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岱看到听到,却没有要出口制止他们的打算,也没有因为这些人改变路线,继续向前走着。 反倒是那个高壮男人看到她后,不知是羞涩,还是心虚,赶紧收起粗鄙难看的样子,他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同伴也是一样。 但他们也只老实了这么一会儿,等他们看到她的身后没有跟着别人,心思就开始活络了,第一眼看到她时下意识涌起的自卑羞臊落下去,被迅速膨胀起来的贪婪和“无以名状”的自信取代,后者过于旺盛,让他们本就光滑的脑沟壑更加平整。 忘了很多“常识”,围过来,把卿岱挡住。 “你们想一想,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小寡妇更招人疼的女人吗?”高壮男人问旁边带着领结的瘦猴,看着卿岱被黑纱挡了一半的脸,像被激发了原始本能一样,眼神直勾勾地咽着口水,“又有少妇的风韵,又有少女的娇弱可怜。”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发出各种音调的怪笑声。 高壮男人敛起猥琐的笑意,正了正领带,自以为很有魅力地向卿岱怜惜地伸出手:“雍夫人,我知道刚结婚就失去了丈夫的你现在一定很脆弱,一定很需要别的男人的安慰陪伴,刚好,你的面前就有几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年轻男士……” 卿岱低眼看他伸出的手,指节处的焦黄暴露了他烟不离手的恶习。 这样的手靠近她,她却没有躲闪。 “雍夫人,我就知道你是想要的。”看到她不抗拒的反应,高壮男人就更膨胀了,咧嘴露出泛黄的牙齿,他身边的男人也忍不住了。 贪婪的,扭曲的,丑恶的面容仿佛鬼脸围着卿岱打转。 她想要的?卿岱眉眼微动,不对,不是她在动,而是映在她眼里的男人在动。 空气里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浮出几条比他们手臂更粗的触手,从纯透明变成淡淡的墨色透明,缠绕在高壮男人和他的同伴的脖颈上,把他们提了起来。 触手缓缓蠕动收缩,粘腻的摩擦声中是瘆人的骨骼变形脱节的脆响。 他们大张着黑洞似的嘴巴,眼珠暴起,喉咙里吐出好像僵尸变异般的呛咳声。 还是恐怖的鬼脸,只是和刚刚比起来,换了一种形式。 一条触手爬到卿岱眼边,轻轻地叫她把眼睛闭起来。 等触手离开她的眼睛,卿岱睁开眼,面前空空的,那几个男人仿佛幻影,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也不是完全空空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还在她的旁边。 他依旧淡定,涣散的眼睛温和漂亮,但看不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卿岱转身来到轮椅的面前,他的视线并未因为她的靠近而抬起来,依旧没有对焦地“看”着地面。 她抬起手,纤长的影子与她的指尖相对,指尖走到哪里,影子也到哪里,在男人俊美的脸上勾勒。 但她的指尖又没真的落在他的脸上,他也不该有什么感觉。 可是,卿岱看到那两片像小扇子一样的眼睫在极度忍耐的尽头,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卿岱停住手,指尖差一点就能碰到他的 睫毛,停顿片刻,放了下去。 接受试探的沈宴辞呼吸绵长平缓,不显一点异常的涟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紧绷的身体一松,而心里却因为她的放弃而有些空落。 突然,他放在扶手上的手被人执起,翻开手心,微凉的指尖在他手心上画了几笔。 “要帮忙吗?” 沈宴辞清晰地“读”出她写的字。 他不应该动的,但泛粉的指尖还是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在她落下最后几笔的时候,微微颤动。 他也不应该表现出他读懂了她写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对她的“五感”会那么清晰。 她的味道,她的触碰,她的呼吸,他能感觉到。 是因为那些被他隐匿起来的触手吗? 还是因为他曾经和她分享过一切感知? 不知道,沈宴辞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问,这些甚至不是其中最奇怪,最重要的。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把这份特别藏起来。 对于他的身份来说,这样的特别,可能会变成他最致命的软肋,脱离掌控的变数。 他明明知道,可还是做了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在她没得到他的回应,打算收回手的时候,轻轻合拢手指,勾住了她的手。 他真的很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沈宴辞没什么表情,可耳廓慢慢红透,除了不能行动,他和刚刚那几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都想在她失去丈夫,最难过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他只是比他们更端着一些,更能装一些。 提前了解到葬礼的流程,按照雍家那些守旧派的脾气秉性推测他们会在什么时间叫她过去,再叫小何把他推到她不会注意到的角落,把小何支开,自己等她过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 那些人围住他的时候,他有机会用蛰伏隐匿的触手把他们悄无声息地拖走,可他迟疑了。 