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无声地开了,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慕朝游还当是那两个侍婢,这两个侍婢在战火中失去了家人,总怕再回到当初颠沛流离的日子,唯恐伺候她不尽心。 “我说过,不必你们伺候沐浴,我不习惯——”她转过脸说,下一秒便瞧见一双修如梅骨,润如白玉的大手,越过她身侧,拎起浴桶中漂浮着的瓠瓢。 王道容轻柔地舀水,为她盥洗,“朝游,是我。” 慕朝游僵硬了一瞬,旋即放松下来。 自从被迫留在县廨起,她便预感到会有今天这一日。王道容装模作样至今,终是暴露了本性。 六年不见,慕朝游起初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但转念一想,从前王道容与她该做的,不该做的,也早就做过了。床帐之间,他天赋异禀,又天资聪颖,好学肯学,也不在意那些个阴阳乾坤,男尊女卑之道,能从容低下头,弯下腰。腰肢柔韧,手口灵活。 哪怕慕朝游再恨他,也常常被弄得晕头转向,大脑空茫。 平心而言,王道容不管从姿容身段,还是修养而言,都是个十分优秀的床伴。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见到他便脸红心跳的怀春少女,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也有自己的欲—望。 可王道容嗓音清琅琅的,风度高标,只一本正经地替她挽发搓洗,不该碰的肌肤一点没碰,保持了几分端正的克制。 “这段时日,朝游似与黄歆相处颇谐?”王道容默不吭声替她搓了一会儿背,才状若无意般轻轻开口。 慕朝游觉察出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王道容淡淡地睥睨着她光洁的背部肌肤。 指尖蛇行一般缓缓抚过她光洁的脊背,温润的嗓音像耳坠子一样幽幽咬在她耳垂,“他今年二十七岁,家贫,一直未曾成家立业,如今在我帐下监军,也算风华正茂,青年才俊。” 他没有靠近她,吐息却如蛛网攀上她肌肤,慕朝游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偏头要躲。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王道容抬眸,扬眉淡道:“容之前曾言不求能与你长相厮守,若你喜欢,容替你保这一门媒如何?” 慕朝游几乎被他的故作大度逗笑了,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认真的吗?” 王道容乌黑的眼在火光下闪着光。 他微抿唇角,不言不语冷冷与她对视,突然,他终于忍无可忍,托住她后脑勺俯下身去吻落了下来。 他眼睫低低地垂着,神情冷淡,吻得极其用力。一双手臂恨不能将她揉进怀里。 “朝游。”他胡乱在她唇上吻了几下,便牵起她的手往下,附耳轻声说,“我好想你。帮帮我。” “六年了——你摸摸看——” 他想她,想得如痴如狂,这六年来,每一个夜晚他都梦到她,梦到与她尽情缠绵交缠,他们天生就该融为一体的。 但他又害怕,怕再吓到她,怕她又要跑,他只能耐着性子,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故作彬彬有礼,装作看破情爱,成熟洒脱。 实际上,他非但没有超脱,内心压抑着的感情还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逐渐变质,变成了一团疯长的,秽臭不堪的东西,他的内里早已经腐败如泥沼,他内心迫切地想要将拉她共沉沦。 王道容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披着人皮的的妖怪,学着人类描眉打扮,学着人类的礼义廉耻人伦道德。 他从前最重姿态,但如今他不惮于在她面前表现得软弱惧内,乃至于窝囊。不介意她当着众人将他的面皮扯在地上踩个稀巴烂,他只怕她踩痛,怕她踩一脚挥,恨不能把她的脚捧在怀里,揉着她脚掌,叫她慢慢来。 她想扇他,王道容也不在乎将自己的脸凑上去让她打个痛快。 他内心一遍遍安抚自己,要慢慢的,耐心的,这一次绝不能再吓到她。 可感情又如何能靠理智压抑的?他对她的占有欲不减反增,一想到她度过了全无他存在的六年,一看到她跟别人说话,对别人笑,他就嫉妒得发疯。他像是为了挽回丈夫心意,而不得不故作大度,妒火中烧的夫人。 每天见到她,他表面上虽然平静,但脑中却下流得不堪入目,在脑海中,他已经剥干净了她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一千遍一万遍,极尽淫—靡手段去占有她,去与她融为一体。 小怪物已经没了,他总梦到她,心里发痛。 他太想拥有一个他们的骨血了。 好在兜兜转转之下,她又回到他的身边,这岂不是天可怜见,上天垂怜,命中注定他们要纠缠不休。 没了小怪物,他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小怪物。若非这世上男人不能生子,他倒宁愿为她生一个、两个,生一对龙凤胎。到时候养在膝下,绕膝跑跳,酷肖的面容铭记着他们曾骨血交融的事实。 王道容眼睫颤动得厉害,嗓音仿佛月色下被湖水浸软了的杨柳枝,轻轻刮蹭着她的耳窝。他顿了一顿,恬不知耻地说:“摸到了吗?沉沉的,都是想你的证明。” 慕朝游猝不及防被他带着,指尖如触一大蓬还在跳动的火苗,她仿佛被火燎到,猛地缩回手,低骂了一声,“无耻。” 王道容莞尔,那团火焰火势更烈更蓬勃几分,“朝游,容是你的。它也是你的。” “除了你。”王道容如蛇一般俯身而来,咬着她耳朵暧昧吐息,“没人能碰它。” “你自己没动过手吗?” 王道容叹息,眼里艳色流转:“朝游没有发话,容岂敢擅作主张?” 慕朝游:“我当时就应该再踹重一点。” “不巧。”王道容挑眉淡言说,“它倒是越挫越勇,你看,是不是更有活力了?它也如我一般日日念着你,想着你,爱着你呢。”
