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听懂了。 这意思是早开始就早结束,所谓的“早死早超生”。 裴莺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我知晓。” 霍霆山语气怀疑:“当真?” 裴莺不说话了。 片刻后,辛锦将热好的夕食端上来,裴莺继续慢吞吞,刚刚的“当真”显然不当真。 不过霍霆山并未再说其他,她吃她的,他让辛锦上了一壶茶,他喝着茶等她。 一顿普通的夕食,裴莺愣是吃了一个多时辰。 待饭罢,案几上的器具被辛锦撤了下去,霍霆山从座上起身:“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安寝吧。” 裴莺见他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将军稍等。” 霍霆山眉梢微扬:“夫人还有何事,当下的、待会儿的、上了榻后的,不若夫人如今一并说完。” 裴莺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努力正色:“是真有要事,将军,我要沐浴。” 似想起什么,裴莺又小声问:“您沐浴过了吗?” 霍霆山一顿,没想到裴莺说的是这个。 裴莺看他神情,脸上的羞赧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您没沐浴?” 霍霆山眉心拧出一道褶子:“嫌我?” 裴莺也蹙起了细眉,忍不住道:“在战场上没条件便罢,如今有条件要讲卫生,不沐浴如何成?您以前该不会……” 霍霆山深深看了裴莺一眼,并无二话,转身出了裴莺的房间。 裴莺被定在原地片刻,不知为何背后毛毛的,有一瞬觉得或许她方才不该说那一番话。 但不说,她又难以接受。 “夫人,衣裳备好了。” 裴莺回了神。 到底是一州之牧,这座州牧府的储备比圆梦真人改造的郡守府要深厚,毕竟前者储备了几十年,后者仅仅积攒一二年罢了。 单说这沐浴的地方,之前裴莺用的都是浴桶,如今这间厢房的耳房却有一半被改造成了浴池。 浴池四周镶以白玉,再引后面汤泉,泉水四季如春。当初裴莺来到这州牧府,最满意的便是这私人汤泉了。 然而如今,曾经令她无比惬意的汤泉这会儿泡着很是煎熬。她仿佛在锅里炖,待炖洗的差不多了就可以送入虎口。 裴莺长长叹了口气,在池子里泡了极限两刻钟,然后慢慢起来。 不是不想再泡,而是这汤泉泡久了会头晕。 将搭在一旁的帕腹拿过穿上,之后裴莺又穿上中衣,这才往外走。 才出了耳房,裴莺便看到不知何时回到她房中的霍霆山,那人站在窗牗旁,身披月华,月光拉扯出的暗影似恢宏如山岳。 听到脚步声,霍霆山转过身来,一双眼定定地看着裴莺。 若说之前她初醒时似初绽的花蕾,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蒙。 那么沐浴后,她白里透粉的肌肤受热气熏蒸,愈发露出几分柔红。花骨儿盛开,蜕变成雨后润泽的牡丹,惊心动魄的明艳。 霍霆山提步往那边走,他身形魁梧,步子迈得大,裴莺分明觉得她房间并不小,但转眼这人却来到了她面前。 “将军,您……” 话音未落,裴莺不住惊呼。 忽然的腾空令她下意识伸手攀住霍霆山的肩膀,隔着并不厚实的里衣,她摸到了他肩背处的肌肉。 紧实的,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爆发力。 裴莺的思绪不住飘到当初看到的“拦腰截断”上,那寇贼被砍成了两截,可见持刀者力敌千钧,说不准那两截就是他砍的。 裴莺不由哆嗦了下。 下一刻,她的后背贴上了棉软的锦被,裴莺思绪瞬间拉回。 男人有力的手指扯过她的中衣衣带,稍微用力一扯,裴莺方才费了些心思绑的结被扯开了。 结开了,带子也断了。 裴莺甚至还看到有一小段带子绕在他指尖处。 这人,又毁她一件衣服…… 裴莺不满抿唇,正欲说他两句,然而抬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黑眸时,眼瞳不由一颤,她仿佛看到了野兽露出利爪,也好似看到了一大片燎着烈焰的荒野。 漫天的星火纷飞,在狂风之下迅速燎原。烈火呼啸着席卷了过来,肆意汹涌,将她整个人包裹。 吻来的猝不及防,那携着灼热火种的狂风呼啸而过,攻城略池,轻而易举霸占她的口腔。 强横的,霸道的,似乎连带着她呼出的闷哼和气儿都要一并吞了去。 这只等了许久的饕餮贪婪无比,并不满足捕获那点猎物,于是他伸出了爪牙。 男人带着厚茧的大掌滑过美妇人颈后细嫩的肌肤,手掌张开,托着她的细颈,令她被迫仰着头,承接着他毫不收敛的凶悍。 裴莺连哼都哼不出来了,后颈被托着,细腰被他另一只大掌箍着,腿也被他的腿半摁着,完全动弹不得,她黑黝黝的眸子被亲得被迫半眯,眼尾绯红成团,眸中水色更甚。 这方的罗纱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在微微摇曳的罗纱下方,胡乱躺着几件衣裳。 有断了绸带的中衣,也有与中衣同色的、让人一瞧便知是一套的裈裤,还有一件明显要大上几个号的玄色直袖衣。 房中多了些动静,此时此处不像州牧府,反而像苍翠生机的林间。 阖眼聆听,能听见鸟雀呜呜的鸣叫,也似能听见那远山峡谷之中溪泉涌动,潺潺细水,涓流不息。 窗牗没有关严实,有风吹了进来,撩起罗纱一角。 于是那森林的幻象有了实景。 