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过,任何发生的事件,都可以当作一场场战争来全力以赴,无论战争大小都应当谨慎,心底再有信心也要做好失败的备案,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能掉以轻人,因世间总有千变万化的意外存在。 “那我们是不是要思索应对被发现该怎么逃?”莫姚春一举反三提出接下来的打算:“此处隐蔽,又处半腰不易被人察觉,若来人是敌,进可利用山形小心逃走,退可直接隐在此处等敌人离开” 上次若不是洪大柱夫妻冒出来,他们本可避免那场生死逐点,可莫姚春又一想,走一步看三步固然是好,也实在太耗心力,思虑太过不是常人能坚持的行径。 湿泞的路上空无一人,柳文安正暗自计算黑点到达的时间,听到她的话赞扬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个聪慧的女子,对于太耗心力的话,只淡淡道:“习惯就好” 环境造就人性格,家里只有她一假‘男丁’,自然要多想些,多虑些,否则怎么保全家里人? 柳文安眼睛一黯,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保全... 在心里推算出一黑点应当还有一盏茶才会到山脚后,脑海里紧绷的弦被柳文安暂时拧松,往后一靠,阖在山壁上假寐养神。一时间除了冷冽的山风外,仅余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莫姚春下意识地绞着手,习惯了这些日子命悬一线的冲杀,突然静下来倒有几分不习惯,飘忽的眼神落到柳文安身上,想到四皇子的话,不由好奇,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聪慧敏捷,不仗才学傲人,谦逊有礼,这样好的人要是生长在大族世家,想必又是一位‘甘罗’人物吧! 而自己......莫姚春学着柳文安把头往后仰靠到壁上,沁凉的温度刺激得散漫的脑子越发清明,自幼她便被当作女郎养大,至到十岁后娘亲才告知她真正性别,既便知道自己身为男儿,也任要继续作‘女儿’,学针线礼仪,识家中掌馈,她心有不甘,偷偷学男儿知识,可无先生教导如闻天书,她怨又如何?困在后院四方地十几年,唯一出格的便是娘亲坚持她习武,甚至不惜被老太太罚,被太太禁足也要她每日坚习武艺。 想到老太太与太太的往日种种,莫姚春怨恨郁气顿生,整日所见所闻,不过是深宅妇人你咬我我咬你的斗争,可笑她们相互交锋十几年还分不出胜负,交锋时牵连甚广,不停地把她和娘新扯下吃人的漩涡,闺阁女子为求命混在逃荒队里,想也知道回了京不知有多少暗刀等着她,要是不回京就好了...... 不回京?莫姚春神情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身旁的人,她本就不属后宅,为何要回去?逃荒一事利用好了,或许可以以男子身份出现人前,正正经经地与柳君相交结为良友。 长久的视线让柳文安警觉地睁眼转头,眉头一挑,有事?两人本就挨在一起,柳文安转头间呼出的气息正喷在莫姚春脸上,看到莫姚春神色略不自然,才发觉两人距离似乎太过亲密,正想后退便见对方将一偏问道:“算算时间,那些人应当快来了吧?” 柳文安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抬手捏捏后颈脖让脑子清醒过来,伸腰往外瞟了眼,湿泞的小路并无动静,又过了半响路面响起微微的跑动声,由远而近,两人屏住呼吸伸出脑袋往外探:又是身传燕式彼甲的军卒,不过......柳文安偷瞧打头的方脸带刀人,乐了!不是张正大兄弟是谁? 莫姚春面颊染上丝丝激动,眼神意示是否可出去?柳文安对她摇摇头,食指举在唇间让她别出声。 又过了一会,一身泥泞的张正狼狈地窜下山,浑身焦急地对带队将领说了些什么,原本正等待的将领面色也跟着急了起来,折身聚集原地歇息的军卒,似乎准备要做出甚么军事行动。 稳了,观察了一阵的柳文安放下心,理理衣裳抬手将两鬓摸平,尽可能让自己衣衫整洁,对莫姚春偏偏头,表示可以出去相认。 刚出半步,就瞧见身高八尺,臂上能跑马,皮肤黝黑的将领警省地旋身大喝:“谁”,一时不察的柳文安被雷轰似的声吓了激灵,下意识地做了个现代动作:举手!往将领旁的人大喊一声:“张正大哥,是我柳文安。” 听到熟悉的名儿,正在军队尾的侍卫张正赶忙按刀跑了上来,激动地冲到柳文安跟前一拍他肩膀:“好小子,是你呐,我见山上没人可吓死我了。” 柳文安悄悄后退一步,捂着被拍疼的肩膀咧嘴道:“有追兵,换了地藏,放心,他们都挺好。” 见张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柳文安也放心下来,三人侍卫大哥出发,终是回得一个,刚想开口就听见地上‘踏踏踏’的声响,一抬头就见黝黑将领像头熊一样,气势汹汹地踏了过来,一脸不善地大喝发问:“既然看见我等为何作贼样躲躲藏藏?” 他一家杀过很多人,这是柳文安的第一反应,睁眼凝神看过去,好一位高大雄伟的将军,豹眼雷声,魁梧彪悍,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散出发的杀气压得她如扎针般难受,坦荡双手作权行了个大礼作歉:“将军见谅,因几日前有元贼经过此地,不知此次是将军到来,故警惕了些,还望将军见谅!” 