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一张鎏金名片,放在茶几上:“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没有过多打扰卿岱,就这么离开,他带的人提了很多袋子进来,一看就和他说的“一些茶叶”不符。 不过,确实有淡淡的茶香缓缓逸散开。 靳以聿等送茶叶的手下回来后,才带人往葬礼场地走,路上遇到了熟悉的面孔。 兰隐挑眉打量他:“你这叫有事?”他的目的地就是靳以聿刚离开的地方,所以他猜想,他们去的地方一样,怀揣的目的应该也没差太多。 靳以聿出来后,好看的眉眼就懒散起来,没去看兰隐鄙夷的眼睛,温吞吐字:“关心故友遗孀怎么不算有事?” 他倒是慢悠悠地不经心,可一双桃花眼却在无意时还在勾人,隔壁廊道走过的人不小心将目光投到他身上都是一顿,更有甚者,还晃了神,撞到了旁边放置的垃圾筒上。 最看不得这只男狐狸的死样,兰隐收回目光,多说一句都嫌膈应,带人走向走廊深处的休息室。 卿岱看着再次进来的雍野手下。 他带来的信息和刚才差不多,只是来看望她的人姓氏变了。 “请他进来吧。”卿岱并没有看雍野,似乎并不关心他会不会被接二连三来慰问亡者家属的好心人惊醒。 兰隐听到卿岱愿意见自己,还有些意外,甚至在进门前猜想,里面等他的会不会雍野,只要他进门就给他一脚什么的。 兰隐倒是不怕雍野,就是有些担心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有这样的怀疑,他进门时,略微皱着眉,脸色不是很好看,有点没想到自己一进去就会落入黑纱后的眼睛里,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卿小姐,我是兰隐。”以往他的自我介绍到这里,听的人就会明白他的身份,拿出对应的恭敬态度了,他自然也不会多说废话,心安理得地叫人高高仰视他,可今天,他觉得这样行不通,停了片刻,补充上更具体的说明,“家母和孟阿姨交好,互相以干姐妹相称呼,所以,我也算是雍衍的表弟,听到他出事,我……”兰隐实在说不出他很伤心,于是抿唇没有说话。 “兰隐?”卿岱对他的名字,准确说,是对他特别的姓氏有些印象,“兰香与阿姨是你的母亲吗?婚礼前,我和雍衍一起见过她。”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兰隐胸口起伏了几下,往后面听,听到她只是记得他的母亲,心脏才跳得没那么厉害。 他解开西装扣子,坐在她刚刚允许他坐的沙发上:“是,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今天不能过来,叫我替她转达她对你的关心。” 他这么诚恳地说着,却完全无视了还在沙发上,明显看起来更难受,更需要他这位表兄弟关心的雍野。 不仅如此,打开的西装里,现出的竟然是一件透视装,冷白分明的肌肉透在禁欲气息十足的黑色高领衣中,他的体脂率真的很标准,不然不会连坐着,腰腹都只有紧绷诱人的肌肉线条,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肉。 卿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兰隐相当恬不知耻,丝毫没有自己当着死去表哥的弟弟面,勾引表嫂的自觉,稍微挺起窄瘦有力的腰,把资本雄厚的胸口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来。 卿岱也没有表现出惊慌羞涩,只抬起眼,看兰隐的眼睛。 兰隐用绿色的眼睛和她对视,越这样被她看着,他眼里的欲念就越横流,粘腻又坦荡的涩/欲铺在如海洋般绚烂璀璨的眼瞳之上,在她的注视里肆意荡漾。 有的人很适合在眼里喷薄着欲/色,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猥琐油腻,还会觉得他把张力拉满。 兰隐就是后者,把他对你的所有野心渴求都拿出来给你看到,方便你接受,也方便你拒绝。 这么热烈的颜色,很难不在看他的人眼里留下痕迹。 可卿岱就没有,她既没表现出心动,也没表示出嫌恶,语气很淡:“那请你也帮我向兰阿姨转达我的谢意。” 很无聊的回答,兰隐挑眉,也点点头:“好,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人手,一定要来找我。” 他并没纠缠,也留下了张名片。 这是第二张,但不是最后一张。 雍野的手下抱进来一束花,花里有一张名片。 百里诀,卿岱把上面的名字看完,低眼看手里的花。 很香,而且也有些熟悉。 不同的人以不同的理由找过来,留下不一样的名片。 当然,也有没有带名片来看她的。 “姐姐!”谢含章进到房间,看到卿岱眼睛都亮了起来,但想到今天的场合,他又清了清嗓子,重新低低地叫了一声,“姐姐。” “进来坐。”卿岱示意他坐过来,谢含章走向她的时候,一直在看沙发上的雍野,镜片后,倾斜的眼睫下飞快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到了卿岱身边,谢含章才收回视线,守矩地坐在卿岱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卿岱看他一个人,问:“师哥呢?他没有来吗?” 谢含章皱着眉回答:“他说有特别任务,在你婚礼上就走了,还没有联系过我们。” 卿岱想了想:“那也有段时间了。” 清瘦隽秀的少年扶了扶眼镜,认真道:“嗯,我们也很担心他,可他不联系我们,我们也找不到他。” 卿岱安慰他:“没关系,我看看我能不能托人问一问。” 谢含章一听,更严肃地摇头:“不行……舟珩哥说过,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麻烦你,再严重的情况也不可以。” 