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询问了守门的卫兵,知晓这中途有辆运送珍宝的马车来过。 一定是趁着那个空档,夫人逃了。 之前是懊悔到嘴边的肉飞了,如今谭进倒是庆幸裴莺不在。 没有人证, 这事说破天也是他有理。 谭进想的很好, 但霍霆山却道:“既然‘多的是这类发带’,那便拿出来让我看看。对了, 晚间那个抓伤谭都督的侍妾,谭都督也一并喊出来吧, 此女蓄意谋害朝廷命官,不可饶恕,命她出来受罚。” 谭进轻咳了声:“区区一点风月代价,何足挂齿,罢了罢了。” 虽然他的侍妾不少,但现在身边还真没有。 他和幽州军一同进城,兖州的部队落于后方,后面兖州兵马到是到了,却由于府中房舍有限,只能优先让高级将领入住,武将们姑且排不过来,哪有房间给宠姬之流。 至于和宠姬一个房间,那更是天荒夜谈,有资格和他同住的只有正妻。若是此时收个姬妾在房中过夜,说出去会笑掉旁人大齿。 霍霆山面无表情道:“既然伤了朝廷命官,就断没有将此事作罢的道理。熊茂、陈渊,你二人领兵帮谭都督搜一搜,搜仔细了,务必寻出那位侍妾。” “唯。” “唯。” 熊茂和陈渊作揖。 “霍幽州!”谭都督大怒:“我是兖州的都督,你凭什么搜我兖州的地盘?!” 霍霆山嗤笑了声,“谭进,你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你兖州的地盘?若不是我幽州军攻下了广平郡,还大发善心,不忍看到同为皇帝臣下的你们在外头喝西北风,你以为你现在能在郡守府吗?” 谭进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着隔壁乒乒砰砰的动静,眼角余光瞥见在他房中肆无忌惮翻箱倒柜的熊茂,谭进憋屈得几近呕血:“霍幽州,你适可而止!” 兖州兵听从谭进的命令,幽州这边要搜,他们自然是不肯的,奈何人数不够对方多,根本拦不住。 至于武器,那是不敢动的。 说到底是幽州占来的郡守府,没看见他们都督都只是咆哮,但死活没拔剑吗? “真遗憾,我天生不会写‘适可而止’这四字。”霍幽州冷笑。 谭进怒极甩袖:“好好好,你搜,你尽管搜,若是搜得出来,我这颗项上人头就归你霍霆山。” 霍霆山眯了眯眼睛。 “哎呦,这大晚上的,二位这是做什么呢?”刘百泉闻讯而来。 他听到卫兵汇报,说霍霆山领了人往兖州院子去,午时立马点了人随去。这等看热闹的好事,如何能少的了他? 霍霆山看到撩袍进门的刘百泉,眼底飞快划过一缕精光。 看见刘百泉,谭进如获救兵:“刘都督,你来得正好。” 刘百泉迅速换上一副“愿洗耳恭听,为其解忧”的神情:“谭都督,方才发生了何事,你和霍幽州之间可是有矛盾?” 谭进眸光微闪,忽然想到一个下霍霆山面子的主意:“霍幽州有个宠姬,午时对我一见倾心,晚宴中途我去如厕,未料那位夫人专门在侧厅候着我,拉着我述说爱慕之意。” 刘百泉一听瞪圆了眼睛。 居然是霍幽州的宠姬有了二心,勾搭上了谭都督?所以如今霍幽州是为抓奸而来? 刘百泉心里兴致勃勃,恨不得再长出对耳朵才好。 再听谭进继续说那宠姬如何貌美,又如何为他神魂颠倒、自荐枕席,而谭进却顾及此女为霍幽州之妾,义正言辞地拒了她,宠姬伤心离去,而后霍幽州领人寻到他房中。 后面谭进对霍霆山的描述,倒没有添油加醋,确实只将他所作所为如实说出来。 但结合前面,分明在说霍霆山恼羞成怒,因此才要给他难看。 刘百泉听完,了解了来龙去脉,这热闹是看的明明白白,不由身心舒畅。 啧,没想到啊,他堂堂霍幽州,居然连个小妇人都拢不住,还让其在这个节骨眼儿闹出这种丢分儿的事情来。 “大将军,院里院外都搜过了,未见夫人。”陈渊这时来报。 谭进当然知道找不到人,听了陈渊的话后继续和刘百泉叫苦:“刘都督,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啊,我本不想霍幽州难堪,才好心拒绝了他的宠姬,未曾想还是发生了如今这一幕,若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唉!” 这一声“唉”当真是幽怨至极,未说完的话也尽数藏在其中。 刘百泉偷偷打量霍霆山,却看不出多少他情绪。 这是不在意,还是强作镇定? 不过不管如何,他得打个圆场,遂道:“霍幽州,此事多半是误会一场,咱们为了区区一介妇人闹了矛盾不值当,不值当。” 霍霆山看了谭进片刻,把对方看得浑身僵硬,才带着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直到幽州这方的人马全部撤出谭进的房间,谭进才狠狠松了口气,竟有几分劫后余生。 但转而谭进不屑地笑了笑。 劫后余生? 他霍霆山再有能耐,那也是在幽州的能耐,出了幽州地盘,是条龙也得盘的严严实实。 …… “今日下午分发了一批珍宝,以谭进和刘百泉的性子,定是会急忙运出去,落袋为安。陈渊,你带人去排查郡中所有的厩置、女闾,具体查申时以后的入住和发卖情况。