从外往里看,能看见榻上伏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而趁着罗纱微微扬起的这一瞬,房中的灯芒也趁机溜了进来,落在男人肌肉线条壁垒明晰的脊背上。 那深色的脊背带着纵横不一的疤痕,绝大部分多半是陈年旧疤,有一道甚至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腰处,拖拽出长长的刀痕,却奇异的令他那身紧实肌肉更添了几分的野性。 而在男人的腰侧,一条肌肤莹润的雪白小腿从内里探出,正怯生生地瑟缩着,粉白的脚尖绷得很紧。 某个时刻,那圆润的脚趾都不由蜷缩起来。 窗外明月高悬,漆黑的苍穹下有只小白雀趁着夜色赶路欲归巢,却不慎飞错了地儿。 它误入了旁侧枝条藤蔓横生的林处,被困于林木间,小白雀努力扑腾着双翼,企图飞出这片诡异的林木。 然而这时,树梢上有食人的藤蔓垂落,正正缠住了小白雀的双翼。可怜的白雀扑腾几番却挣扎无果,反而令自己彻底翻出了白白软软的肚皮。 裴莺身上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帕腹,帕腹带子早就散了,只堪堪覆在圆挺的丰美之上。 她正仰着首,那截雪色细颈激颤哆嗦着,双手胡乱摁在面前之人的胸腔上,顾不得那精壮肌理过分灼人的热度,使劲儿推拒,“您的,您的胡茬没刮干净……” 这人洗是洗了,还用了香皂,但胡子没刮干净。不仅是胡茬,还有他的带着厚茧的手掌。 粗粝的,刺刺的,刮皮肤得很。 所过之处,裴莺被他刮得不住战栗,眼眶都红了,浓密的眼睫湿漉漉的,目光都有些发虚。 她看着顶上的罗纱,那轻薄的罗纱不似普通的纱,面上隐隐带着暗纹,在房中灯芒的映照下水波粼粼,泛着一层浅浅的浮光。 裴莺有一瞬觉得那浅淡的浮光汇聚成一面镜子,映着下方仿佛被凶兽摁在爪下的她。 “方才忘了,下回夫人帮我刮干净。”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比平时多了一分低哑和模糊。 按着推他肩胛推不开,颈侧那处又实在刺得难受,裴莺恶向胆生,纤细的手指没入他的发,试图揪他的长发将人拉起来。 裴莺是真的使劲了,有一刹那她觉得她揪住的不是他的发,而是连在野兽口咖上的缰绳。 只要力气够大,就能勒停这头肆无忌惮的猛兽。 裴莺的举动也确实有点效果,她上方进食的凶兽动作一顿。裴莺半喜半惧,两股情绪在博弈,最终到底窃喜隐隐占了上风。 停下就好了。 至于后面如何收场,那是后面的事…… 然而裴莺没想到,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似被激怒的野兽更凶狠的啜吻着她颈脖,留下一处处绯红的痕迹。 他的胡茬微微扎在肉里,似疼又似痒,叫人难耐。裴莺下意识蹬腿,一下、两下,每次几近是贴着踢在他的膝盖处。 霍霆山干脆抬手握住她小腿。 他这人生得高大,连手掌和指节都大寻常男人一号,手掌张开,握住她小腿,雪脂似的丰莹皮肉自从他指缝间微微溢出。 霍霆山抬起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依我看,明年七月那些要祭祀的百姓莫要去河边的庙里,干脆都来这儿给夫人跪下磕头,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说不准还更灵通些。” 裴莺怔了怔,糊成团的脑子好一会儿才转过来,她彻底恼红了脸:“霍霆山!” 霍霆山将手指从那处收回,欲将证据递给她看。 裴莺知晓他的意图后又急又气,不抓他头发了,转而用手挠他的手臂和肩膀。 她的指甲有些时日没修,留长了些,这会儿在霍幽州肩膀和锁骨处抓出几道挠痕。 男人毫不在意,他低笑了声,按住她欲要作乱的腿,猛地沉下去。 裴莺眼瞳骤然收紧。 …… 辛锦站在门口远一些的位置,尽职尽责地看着主院这边的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月亮爬得老高了。 辛锦不由打了个小哈欠,又勉强打起精神,心道自己竟娇气了不少。 当初她在县令府时隔三差五的守夜,整宿整宿的守,如今夫人不喜那规矩,都是让她早早睡。 现在守夜,且还仅是守一夜罢了,竟有些困了。 不过…… 辛锦微微侧头,目光转向房中。 房中的烛火暗了许多,想来是有些灯盏灭了,如今已夜深,然而即便如此房中的动静一直都未停息。 辛锦眼底掠过担忧。 这般久,夫人可吃得消? 听闻当归羊肉羹汤滋补,明日让庖房那边备上才行。但这个念头方冒出,辛锦忽然又想起夫人好似不喜羊肉。 辛锦苦恼地叹了口气。 房中。 罗纱落下将那方软榻遮盖,叫人看不见里头之景。 只是某个时刻,一只手从罗纱内探出。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肌理漂亮,骨肉匀称,指尖带粉,因着皮肤过分白皙的缘故,手背上被吻出来的痕迹分外明显。 那只素手揪紧了罗纱,用力到指尖都微微泛白。 几息以后,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深色大掌从罗纱里伸出,抓住那小他几个号的白皙素手,像海鲨咬住了猎物,将其带回自己的巢穴中。 裴莺趴在软被上,软被上数个位置晕开或大或小的深团,有是哭湿的,也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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