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结果的元朔帝眉头一皱,淡淡地扫过夏院使,见他脸色微白才淡淡道:“且下去开方,定要给柳卿调养好方子” “是” “圣上”柳文安重跪地上,眸中闪过挣扎犹豫,最终定格在为难上:“臣至亲娘亲亲奶,皆被乱军所杀,臣想要守孝三年,以尽孝道,臣辞户部侍郎一职” 燕朝并没有守孝三年的规矩,都是着粗布白鞋守孝一年,她以孝至名,不能忽略守孝,甚至要守更长,才能符合人们对她的印象。 “柳卿,你先前说朕为万民之父”元朔帝手中的碧玉串珠在膝边一晃一晃,甚是打眼:“那朕且问你,你可善事父母?” 冷汗顺着额头而下,渗入柳文安眼眶,却半点不敢眨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舌尖顶着上颚出吐一字:“善” “既然善想必你娘亲也不愿你平白辜负大好时光,又怎能守孝三年?”高处的元朔旁似乎睡着了般,话语有些模糊:“你之孝道天下已闻,便不用移俗” 不等柳文安回答,挥挥手淡淡道:“朕累了,下去罢” “是” 面对掌握生杀予夺的皇帝,柳文安甚至连重复当初面对王老将军时的动作都不能,脸色苍白的地随着小黄门出了宫,刚走到户部门口,就被奉旨而来的内官追上,大唱道:“柳文安接旨” “兹有孝子延县柳文安......闻莫府有佳女姚春......乃天造地设一双,特赐柳莫两家,结两性之好......” 日升至正空,明明是暖意洋洋的日光,柳文安却觉得寒冰刺目,听完一道赐婚旨意后,脑袋一片空白,木愣愣地接过旨圣,僵硬着两腿,一步一步地挪出宫去。 太极殿,柳文安走后,殿内屏风后又走出一人,二十五六的倾长男子,一身玄色长袍配雕花嵌石玉冠,端是松柏翠枝,目若点漆重脸端鼻,自有威仪。正是被留在宫里的秦王,见元朔帝闭眼假寐,秦王不敢吵扰,肃手悄声无息地地立在一旁。 半柱香后,元朔帝褶皱的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像雄狮盯紧了猎物:“秦王来啊!可听清了” 秦王面色恭敬作揖:“父皇,儿臣字句不漏已听清” 半时辰前,他正在德元殿观往日奏折,忽被内官宣进太极殿,直到柳文安入殿,他才略略明白元朔帝意意为何? “嗯”元朔帝半眯着眼,微微点头,扫过底下看不清面容的儿子,缓缓道:“那你便说说,他如何?” 秦王顿了顿,忍不住上前一步恳求道:“父皇,柳文安寿命有碍,也曾救过儿臣与九弟性命,请父皇...” 话未完便被元朔帝打断,面色森冷地盯着求情的秦王:“你这是不孝?要忤逆朕?” “儿臣不敢”秦王心上一颤,掀开下摆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连连请罪:“儿臣不敢如此” “不敢?”元朔帝发出一声冷笑,走下台阶猛地把手中串珠砸到他头人,落到地上带出丝丝血迹:“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全都盯着朕这张椅子?一个个的居心裹测,害了太子性命,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啊” 暴怒下的元朔帝一脚踹在秦王身上,将他踢倒在地,怒目睁圆,粗喘着气大声道:“来人,拟旨,让柳文安与莫家女百日后成婚” “尊命” 面对同僚的恭喜,柳文安硬生生地挤出笑来,接过他们的道贺,待人散尽了才坐在座位上,盯着眼前桌上堆积的书册出神,想要分析思索,却怎么也调动不了脑海中的思考能力,只好坐立难安地熬到下衙,避开人独自一人出宫。 