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蛟坐姿肆意,将腿放到桌上,背脊靠在椅背。 他舌尖不舒服地抵了抵唇上结痂的地方,见到十余人如丧考妣地被士兵带进来,勾唇道:“哟,今日可真是热闹,快来人,给几位将军看座。” 众人显然十分不爽魏蛟今日这幅目无尊长的行经。 一个胡子半花白的老将军率先发难,“魏蛟,你如今是燕侯了不得了,所以就如此对待我们这些你父亲的老部将吗。” 对方的声音中气十足,帐中的每个人都清晰可闻。 “就算你没进过学,旬翊也该教过你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幽州大半的基业都是你父亲和我们这些人一同打下,你现在这样,可是要卸磨杀驴,不怕天下人嗤笑吗?” 听见骂声,魏蛟脸色骤然黑沉,但很快他又忽而一笑,将腿利落地放下。 其他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程都尉可是与原使君魏畴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也是这群人中资历最深最傲气的那一个。 他们倒要看看魏蛟如何处理现在的这个局面。 魏蛟唇角带着莫测笑意走到程都尉面前,“都尉可真是误会我了,今日只是想请各位叙叙旧罢了,奈何几位将军事务繁忙,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派人来请你们了。” 程都尉发出一声冷哼。 狭长的凤眼目光下至,落到对方腰际的佩剑上。 魏蛟一手握住剑柄抽出,指端在面上一弹,发出清脆的震动声,魏蛟真心夸赞道:“真是一把好剑。” 程都尉一惊。 魏蛟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把剑应该是几年前常山郡王叛乱程都尉在战场立了功使君赏赐给都尉的那把剑吧。” 程都尉迟疑地问:“你想说什么?” 魏蛟眸中神色微微变化,“我的意思,诸位该给下面年轻人一个机会了,挪挪位了。” 这些人要么倚老卖老,要么霸占着职位,却又不好好管理手下的军士,魏蛟早就看他们不爽,打算好好整治一番了。 程都尉惊怒交加地拍案而起,下一刻,那柄剑就落在了他的脖颈。 魏蛟唇角勾出轻慢笑意,眸光冷如霜雪,好心提醒道:“都尉应该也知道这把剑有多锋利吧,要是小侄一个失手划到您了可就不好了。” 见程都尉都被这样对待,其余人顿时神色惶惶。 但还是有几个难管的刺儿头,不甘心就这样将手上权利上缴。 “燕侯这样过河拆桥,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吗?” “魏蛟你霸道不义,不堪担任一州之首。” …… 对于这部分人,魏蛟的态度是,一个不留。 就着手上那柄刀,魏蛟干脆利落地解决完最后一个口中不干不净的人。 猩热的鲜血流了满地。 旁边的其他人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成了一具不能再说话的尸体。 原本解决掉这几个大麻烦,魏蛟该愉悦高兴的。 但这会儿他的脸上却乌云密布。 魏蛟低头审视原本整洁无瑕的袍角突然出现的那几点深色污痕,是刚刚杀人时不小心溅上去的鲜血。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绛色袍子,是萧旻珠在东平时买的其中一件。 魏蛟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宋辽,问:“你带帕子了吗?” 他眸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和懊悔,早知道今日要见血就不穿这身衣裳了。 宋辽愣了愣,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还未用过白帕。 魏蛟在帕子上沾了些茶水,撩起袍子的一角专心致志地擦弄。 无意识流露出的小心翼翼与他刚才的残暴形成了强烈反差,特别是脚下还躺着几句未凉透的尸体,衬得营帐内的气氛愈发诡异。 众人见着这幅情景又惧又怕。 一时间除了魏蛟因擦不干净被鲜血弄脏的衣裳,口中发出的骂声外,场面几乎安静得落针可闻。 经此一事后,他们彻底明白了,自家的主公其实是个不能惹的疯子,所以后面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准备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惹怒对方。 南营的士兵在第二日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新统领后,心有不解,不过以为还会是往日一样的松散训练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当他们在训练偷懒得到新统领毫不留情的惩罚后,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利用休息的时间众人在私下里谈论交换信息,却意外地发现他们的百夫长千夫长竟然大部分都换了人。