雄壮将军似乎不并相信柳文安说词,腰刀侧开,重重上前踏出一步,沉声大喝:“休得狡辩,说!到底为何躲藏?” 柳文安汗毛几乎炸立起来,眼神从腰刀上快速扫过,发现对方是杀敌抽刀最顺手的姿势,一愣,难不成这将军想杀他? “为何?”柳文安手心渗汗,神色冷静地迎上压迫感十足的鹰眼:“四天前曾有约三千人的军卒从你现在踩着的地上路过,皆披甲持武。” 说着往他身后抬抬下颌示意:跟你士兵身上一样的燕式彼甲,你说我怎么能确保你们是不是乱军呢? 对于他的说词,将军‘唰’的一声抽出刀,眼神从僵住的张正身上扫过,斜视柳文安:“老子不信你没看到他,别给老子说你不认识他。” 气氛凝重起来,莫姚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紧张地盯着柳文安,若他......喊跑,她就立马就逃,只不明白为何眼前将军对他们像蓄势待发的捕猎者,一有风吹草动,便要暴起撕咬吞噬,他不是来支持尊上皇子的援军吗? 野兽般的注视下,柳文安觉得自己手臂似乎起了一层冷森森的鸡皮疙瘩,扫过眼含怒火的张正,心里有了计较,毫不客气地挺胸反对:要他也是叛军呢?叛徒变带路党虽是小概率事件但不代表不会发生? 张正恰时出声,腰刀举在胸前声音极冷:“吴参将,眼前要紧的是先寻到四皇子再说其它,你说是不是?” 吴参将看了张正几眼,侧过脸像刀一样上下剐过柳文安,收回按在腰刀上的手冷哼下令:“带路” 军马重新整顿,开始朝着小山村出发,柳文安招手轻声嘱咐莫姚春几句,便让她先行离开。 还没出迈出五步就被人拦了下来,见吴参将拔马走到跟前,柳文安仰头对上他好漠然的眼里尽是审势:“你要干什么?” 让她先回村报信! “不用”吴参将蔑过被拦女子,声音像冻里一夜的冰刀子,散着浸人的血腥气:“跟着一路走。” 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狂躁病?柳文安扫过他身后一排排的彼甲军卒,舔着后槽牙忍气婉转提醒:“将军前来,得先通两位皇子,也好让皇子知将军忠心不是!” “呵呵”吴参将眼神落到柳文安霜白的发上,眼底闪过厌恶,听见他的解释嗤笑一声,轻飘飘地扫过柳文安,吐出两字:“不用。” 如此傲慢又无礼的态度,柳文安心火直窜,眼尾瞟过后面刀甲军卒,狠心一咬舌尖,以疼痛压下心中盛火,深吸一气折头大喊张正,向他扯了扯身上破烂衣,冷笑道:“张正大兄弟,你看看我这身衣裳,再想想你家大人,在回忆回忆你走时候的情形!” 其中意味很明显,那个主子会一身破烂宛如乞丐的样子出现在属下面前? 不给你家大人一点时间收拾收拾形象?想被人记上一笔我成全你! 张正自然明白他话中深意,也不明白原本恭敬直爽的吴参将怎么突然就对柳郎君锋芒起来,想到主子吩咐,张正忍下气请他在一旁小声沟通,直到吴参将侧目又剐了柳文安几眼,才勉强挥手让拦住莫姚春的军卒回到队里。 见莫姚春担忧地望着他,柳文安对她无声吐出‘走’的口型,见她走得远了,才大步走到前头领路,心中猜测是不是她死去的爹或者早没的爷爷,抢了对方两斤猪肉没还,导致她来承受代价? 简直莫名其妙,有毛病吧! 见张正追了上来,柳文安一把扯过他低声问:“我犯后面粗....吴参将忌讳了?” 否则那来这么浓的敌意?第一次见面又毫无过节,被人蔑视放在谁身上都不高兴。 张正亦是疑惑地摇摇头,表示你们双方第一次见面,之前吴参将行事豪迈爽郎,并无此等行径,或许是有误会? 眼神扫过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吴参将,立马引来被恶狼盯上的注视,看得人背脊发寒,这样的恶意你告诉我误会?有个屁的误会,柳文安心里暗骂,对方似乎对她敌意极深,无缘无故发疯,简直不知所谓。 为让村里有所准备,柳文安领着军卒放慢了步伐,直到红日西斜方才到达村子。 进了村吴参将倒没让洪屯人把收拾好的房间腾出,而是下令让军卒另找屋子安置,见他安排好柳文安才领着两人见牛人燕两兄弟去。 张正进了屋半垂的眼眸飞快地扫过上首,果如柳文安说所,两位大人发丝整齐,袄字也毕竟干净整洁,只是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在柳小子身上见过了? “把情况具体说说”上首传来威沉的声音,让张正把散发的思维收回,立马将下山后的经历一一道了出来。 张正奉命下山后,立即往城司营赶,谁知到了省城城内官员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不愿逃走的居民闭门守城,无论他怎么叫喊都不搭理,无奈下他只能再次赶往更远的城池——遥城出示虎符请来吴参将。 牛人燕,不,是秦王朱陵指腹摩挲着食指,听到省城官员失责只眼神愈沉,思沉半响才道:“你让吴桂平进来” “喏” 在外等候已久的吴桂平躬腰行礼,面上很是恭敬,自述他带兵两千护秦王及九皇子归京。 秦王眼色直迫吴桂平,威严自若:“若本王要率军收回申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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