第127章 慕朝游再度被王道容的不知廉耻震惊了。 她不愿见他这么嘚瑟, 毫不犹豫地重拧了他一把。 王道容那张风轻云淡的脸果然绷不住了,顿时冷汗涔涔:“唔——” “那现在呢?” 她冷笑。 王道容吃痛喘—息,眼底不自觉浮出几分恳求意味, 乌黑的眼里水汽润泽, “朝游,不要, 快松手。” 他既然都求她大发慈悲了,慕朝游肯定不会再跟他客气, 非但没松手,甚至还微笑着咬牙切齿, 更加用力。 王道容霎时间浑身抖若筛糠,喘息不止, 痛得玉面含晕,眼角含泪, “求你——” 眼看慕朝游不肯容情。王道容深吸一口气, 伸出手来抓她。 慕朝游被迫松手闪躲。 奈何浴桶狭小—逼仄, 空间有限, 几个过招间, 王道容一把扣住她手腕, 趁势将她抵在桶壁,安抚般地低声说:“乖,别胡闹了。” 胡闹? 慕朝游遗憾地往下瞄了一眼,她只遗憾刚刚没一鼓作气给他撅了。 王道容顺势一并望去,恬不知耻挑眉。 也不知这人误会了什么, 竟然攥着她手腕, 便欺身而上,“也不知弄坏没有, 朝游不妨替容检查一二?”慕朝游虽然不厌恶跟王道容亲密,但不代表她此刻不抗拒。 而王道容很明显十分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哪里敢给她抗拒的机会,便垂眸掐住她下颌吻落下来,舌卷起她的舌尖,迫使她与之交缠不休。 他吻得很深入,也很用力,百般汲取她口中滋味,慕朝游被他亲得险些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他便含着一口兰草芬芳,渡气给她。 回过神来,王道容的吐息也有些急促,抵着她眉心问:“可好些?” 没等她回复,他又克制不住动—情,密密匝匝的亲吻重落在她眉心,额角,辗转至唇瓣,舌根。与此同时,他手也没闲着,在她肌肤上肆意游走,力图调动起她的情绪来。 慕朝游使劲儿推了他两把没推开,自己反倒先软了下来。她不肯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王道容曾经用了半年时间,百般手段,令她的身体熟悉了他的。 “朝游。” 六年未见,光是摸一摸她的鬓角发梢,王道容都忍不住激动得发抖。 太过激烈的,他自己都不堪承受,心脏砰砰乱跳,全身的血液好像一齐冲入脑海。他兴奋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以至于窒息。 王道容喘了口气,略微拉开一点距离,乌黑的眼端详着她缺氧发红的面庞,不断摆身轻蹭。慕朝游浑身上下发烫,他仿佛一团热情的火将她笼罩。 他沉甸甸地压着她,鬓角已经被汗水都濡湿了,眼里深浓如氲着雾气,面如桃花,眉梢眼角别有一段风月艳冶,恍若故事中吸人精气的艳鬼,循循善诱着书生堕落。 “纵使你再厌恶容,缘何要跟自己过不去呢?”王道容指尖轻抚她唇瓣,将一段湿润抹在她唇角,诱惑说,“容都听你的,你可以尽情地——”他顿了顿,“使用容。” 这一瞬间,慕朝游也几乎被诱惑了。 她一愣神的功夫,王道容便当她默认,把握住这个天赐良机,抱起她往床帐间走去。她身上未干的水渍濡湿了他的白色的道袍,浸润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将她安置在床榻间,却并未着急动作,而是俯下身凝望着她。 慕朝游能清楚地感觉到王道容的目光沉静地,贪婪地,不肯放过一个细节。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却好像又做尽了。一滴水珠顺着她脖颈没入前胸,他一眨不眨,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滴水珠,目色渐渐深浓。 眼前的女子,面庞明净,恰如一支亭亭净植的新荷,微风吹动青玉盘中荷露轻颤。 王道容清楚地感觉到大脑里那根弦“铮”一声断开了,他血脉偾张,不假思索地虔诚附唇啜吻上那滴水珠,含在嫣红的唇瓣间百般逗弄。 慕朝游几乎不敢看眼前这一幕,王道容抿着水珠朝她轻笑,唇瓣染上点点水光。 慕朝游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奇怪的声音,“下去。” 王道容忙咽下水珠,摸她的脸,“朝游——” 慕朝游:“滚下去。” 王道容瞥她一眼,果真起身。 起了,但没全起。 他双手把握住她的腰身,迅速将二人调了个个,他在下,她在上。猝不及防悬空,慕朝游愣了半秒,立刻感到一阵被愚弄的愤怒。 这个角度可以供他更好地欣赏她。 王道容目光不动声色游走,淡淡说:“嗯,都听你的,你在上面。” 慕朝游险些被王道容的无耻逗笑了,她愕了半天。王道容面色绯红,眼波流转,一副尽情蹂躏的娇花作派,的确让人不难不心生施虐欲。 慕朝游低头对上他的视线,“什么都可以?” 她的目光不能说友善。王道容心跳也不自觉加快几分,面色涨得通红,“自然。” 他攥住她两只手腕,深情地说,“容便是朝游你之骏马,任卿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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