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能将人脸看得一清二楚。 再往更远的地方看,他看到了天上从南往北飞的雁群,连大雁振翅时羽翼微微翘起的羽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倘若说有什么诡异之处,大概是透过这镜中看到的画面是倒立的。 天与地被拨乱,完全调转了。 这等神奇的景象他还是第一回见,并不适应。不过那点不适应,和能清晰看到远处之景相比,完全不足为道。 拿着望远镜看了许久,霍霆山爱不释手,半晌后他才恋恋不舍放下镜筒。 等他再转头时,裴莺明显感觉到他眼中惊人的热度。 不阴郁,那股阴阳怪气也散得一干二净。 “镜片用水玉所制,看来夫人果然和我心有灵犀,不然我们为何都想到了水玉。此物甚好,我非常喜欢。”霍霆山开怀。 裴莺知他大部分还算一言九鼎,赶紧趁热打铁,“这望远镜算是我亲手所制,他们都没有,你收下就不翻旧账了可好?” 霍霆山顿住。
第135章 关于继不继续翻旧账的问题, 到最后裴莺也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因为就是那般巧,这时外面传来禀报声。 卫兵来报, 有一支势力夜袭幽州军营, 且用的还是上回他们用的火豕之法。 “夫人先行安寝, 我去去就回。”霍霆山先应了外面一声, 而后对裴莺说。 这话放下后,也不等眼前人回答, 他转身大步往帐外走, 离开时手里还拿着裴莺赠他的望远镜。 霍霆山身形高大, 腿脚也长,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已消失在帐中。 裴莺杏眸彻底睁圆。 这人就这样走了?那事也没给她准话。 裴莺迟疑片刻,掀帘出去, 营帐外面比之前热闹了许多。拿着兵器的卫兵来去, 有人拿了新的火把引火, 火光更甚。 “主母, 您有何吩咐?”过大江看到裴莺出来了。 裴莺见他们加强戒备, 有蓄势待发之态,“并无吩咐,只是我方才听闻有敌袭,且还放了火豕, 有些担心。” 过大江安慰道:“主母莫忧, 大将军之前有料到对方可能会依瓢画葫芦,故而在守卫相对没那么密集的背山之处, 命人挖了两条沟壕。” 裴莺安心了,“甚好。” 没什么可担忧的, 裴莺回去睡觉,直到坠入梦乡,她还隐隐听闻外面有吵杂声。 不知过了多久,裴莺忽然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和同事一起去登山,走着走着听到好似瀑布飞流的水声,同事提议去寻瀑布合照。 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只闻水声,兜兜转转竟诡异的找不到瀑布。 后面水声停了。 同事不死心,不走石阶抄小路绕山过去,她迟疑地看着那条杂草丛生的石子路,但在她犹豫时,同事们仿佛听到了她的应许,相约着继续往前。 在她想追上去时,山中忽然飘来一阵迷雾,她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更古怪的是地面陡然凹陷。 头顶悬在枝条上的藤蔓落了下来,树藤缠在她身上,如蛇般开始收紧。像蛇又不完全像,蛇冰冷湿滑,树藤热烘烘。 裴莺惊慌的企图拨开粗壮的藤枝群,却没料到它们越缠越紧。 粗糙的藤枝还滑入了她的衣服里。 裴莺被吓醒了。 睁眼时周围一片昏黑,顶上投下的暗影将她牢牢笼罩,裴莺喘着粗气,胸腔起伏得厉害。 “夫人梦魇了?”上方有低沉的男音传来。 裴莺握住男人的手腕,企图将那只挑了她里衣系带,滑入在内作乱的大掌抓出来,“你还好意思问?” 然而纹丝不动。 “那我给夫人赔不是。”霍霆山笑道。 裴莺摁住他的手,“如今战事起,你为主帅不可破军纪。” “我知晓。” 帐内昏暗,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片刻后,蜀锦制的杏色裈裤施施然从软床边落下。 美妇人刚从睡梦中醒来,声线还擒了一份朦胧的软,惊呼时亦是软和得过分。 裴莺最初紧紧抓住霍霆山往下的手腕,想将他拉上来,但随着他指尖挑动,她呼吸微窒,双手逐渐抓不住他了。 他低低地笑了声,继续给她赔不是。 她白如羊脂的肌肤上晕开大片绯红,玉面潮红,和她帕腹上绣着的芍药相映生辉。 某个时刻,美妇人抓紧他散开在侧的衣袍一角,细白的五指猛地收合,将那片布料揪得皱巴巴的,她被黑暗拢着的娇躯也不住颤搐,架在他腰侧的长腿如同弓弦绷紧。 黑暗如潮,潮水起伏。 裴莺闭了闭眼,探过锦被的一角搭在自己脸上。但被子好像也成了他的衣袍,有点香皂的味道,也带着几分风沙的草木的气息。 裴莺团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霍霆山。但似乎没什么用,被子并不隔音,她还是听到了他欢愉的低笑,以及他好像拿起了锦帕拭手。 霍霆山将帕子随意放在一旁,上前去拥她,“夫人觉得如何?” 裴莺进入贤者模式,不理会他。 “夫人吝啬于评价,看来我是有待进步。”霍霆山自我评价。 