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九皇子起身将桌上的烛台挑燃,柳文安被烛光刺得眼微虚起,就觉眼皮被绷得难受,刚开口就见重坐回床沿的九皇子道:“想喝水吧?等会,你姐去烧水了,也亏得本皇子来看你,否则连个你现在躺在庭院呢!” 他用过午饭就带着人直奔柳文安落角点,刚到门口就听见柳家姐的惊呼,连忙推门跑进去,就见她直直地倒在地上,柳家姐留神无主地扶起她,若不是他让人请大夫,怕是这会棺材都准备上了。 原来自己哭一场的结果这般凶险?柳文安苦笑正准备道谢就听得有‘哒哒哒’的脚步声自远而近,粗布门帘被人挑来,来人刚探头进来就瞧到半坐在座上的柳文安,惊喜地将手中物推到桌上:“弟,你醒来,俺去烧水了,来喝水润润喉” 柳文安一口气连饮三杯水才缓解下干渴的咽喉,放下茶杯目送二姐离去,侧回脸,浮起亲切感激的笑道:“多谢九皇子的救命之恩,如今乍一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先前在金庸城分别时,九皇子削瘦如竹,两颊凹陷,连续熬夜无目无神,跟眼前人截然不同的模样,柳文安瞟了眼对方一身祥纹青石锦袍,青玉缠枝腰带,脚蹬白底鹿皮鞋,配上软翠色的发带系在头顶,眉眼又重新恢复了当初在申城城门时的机灵灵动。 或许是同共经过生死,九皇子一如逃荒草时那般,直径地翻了个大白眼给他,懒懒道:“四哥被留在宫里,暂时出不来,我便先来看看” 哦,留在宫内?难不成...柳文安惊讶地望向他,居然这么般?心思急转,伸手往天上指了指,试探道:“那位想要...” 见他动作,九皇子如临大敌般地四处张探,小心地抿了抿嘴,再次警觉地扫过屋内,才对他摇了摇头,呐蚊般地吐出两字:“没定” 太子在时,父皇老对他横眉冷眼,人没了,又想起素日里父子情谊,时常哀痛,性子越来越喜怒无常,阴睛不定,底下活着的皇子稍有不甚,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就连他也被骂过无哀太子,心性凉薄,几乎要把他钉在不义的耻辱柱上。 看他这般惊心模样,柳文安立即转移了话题,说起其它,只经过这一遭,九皇子不愿再多呆,勉强闲聊几句后,起身离去。 而京城另一头的荣喜街街尾莫府,莫正涵搂着自家娘亲大哭一场后,才在其它人的劝说下收了泪,呜咽着拉过立在一旁当竹竿的莫姚春:“娘,回京路上,我...我将二姐的亲事定下了” 美人榻上原本正在试泪的银发三角眼老太太动作一顿,浑浊却犀利的眼神扫过垂首不语的庶孙女,口中带出几分厉色:“出什么事了?” 见母亲双目不悦,莫正涵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把事经原尾通通一说,未了抹着泪道:“婉儿为救我已经去了,二姐又是她亲女,无论如何也要给二姐说门好亲事” 他又抽了抽鼻子继续哭诉:“可孩儿心想着,不管怎么说二姐历鬼门关走了一遭,咱们府里人心疼二可是外人却不这么想......”加之对方有孝名,与秦王九皇子有交情,又得圣上嘉奖,二姐跟了他,也不会遭到外面流言蜚语...... 听到此处,莫府老太太神情才缓和下来,微微颔首赞道:“我儿长大了,思虑周全,做娘的只有开心的份,既然如此”目光落到还捏着一顶银色帷帽的孙女,笑容和蔼道:“既然如此,你便趁这些时日给未来夫婿做身衣裳,也彰显你贤德” 说罢又朝下座装木头的莫正涵媳妇儿淡淡道:“老二家的,涵儿回来了,他的衣食住行需得样样操心,另姚春是你女儿,既已许了人家,嫁妆之事当由你安排” 莫家二房正夫人姓杨,身量苗条,眼尾上挑,总是含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听到婆母的话,一双丹凤眼往上一瞟:“既然已经回来了,府中还会饿着他不曾?再说了府上是大嫂管家,休时轮到我插手了?什么时候分房了,我自然揽下这婚假之事,现在嘛...” 冰冷的眼角扫过名义上面容如乞丐的夫君,脸上尽是嫌弃:“自按公中规矩办便是” “杨氏,你”莫老太太三角眼倒坚,更显刻薄,指着杨氏浑身发抖:“你竟然咒我,天杀的你...” “我甚么我”杨氏根据不惧她,起身朝她冷笑:“天杀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活得好好的,别扯着人人都跟你一样,稀罕你这一身肥肉心肝” 当众被下了脸的莫府太太气几乎快晕厥过去,唬得屋内众人送水的送水,顺胸口……乱作一团,杨氏夫人嫌恶地扫过屋内,一甩帕子准备回房,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冲倒,撞在屋内几椅上,案上茶盏落在地上,‘嘭嘭嘭’地摔成碎片,清淡的茶汤泅湿凝脂羊毛毯上,散出淡淡轻雾气。 “莫正涵,你发什么失心疯”杨氏手被倒扭,钻心似的疼痛让她怒气横生:“你不怕...” 莫正涵眼色通红,神情狰狞地盯着她,哑着声发狠:“怕什么?你杨家还想管我莫家事不成?你真觉得在我莫府委屈,我现在给你封体书,今天就给我滚!” 胆小懦弱的夫君突改往日脾性,变得暴躁发狠,让素日里我行我素的杨氏,瑟缩了身子,随即疾言厉色回骂:“你敢!” 回应她的是莫正涵期身而下,张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莫府发生混乱的事,柳文安并不知晓,养了三日后天色未旦,便已出门骑着马前往吏部销假,正式出任尚书郎中一职,此职是从五品,若外放便是一州知州,在京三年后也能稳定上升,是入仕最高起点,纵观燕朝历史,获得如此殊荣者,寥寥无几。 吏部尚书侍郎李长知亲自领着她办理好手续,查阅完各部职缺后,将她分到户部,派了一知事带她去户部作入职手续,柳文安跟着知事七绕八拐,中途见到无数官身面容凝重,行色匆匆地从她身旁走过,仿佛发生某种大事,不由得问身旁带领她的林知事:“敢问林知事,为何各方同僚如此肃穆?” 瘦脸短须的林知事面色温和,说话却滴水不漏:“国家大事,诸如繁星,各位大人许是为国事烦恼罢” 听到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废话,柳文安微笑回应,不再多话,沉默到达户部,办好手续,领了官服,与户部侍郎吴大人见过礼,才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置。 刚刚收拾好桌面,就见户部侍郎领着一小黄门进来:圣上宣柳文安进殿 柳文安翻书的手一顿? 我?