走在行色匆匆的正大街上,柳文安停滞的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自古孝为先,按理她有如此孝名,即时当权者不喜,也不会表出如此态度,况且还阻止她辞官行为,把她留在京城要做什么? 她又有什么好值得人利用的? 柳文安浮了半响还是理不清思路,她就像立在迷雾中,找不到出口在何方,亦不知该往那走。 转过正大街时,忽听得前方嘻闹一片,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处府邸被军卒抄家,往日光鲜亮丽地官员亲属,像不值钱的臭虫,被人用镣铐铐起,一个个地排着队被粗鲁的军卒推搡着往外走。 “据说是大官呢” “大官有什么用?一朝犯法,男丁充军,女眷入了教司坊,哪有出头之日......” 听到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柳文安收回眼迅速离开此地,走得远了,才仰起头望向天空,京城呐!是多少人梦起的地方,也是多少人梦灭的墓地。 揉了把脸,柳文安拢了拢怀里的圣旨,脚下脚步加快,准穿过一条小巷时,突然一踉跄,胸口一震: 熟悉的疼痛又出现了!
第82章 穿的啥世界 尖锥般的疼让她脚步踉跄倒地,一股悚然颤栗的危机从脊尾爬上脑顶,柳文安一个寒颤,本就苍白的脸孔瞬间失却最后一丝血色,未来得及反应,身体比脑子更快地贴墙一滚,‘咻’一支箭矢擦着她头皮掠过,黑色的官帽被死死地钉在墙上,发丝散开,披落在肩头,生死之间,一瞬之息,却仿佛已过千万时辰,柳文安不敢在原地多呆,敏捷地连续往前翻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危险点,将自己的身形状隐藏巷角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是谁? 天子脚下,她入京不过几日,是谁想杀她? 霜似的发丝落到赤红的眼眸上,凶戾之意自锋利的眼尾溢出,像头妖界的凶神,柳文安以手撑地,屏住呼吸贴紧墙身,坚起耳朵倾听巷间动作,可偏偏除开远处传来的街上人沸声外,她捕捉不到巷内丝毫动静,咽了口唾沫,绷紧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脱下官鞋往巷内一扔,砸在墙上发出‘砰’的闷声...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袭击之人早已离开? 又静默半刻,柳文安再次小心地重复刚才动作,方才确认巷内暂时安全,才一身冷汗地扶墙撑起身,抹开粘在脸上的银丝,警惕地探头往巷内张望几番,谨慎地踏入空无一人的小巷。 当她眼神落到袭击点时,鲜红的眸子猛地一缩,理应插在墙上的箭矢不见了...明明没有听见脚步走动的声音,箭矢怎么消失的? 柳文安心跳到脸皮发麻,手脚软得比在青云山对敌时还要厉害,盯着指头大小的箭洞,一股狠意涌上心头,不是已经进京安全了吗?为何有人要暗杀她?英气的脸上瞬间变得狂躁,别让她知道,否则...... 孤零零地站在巷内许久,春风挟着暖风拂过,却吹不回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又过了半响,柳文安才紧绷着脸将损烂的官帽捡起,穿好官鞋,默默地转身离,在转过巷尾那刹那,她回身眼如刀子插墙上留下的箭洞,凝视良久。 狼狈地家后,柳文安顾不上二姐眼中的担忧,极快地抽出素纸,提笔沾墨写了封名贴,让才买回的小厮送到秦王府去,哆嗦着手搁下笔,失重地坐在椅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颤着手将怀中圣旨抽出,递给二姐看:“今日圣上旨,百日后便让我与莫家女郎成婚” “这...”