裴莺受不了他了,“霍霆山,安寝。” 霍霆山还燥着,睡不着,径自和裴莺说起方才,“夫人的望远镜很是好用,它功劳颇大,助我抓住了敌方撤退的尾巴。” 裴莺睁开眼,“全抓住了?哪方的人马?” “倒未有全抓住,天色昏暗只抓了个七八成。”霍霆山轻嘲道:“套了荆州的壳子,芯子里多半是司州的,火豕一法也仅在司州那边用过,李啸天这是按捺不住来试虚实了。” 裴莺想起过大江的话,“我听闻你让人挖了两条沟壕,幽州军有伤亡否?” “沟壕不长,对方放的火豕不少,有几头漏网之鱼没挡住,加之敌方在后面冲锋,我军有十几个士卒落了轻伤,不过粮仓和住扎营帐无损。”霍霆山说。 裴莺听说无损,便不担心,这人是个不吃亏的,说不准在对方放火豕时,就想到后续该如何。 由他去办好了。 “那就好……”困意重新袭来,裴莺重新合眼了,她是睡到途中清醒,如今入睡也快。 她是睡着了,但她身旁人还没有。霍霆山想起之前,少见的思绪纷繁,竟是一夜无眠。 * 裴莺一觉醒来,外面已天光大亮。 平时的早膳是麦饭或米羹,今日还多了一道烤豕,送早膳来的火头军笑容满面,他知裴莺向来亲和,故而和裴莺说起,“主母,今儿军中多了十几头烤豕,大伙儿有口福了。” 裴莺猜是昨晚司州“送”来的猪,“那挺好。” 孟灵儿和霍知章也在,后者感叹说:“吃一堑长一智,估计也就这回。” 是不是只有这回不知晓,孟灵儿只觉得这猪不好吃,哪怕是司州白给的。 猪没劁,味道重得很。 “烤了都掩不住那股腥臭味,还是母亲养的豕美味。真想快点开战,等拿下荆州犒赏兵马,我要大快朵颐。”霍知章嘟囔。 盼着开战的并不止霍知章一人,还有幽州的一众将领。 多得两条沟壕,那场夜袭大大降低了伤亡,也令本来想摸个深浅的司州方探不出虚实。 幽州军是否已经阖军染病了? 李啸天也没有答案。 没有时间再探了,因为最远的益州人马已至。 从西自东排,益、雍、幽、司、豫州的人马皆到位,呈铁蹄之势将荆州包裹。 益州州牧名为魏聪,此前的鱼腹丹书、篝火狐鸣之事皆是从益州传出。而此番魏聪魏益州未至,领十万益州军的代表是魏聪的大都督,穆千秋。 穆千秋此人和魏聪粘亲带故,其嫡亲胞妹是魏聪的宠姬,加之他本身能力不俗,很快在益州军中站稳了脚跟,并非虚架子。 五州聚首,共商伐荆大计。 这次聚首,李啸天没有来,他遣了一个生面孔的武将至,那人自称武小二,是司州的副都督。 武小二这个名号报出后,雍州的朱炎武也好,各州的州牧也罢,眉头皆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古代通讯确实不发达,但不代表各州间的信息完全不流通。尤其那些需要积攒军功才得以晋升的武将,攒军功的经历同样是悍将们扬名的过程。 就如霍霆山身边的班子,核心层的武将在外报出名号,各州州牧都是知晓的。 但这位武小二…… 仿佛横空杀出,此前半点名声都未传出。 莫不是此人靠裙带关系上位?但也不对,靠裙带上位亦有风声传出来,诸如那个曾为司州都督的刘百泉,其妻是李司州嫡女。 还是说此人最近才晋升,因此风声还未拂来? 众人心思各异。 霍霆山心知肚明,偶尔咳嗽几声,佯装没注意到武小二几番的打量。 益州的穆千秋是最后到的,此前几个州已大致商定好计划,如今只是告知他—— 此行伐荆,取荆州北面的“怀古关”、“沉猿道”和“东门关”的三条官道,兵分三路走。 其中怀古关为荆州北面最西侧的关卡,东门关为最东侧。 西侧的怀古关较为险峻,且益州位于荆州西侧,两州有相当长的接壤线,因此怀古关分给了益州军和雍州军,此道由益、雍两州的兵马同行。 中间的沉猿道十分险峻,为三关之最,分给此行南下带了最多兵马的幽州军,和荆州比邻、声称熟悉此道的司州军。 剩下一个较为平缓的东门关,由雷成双带领的豫州军独自承包。 穆千秋斟酌了下计划,没异议。 走西侧的怀古关挺好,再过些就是益州领地了,大后方近在咫尺,比长途跋涉来的幽州军好多了。 计划敲定,即刻开始行军。 除了独行的豫州无所顾忌,其他州的兵马都和盟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自行军始,司州军迅速调整兵力。 李啸天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只留下了三千士卒掌旗纛,但夜间外层支起密集的营帐,釜灶之数亦按原先大军人数设置。 布下障眼法后,真正的司州军主力一分为二,一半如秃鹫般远远缀在幽州军后,另一半主力改道东行,步卒遁着豫州军的方向去。 “大将军,明日就到沉猿道了,收网否?”沙英摩拳擦掌。 司州此番调兵着实谨慎,若非他们提前知晓李司州意图不轨,哪怕有斥候留意,也定然会被骗过去。 毕竟,当营帐和釜灶、乃至旗纛都丝毫不少,且两军又非紧密并行的情况下,谁会怀疑司州主力已出逃呢? 霍霆山摸了摸络腮胡子,没说话。 熊茂见他似有迟疑之意,不解问道:“大将军,如今时机正合适,何不如今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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