第81章 熟不熟悉 圣上既召,柳文安面色淡然地与才相识的同僚拱手作别后,负手跟在小黄门身后往太极殿而去,出了户部又行了一刻才行到中院,待小黄门将身份凭证交于守将核验无误后,他们才正式踏王朝核心共。 燕廷皇宫是承前朝宫室,青石路旁边尽皆栽种青松绿柽等树木,眼下万物逢春,绿枝焕发,如绿水连亘,沁人眼眸,围栏处各类参芳杜花匝于栏内,远处宫墙琉瓦,绣柱金户,阳光洒落,如同星河反折,恍如神仙境地。 不愧是前朝花了大价钱建造的宫室,柳文安收回眼,静静地跟在小黄门身后,前朝自诩仙人之后,因此将皇宫可劲地造,造得燕朝太、祖打入皇宫时,根据舍不得放火毁掉,连勒令各将军不得毁前朝宫室,待天下大定后,又让匠人修缮一番,正式成为燕廷宫室。 换作她...柳文安思绪漫游,她也舍不得毁掉啊,回忆了番前世故宫模样,简直是明艳美人与小家碧玉的区别,她抬头起,微眯起眼睛避开金色刺眼的光芒,若住在这里面,才能知皇帝之贵也! 又缓行了半柱香,小黄门领着柳文安进了太极殿偏房等候,不一会便有内官请她进殿,柳文安起身刹那,原本平静的心绪突然纂紧了起来,忙深吸几息,调整好面部表清,低垂了眉眼进了正殿。 刚踏入太极殿,空旷而凝时的气息铺天盖地打来,柳文安呼吸一紧,绷紧了身体小步行至殿前,撩开下摆膝跪高呼:“臣柳文安见过圣上,惟伏圣安” 殿内寂静无声,过了片刻才有低低地“唔”声响起,接着苍老又好无起伏的声音落到柳文安跟前:“起吧” “谢圣上” 静,殿内静得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呼吸声,柳文安额头渗出一滴冷汗,空气中仿佛有密实又刺骨的威压拍在她身上,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稍有差池,便会立即被撕个粉碎。 上首帝王似乎才回过神,语气淡淡:“抬起头,将帽子摘下” 听到吩咐,柳文安像窒息的人得到呼吸的机会,心底松了口气,转动着手腕将头上官帽摘下,露出银霜似的白发,微微抬头,眼神极快地扫过燕朝最顶端的人,瞬间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肃立在阶下。 仅一眼已能让她看清御座上的皇帝,凹脸耸眼,面容阴鸷,目光浑浊,像头走到暮日的雄狮,暴躁又激烈,随时准备撕碎一切阴谋诡计。 元朔帝张开耸搭的眼皮,新奇地打量殿前人好几眼,慢慢悠悠地转着手中串珠,语气仿如评点天气般随意:“近几日京中都在盛传‘白发孝子’的故事,太子以身救朕,你说,你跟吾儿谁更孝顺?” 声量不高不低的一句话落到柳文安耳中,如白日炸雷,惊得她头晕目眩,脸色尽失,强自控住心底滔天的心绪,脸颊抖动不止才艰难地吐出几字:“太子之孝,事君事父,率百行之先也” “唔”元朔旁不予评置,亳不经心地点点头,吩咐垂首肃在殿侧的内官:“让夏院使进来罢” 说罢又转回头看着底下白发人,首次露出温和的语气:“你孝心传遍天下,可一夜白头有伤身体,让太医院院使为你诊脉,开个方子调养调养” “谢圣上”柳文安面色感激地下跪谢恩,心底却慌乱如飓风,到底怎么回事?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是在威压又施恩吗? 少时,偏殿走入一提前箱子的短鬓的中年男子夏院使,朝元朔帝行过礼后,对柳文安微微一笑,意示他将手腕伸出,柳文安僵硬着脸把手腕搁在箱上,不一会院使又示意他换手再诊,双手皆诊过后院使才收回手,表示结束。 “回圣上”夏院使同情地扫过垂眸不语的白发人,恭敬地回道:“柳大人心哀过甚,不曾好生休养,心腑皆有不同损失,怕是...” 说着脸色迟疑几息,还是将未尽话语一一倒出:“若不再行调养,有恐寿数有碍” “呼”柳文安心底长吁一气,幸好这世界中医没有发展到仅凭把脉就能分清男女地步,至于夏院使所说的短命问题...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即便自己受伤能痊愈那么快,可是伤到底子就是伤到底子,补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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