他隐隐在期待,期待她看到他,他知道她大概率不会一个人出现,就算只有她自己,她也不会插手管这种闲事。 可只是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这一点,就足够满足在那一瞬间迟疑的他了。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极度自私的,比起引起她的注意力,反而是她更容易被这些男人盯上。 他因为自己的私心,把她牵扯到危险的境地里,沈宴辞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无耻的事情。 更没有一错再错,越陷越深,让自己无法回头。 沈宴辞有些失神,任由卿岱展开他的长指,再次在他手心落下指尖。 这次只有一个问号。 在问他要她帮他做什么。 沈宴辞停顿片刻,翻过手掌,修长的手指寻到她的手心。 写下两个字:里面。 里面? 卿岱抬头看了看走廊深处的房间,雍家长辈叫她过去的地方就是在那里,沈宴辞也要去那里吗? 她没有多问,握住轮椅靠背上的扶手,推着他一起走进房间。 雍家长辈听到开门声,都禁声看过来,不满的神情在看到卿岱推着的人时,变成错愕。 孟鹤白端茶杯的手微颤,皱眉看卿岱。 她怎么又推来个祖宗? 卿岱客客气气地跟孟鹤白打了招呼,又对雍家长辈们点点头,坐了下来。 雍家长辈的表情变了又变,卿岱的茶都上来了,他们的表情也没稳住。 雍野高调出现在祠堂,无法无天地当着他们的面,把卿岱带走,他能这么做,是因为他在当时展示出了匹配的实力。 他们这些审时度势的老狐狸自然不会顶风上,和那么锐利的新生力量硬碰硬。 但没过多久,雍野就又消失了。 再出现就是雍衍的葬礼,中间隔了那么多天,意味着无数倍的变数,雍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掌控雍家? 卿岱从雍衍那里继承的财产是被雍野吞掉了还是怎么样? 这些都需要试探,最好的突破口当然在卿岱身上,他们叫卿岱的真实目的就是靠她来估测雍野现在的状态。 顺便敲打敲打她,雍衍留给她的东西可都是雍家的,别妄想私吞,她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真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也顾不上捍卫雍家的私产了,他们会联合别的家族的势力,想办法按死雍野。 没了唯一的靠山,别说雍衍的遗产,就是卿岱本人那也是归他们随意瓜分的所属品。 雍家长辈算盘打得啪啪响,他们觉得适合联合的家族中,最佳的选择之一就是沈家。 沈宴辞是真的很能算,都变成那副样子了,还能凭一己之力托起整个沈家,简直就是个妖孽。 可他的品行却非常端正,手段该残忍时也会残忍,但一旦和他结盟,只要不先背刺他,他就会将这份结盟关系进行到底,他这一路走来,不仅扶起了沈家,还扶起了很多家道中落的世交家族。 重情重义到这种程度,若不是有那么厉害的手段头脑,早就不知道怎么死了。 这种道德感极高的妖孽做敌人可怕,当盟友正合适。 再者,说句不好听的,沈宴辞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没人知道,神经受损带给身体的伤害不是静止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批医生到沈家给他进行会诊,结果没泄露出来过,但很多人都大胆猜测,沈宴辞活不了太久。 那时的沈家,不就理所应当地被盟友负责“扶持”了吗? “扶持”的最好办法不就是随便给点钱把沈家人打发了,把主体产业放到自己名下,好好替他们“保管”吗? 除了现在“内乱”的雍家,很多家族都在打一样的主意,试图拉拢沈家。 沈宴辞当然不吃他们这套,无论他们装得再像那么一回事,也会被沈宴辞客客气气地婉拒回来。 沈家在他的带领下,坚定地站在中立地带。 参加了雍衍的婚礼,就要再出席厉家的一个活动。 不偏不倚,保持到现在。 所以……他为什么会被卿岱推进来啊?那个小助理不是跟他寸步不离的吗?他们蹲了那么久,想了那么多方法,都能让沈宴辞落单,给他们机会,卿岱她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明确答案,雍家长辈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万一真因为卿岱得罪了沈家,整个局势都会改变,他们可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卿岱也没想和这些人解释她和沈宴辞是怎么遇到的,慢慢地喝着茶。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是从外面进来的小何,看到沈宴辞他紧张的眉眼舒展开,和雍家人简单打了招呼便快步跑进来:“少爷!” 沈宴辞拿出打点器,敲击了几下,小何微微怔了一下,反应极快,迅速锁定目标,看向卿岱:“卿小姐,我们少爷让我帮他谢谢你,要不是你,他可能就有危险了!”他瞥了眼密切关注这边的雍家人,用更夸张的语气,甚至对卿岱抱了下拳,“救命之恩,是大恩,大恩不言谢,不如……以身相……”他顺口胡咧咧惯了,差点说了大不敬的话,他赶紧捂住嘴巴,冲卿岱不好意思地笑笑,“总之,我们少爷的意思是,必须要好好感谢你,光说可不行。” 雍家人看卿岱的眼神又是一变。 倒不至于真把沈家这个欢脱得过分的小助理的话都当真,但卿岱能和沈宴辞有这样的交集,就是有利用的价值。 那他们之 前准备好的话术就要重新调整了。 也有人怀疑沈宴辞是不是也着了卿岱这个“妖女”的道,像他们,像雍衍雍野兄弟被她迷得失了心智,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但据他们的了解,谁是这样的人,沈宴辞都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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