再命人去打听兖州军驻扎处可有外来的女郎。”霍幽州面无表情道。 陈渊领命。 霍霆山吩咐道:“熊茂,你带人在郡守府中仔细搜索,若仍一无所获,将后花园的小池塘亦打捞一番。” 熊茂一顿,拱手领命。 霍幽州看向秦洋,继续道:“冀州估计快到了,秦洋,你今夜出城,明日到他们军中,大部队可以后至,先将黄木勇和袁丁……袁丁大概伤势未愈,多半不会动身,那便先请黄木勇和他副将来,尽快接到广平郡中。” 至于用的托词,顺手捏来即可,比如幽、兖、司三州都到了,而广平郡毕竟是冀州的郡县,冀州人长久缺席不妥当。 不过这些不用霍霆山明说教,秦洋知晓该怎么处理。 霍霆山:“沙英,你派人通知守城的卫兵,让其对出城的女郎严加排查,最后让人看紧府中的孟小娘子。若孟小娘子也不见了,你往后不必上战场了,回老家找块地种吧。” 沙英心头一凛,忙拱手应声。 大将军是怀疑裴夫人可能会借此机会再次逃走? 好像也并非毫无可能,她如今可是已在府外了,若能舍弃孟小娘子,还真有那么几分离开这里的胜算。 沙英欲要离去,霍霆山却喊住他:“沙英,我还有一要事得交于你,附耳过来。” 沙英依言行事。 “我记得军中有一擅口技者……” 待听清楚霍霆山的吩咐后,他先是错愕,随即亮光大盛:“唯!” 沙英很快离开了。 霍霆山抬头看着苍穹上高悬的明月,月似圆盘莹莹生辉,而男人眼中却黑如浩海。 他本打算五更再送某些人去见阎王,却不曾想竟有人急着要投胎。 …… 同一时间,医馆。 裴莺从小荷包里拿出一块小银子递过去,然而她对面的老杏林却面露难色:“夫人,老朽这找不开啊!” 裴莺温声道:“无妨,坐堂医收着便是,我的扭足之症和她的内伤这两日都需麻烦坐堂医。她还年幼,内伤之事不可小觑,烦请坐堂医用最好的药材。” 她因跳车崴了脚,说来也巧,她和辛锦摔落的那位置是一处小巷口,她一抬头就瞧见不远处有间医馆。 她腿脚不适,辛锦搀扶着她去寻了医,而待去到医馆,她才发现辛锦嘴唇发白,似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可怜这小姑娘咬着牙,一路不吱一声。 当即裴莺把人打包送到坐堂医面前,先后看诊。 也亏得她之前买了两个小荷包,自己一个,女儿一个,皆是用来装小银子,贴身佩戴,这才不至于落个身无旁物。 老杏林见裴莺温和,摸了摸长胡子笑道:“那老朽暂且收下,待治疗结束后,有多的一并退还给夫人。” 裴莺与他道谢。 看诊结束,按理说是该离开。但是裴莺脚上有伤,而辛锦处于脱力状态,无力搀扶,竟一时半会走不了。 老杏林欲言又止。 平时这个点他该归家了,再不走,到了宵禁时间便走不了,过往那些磨蹭的病患都叫他给赶了出去。 他的医馆并非善堂的,哪那么多开恩。 但捏着手上实实在在的银钱,老杏林不好开口赶人,思索片刻,甚至还想出了个赚钱的小点子:“如今两位不良于行,若不嫌弃,不如在老朽这小医馆将就一晚,内里有个小房间,虽是简陋些,但到底能凑合歇息一宿。” 裴莺眼露迟疑。 老杏林又道:“夫人宽心,这医馆平时只有老朽和老朽的一个小孙儿,我老小归家后,医馆内无其他人。” 这不是行善,是一笔生意,因此老杏林还有一句:“当然,既然此处暂且成了夫人的住处,还望夫人以厩置的一半标准支付房费。” 听老杏林讨要房费后,裴莺反而安下心来,遂同意了。 一笔小买卖很快达成,离开医馆时,老杏林将医馆的门如常锁上。 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锁门正合裴莺心意,她还担心门不锁,夜半有宵小摸进店里。 老杏林没有说谎,里面的小房间确实很简陋,只一榻一案和数个装药材的柜子,想来是午后用来小憩的。 裴莺坐在榻上,彻底松懈下来后人是愣的,目光落在虚空一点,并不聚焦。 “夫人……” 裴莺好半晌才转头,见辛锦欲言又止。 “辛锦?”裴莺疑惑。 辛锦咬牙开口:“夫人,您如今还想离开吗?” 裴莺微微一震。 离开,她自然是想离开霍霆山的。如今她是离了郡守府,但囡囡还在里面。 “想啊,但是灵儿她还在里面。”裴莺低眸:“如果她也出来了就好了。” 外貌性格都和现代女儿一模一样的孟灵儿,是支撑着她在这个陌生时代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只要灵儿一日还未脱困,她便一日不能离开。 辛锦:“夫人,请听奴一言。孟小娘子聪慧至极,只要一直未听闻夫人的死讯,且府中又寻不到夫人的踪迹,奴相信孟小娘子很快会反应过来,您是出府了。” 裴莺身侧的素手缓缓握紧成拳。 “知晓您已离府后,孟小娘子肯定会找机会出来,说不准还会在酒舍又或是其他地方给您留暗号。”辛锦呼出一口气。 之前她觉得夫人跟着霍幽州很好,但经历这事后,辛锦改变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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