其实不用秦舟珩教他,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凡事都有代价,姐姐“托人”帮他们做事,就欠了对方一笔账。 他不敢细想对方会借机要她做什么,但他绝对不希望姐姐为了他那么做。 秦舟珩哥哥更是这么想。 卿岱没有坚持,换了个话题:“你看起来好像比上次见要瘦了一些,是学习太辛苦了吗?” “不辛苦。”谢含章有些开心卿岱看出他的变化,但抿唇,忍住,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到了应该稳重的年纪,只有足够成熟足够强大,才能早一点把姐姐接回来,他挺起后背,坐姿端正笔直,“只 是最近实验比较多,没怎么顾得上吃饭,等实验做完了就能吃回来了。” 除此之外,他最近不知道怎么越来越爱做梦了,做梦就算了,有时候醒来还会发现自己在没去过的地方。 不记得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每次醒来都是一身的汗,看起来运动量非常大,第二天上课时身体都会酸痛得不行。 哦,对了,有一次做梦他隐隐记得一些内容。 想到那个梦,谢含章下意识看了一眼卿岱,耳朵瞬间红起来,赶紧低下眼喝水。 他梦到他在一面镜子里看到了姐姐。 姐姐应该没注意到他羞耻的表情,只问他:“做实验会忙到连饭都吃不上吗?” “嗯。”谢含章暗暗吸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到学业上,他也就没那么热了,“算是实习的一部分,实验内容涉及到军方,所以,管得很严,一旦错过了饭点就没办法再出实验室了。” 提到实验,谢含章的眉眼看起来更凝重,在原来的少年气中多了些稳重成熟的气质。 导师带他们做的这些实验实在是……他没办法跟姐姐细说,也怕会吓到她。 他们被导师带去实验室的第一天,就有好几个被吓到崩溃的,其余的也都没办法立刻适应。 只有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很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机遇。 新纪元可能马上就要开启了,如果他能把握住机会,成为第一批开辟道路的先驱者,那他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或许,谢含章默默攥起手指。 还能踩在那些以往占据了金字塔顶端的人的头顶上。 卿岱并没有太多过问谢含章的实验内容,看了一会儿他:“你和师哥越来越像了。” 像秦舟珩,谢含章本来应该是荣幸自豪的,但这话是从卿岱那里听到的,他的心莫名有些酸涩。 像舟珩哥,就意味着不如舟珩哥。 卿岱想把谢含章留下吃饭,谢含章看了眼和卿岱说话时,一直刻意被他当做隐形人的雍野,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我还得尽快回到实验室,下次吧姐姐,下次我拿到奖金,我请你吃饭。” 谢含章坐了一会儿,期间卿岱的访客依旧时不时会让雍野的手下帮忙转达他们想见她的意愿。 卿岱没让他们进来,却也没有回绝他们的礼物和名片。 谢含章盯着那些从包装就透着股金钱味道的礼物,指尖暗暗抚过口袋里的小盒子。 他真的很想替卿岱把这些东西,还有那些名片都丢出去。 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这样做。 谢含章又想在卿岱身边多留一会儿,又想赶紧离开这些礼物的包围,纠结挣扎,最终还是起身:“姐姐,那我先走了。下次。”他郑重许诺,“我一定给你买好吃的。” 雍野已经简化了葬礼的很多繁琐,封建的流程,可有些东西还是必须要卿岱去处理。 雍家那边发来消息请她过去,卿岱看了眼还紧皱着眉睡着的雍野,把身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和人走出了休息室。 “你们不用送我过去。”卿岱止住要跟她一起离开的雍野手下。 雍野手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她的指令,乖乖在休息室门口站好,没跟上她。 她走得不急,边走边看天井下面的喷泉花丛,这里场地很大,但有雍家在这里举行仪式,别人自然进不来。 她正看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哟,这不是沈大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听不到看不见,是残废中的残废了。” 伴着声音,还有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被几个人围住,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里。 有人拽着他的轮椅转来转去着玩。 “还躲在里面呢,还好我眼睛尖,不然就要错过我们有仙人之姿,多智近妖的沈公子了。” “不是,他都这样了,我们还恭恭敬敬地叫他大少爷干什么?要不是这个早就该死的废物把账查得那么严,我至少有比现在多十倍的基金可以挥霍,我爸也不至于天天累得跟孙子一样!” 说话的人说着说着也上了手,像逗狗一样捏起轮椅上的人的脸轻挑地抖着手腕:“知不知道我们这些旁支都要恨死你了?” 卿岱从墙后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人要往轮椅上的男人脸上吐口水。 被这样侮辱的男人却很安静,脸上落了浅浅的指印,低着眼睫,温文尔雅的身姿仿佛玉质的佛像,被光打透,周身散着一圈柔和净澈的浅淡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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