芊低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好呀……果然是个好样的。” 跟她那个娘亲一样下贱。 看在驸马的面上，让韩芊芊锦衣玉食地长大，却被她一同算计，长公主怎能不气恼。 她懒得理会，只想快点打发了韩芊芊。 “既然如此，就快些派人来提亲。” “不然怕是有人，要度日如年了。” 说完这话，长公主直接甩袖离开，连宾客都顾不得了。 赵嬷嬷抹了把虚汗，笑着转圜，派人找来六公主代为招待。 只是经此一事，好多人已经没了游玩的兴致，开口告辞。 沈棠看了一出好戏，心情甚好，正打算一同告别。 就被一个虚弱的女声叫住。 “沈小姐，请等等。” 沈棠回眸。 韩芊芊含蓄地与景裕告别，目送他离开。 随即，转身看向沈棠，不安的捏紧裙角。 试探道：“沈小姐，我的丫鬟侍女都不在，我腿有些软，可以麻烦您送我回去么？” 沈棠四下张望，短短片刻，公主府的人就已经散去。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宾客。 韩芊芊身为公主府的庶女，竟连个搀扶的丫鬟都没有。 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有话要跟你说。”韩芊芊定定的看着她。 沈棠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那走吧。” 说话间，两人向前走去。 韩芊芊伸手，想要虚搭在沈棠手臂上，却被她轻巧的闪身躲过。 沈棠唇角微微上翘，声音冷淡。 “这里就剩我们两人，这些虚的就省了吧。” 韩芊芊抬眸，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花园的角落。 四下无人，她的表情顿时变了。 见韩芊芊久久不开口，沈棠有些失了耐心。 开口挑明，“韩小姐想和我说什么？景裕么？” “若是为了他，你大可不必找我，我们之间没有半分瓜葛。” 沈棠眼中的嫌恶简直要溢出来一般。 韩芊芊瞳孔微缩，一种难言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沈棠弃如敝履，她却珍如蜜糖。 这种难堪，堵得她呼吸都有些发涩。 “沈棠，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倒贴？” “嗯？”沈棠有些莫名。 韩芊芊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长公主的轻蔑，景裕的无视，众人看好戏的目光，全部涌入心头。 只敢迁怒于目睹她狼狈的沈棠。 气愤道：“沈棠，除了出身，你又比我高贵到哪里。” “谁都看得出，景家少爷对你有心。你却不屑一顾。” “而我，却只能捡你不要的。你是不是分外自得？” 韩芊芊突然发难，让沈棠有些无语。 她缓缓看了眼韩芊芊的湿发，犹疑的蹙了蹙眉。 “你脑子也进水了？” “你……”韩芊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棠不耐烦的打断。 “你命苦，你卑微，可这些关我什么事？” “你命苦是我造成的么？” “你要是就想和我说这些，我就不奉陪了。” 沈棠转身就要离开。 韩芊芊惊愕的张了张嘴，急忙开口叫停她，“等等！” “沈棠，刚刚水池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她警告地瞪着沈棠，压低声音，“若是你坏我好事，我也不介意跟你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沈棠有些想笑，嗤笑道：“就你？” “你不怕？”韩芊芊皱眉。 沈棠眉眼疏冷，有些不屑。 “就算你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 韩芊芊怕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你作为景裕的未婚妻，在大家眼中，你们两人已是一体。” “景裕多次算计我不成，早已在大家心中留下印象。” “你若是此时指认我，你猜大家会怎么想？” “怎么想？”韩芊芊下意识地问道。 沈棠冷冷地勾起唇角，“他们只会觉得，是景裕一计不成心生怨恨，联合你陷害我。” 韩芊芊呼吸骤然一紧。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沈棠却已彻底失了耐心。 微眯的眸子，漠然的觑了她一眼。 冷声道：“若我是你，就乖乖准备出嫁，少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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