柳珠儿大惊,接过圣旨费力地读完全旨,有些茫然又带着不解地望向自家弟弟:“圣上怎么给你赐婚了?” 西垂的暮光映进屋内,将柳文安纯白的发丝染上一层金辉,像沐浴在阳光下的纯色天使,可偏偏赤红眼眸中的狠意未消去,显得倒有些残暴的妖异。 坐在一旁的柳珠儿看着她面色如土,惧意未消的模样,担忧地伸手轻轻拉了拉她衣袖:“弟” “姐,我没事”柳文安回过神,深吸一气,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把今日面圣首尾一五一十地说了,望着她认真道:“姐,现在家中仅余我二人,姐你告诉弟弟,你对李三水到底怎么想?” 经过两三月的相处,她已摸透李三水总体性子,是个有些小智,又有些善心的普通人,年龄虽然大些,只要二姐有意,她也能出手帮扶一把,让她们过安生日子,对上皇上世家势夺她势单力薄,并无胜算,但对李三水,她有信心他翻不出自己的手心。 柳珠儿垂首不语,按世俗规定奶奶娘亲走后,她的婚嫁大事应该由小弟作主,可想到小弟真实性别....不由得死死抓紧弟弟蓝色官袖,在心中蕴量很久才小声道:“二姐只想找个能入赘的,待生了孩儿才能将柳家延续下去” 自申城谈心后,柳珠儿便思索了许久,在屯中时,家中生活虽有艰难,可也没漏她吃喝,想反在几个兄妹中她活得最是爽快,没有小弟自幼为护家作男身的委屈求全,也没大姐知实情的小心翼翼,而如今家中血脉已无法存续,那便该由她来承担起这一责任,以免百年后小弟先祖无人祭祀,在地下岂不孤单? “不行”听完二姐设想,柳文安肃起脸拒绝:“姐,你听我说,经今日一事,我才知晓自己有多天真,朝堂深不可测,势力如云,弟弟我有几斤几两,心中很是清楚,你出嫁安生过日子,他日若有祸事也不容易连累到你身上” 见她要反驳,柳文安将贯穿一个洞的官帽子递给她,神色郑重:“我回来时曾遭遇暗杀,姐,咱们刚入京才多久?就有看不见的潜在敌人,姐,对方真要我命...”她闭了闭眼,吐出胸口郁气,沉声道出实情:“我躲不过去” 柳珠儿手一颤,脸色尽失:“弟” “所以姐,你出嫁为他人妇,弟也能放心些,若他日弟弟要设局逃命时,不用担心连累到你”毕竟二姐无势无权,错非灭门之祸,基本不会连累到她。 对上二姐犹豫不决的脸色,柳文安用力按住她的手,狠下心说出重话:“若你诞下柳子子嗣,来日有祸事时,命好落入教司坊或是入宫为奴,重则没命,姐,如果为我好,就出嫁!” 在柳文安劝二姐出嫁时,才回秦王府的秦王便接到门房递进来的贴子,展开墨写‘柳文安’三字的素贴,一目两行地阅完,立即吩咐:“安排车去接他过府”合上素贴又道:“吩咐厨房,整治一桌子...”顿了顿才缓缓叮嘱:“让厨房准备素席罢” 随手搁下素贴,疼痛难忍的秦王地轻轻地按住在太极殿内受到的肩背,冷峻着张脸对外吩咐:“请王妃过来......” 当秦王沐浴完毕,王妃给踢伤处上完药后,就听得门房来报,言是客人柳大人已到府门口,秦王点点头让人带到书房,转身将案桌上的一本小册子小心地收进袖里,刚迈步又则目对王妃嘱咐道:“收拾些常用物给备上,文安才入京不过几日又遭大病,九弟虽帮扶过,怕有多处未曾安排妥当” 圆脸端庄的秦王妃立即点头会意,王爷回府时便将办差经过大略说与她听了,听到半程时她已是提心吊胆,肝胆俱裂,无论是流民围攻还是青云山对匪徒,她是真心感谢柳文安舍命相救,否则膝下世子还未长大成人,王爷又早早去了,府中在朝那有立锥之地?怕不是被人欺压得无处可诉?因此听到柳文安过府,直接让人将庄子送来的稀奇鲜果送至书房,也让他们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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