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也就只有他们的主公燕侯了。 其实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倒也不是说本性懒惰,只是从前的统领沉迷于争权夺利,互相之间争斗不休,就疏忽了下面人的管理,导致他们终日懒散赌钱打牌,无事可做。在发现新上任的统领不像从前一样好交差后,他们大都老老实实地选择了训练。 南营的风气一整个焕然一新。
第27章 百日宴 萧旻珠斜靠在贵妃榻上, 漫不经心地抬高手,将精美的坠子对着屋内灯烛细细品鉴。 忽然,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萧旻珠揉了揉眉心, “君侯下次推门的时候力气稍微轻些吧。” 门被弄坏了还要花钱找人修。 等了一会儿, 没有人应声。 不对啊,依照魏蛟的性格得呛两句嘴才会安分下来。 萧旻珠从贵妃榻起身,掀开帘子走到外间, 见魏蛟正坐在八仙桌前凝眉不语。 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 认识魏蛟这么久了, 还没见过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模样。 “君侯你瞧, 好看吗?”萧旻珠走到魏蛟身前,握着吊坠链儿将东西摆在对方眼前。 魏蛟就瞧见一个黄色的物件在眼睛前面晃来晃去,皱眉问:“什么玩意儿?” 萧旻珠解释:“是送给宋将军女儿的见面礼。” 昨儿个吃饭的时候, 魏蛟提及明天是宋辽女儿百日宴。 萧旻珠一直以为宋辽没娶妻, 没想到人家都有孩子了。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但又来不及准备其他的礼物, 萧旻珠只能临时到库房里去挑。 想着孩子属虎, 那就送个属相的挂件好了, 不容易出错。 魏蛟将手上躺着的一枚工艺精湛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吊坠还给对方, 心不在焉道:“嗯挺好的。” 萧旻珠将吊坠收进锦袋。 魏蛟觉得很烦,他忍不住问:“你就没发现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这又是抽什么风。 闻言,萧旻珠抱臂围绕在对方身旁,目光仔仔细细地将人打量一通,“你今天……” 魏蛟的心微微提起。 好半会儿, 萧旻珠目光一亮道:“你今天头发梳得比之前梳高了几厘。” 魏蛟心狠狠一落, 大声道:“不对。” “我知道了,你今天起床没刮胡子。” 魏蛟冷着脸便要走。 她根本一点儿也不在意! 魏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但他就是不高兴对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视若无睹。 不好猜吗? 这都猜不到。 袖子被人拉住,魏蛟顿住脚步。 萧旻珠笑意盈盈道:“我知道,君侯穿我买的新衣裳了。” 她其实早就觉察出对方想问的是什么,但她就是不说,见魏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萧旻珠差点憋不住笑。 魏蛟心情没那么不爽了,但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撩起袍角给她看:“弄脏了。” 嗯?萧旻珠垂眸,绛色的布料上果真染了几点深色的痕迹。 稍稍凑近,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她没问魏蛟是怎么弄上去的。 平常心地道:“没事儿,洗不干净我就再给你买新的。” 魏蛟有些生气,带了些不依不饶道:“不一样,就算买到同样款式的也不是这件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萧旻珠送的礼物。 魏蛟快速闪过这个念头。 萧旻珠此时看魏蛟的眼神很像在看不听话的熊孩子,有什么不一样,款式差不多能穿不就好了吗,而且这不是你自己搞上去的吗? 男人心海底针。 大晚上的,不知道魏蛟又在发什么神经。 萧旻珠佯装打哈切去牵魏蛟的袖子,将他往房间里拉,“困死了,快睡觉吧。” 最后这个话题被萧旻珠糊弄了过去。 …… 宋辽成婚成的早,和妻子两人感情稳定,今个是他闺女百日,宋辽老早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跑去看在在旁边小床上睡觉的女儿。 小姑娘脸蛋长得白白嫩嫩,小手乖乖地放在被子上闭着眼睛睡觉。 宋辽越看越稀罕,怎么都看不够。 床帐内,妻子沈嘉月翻了个身,手伸出来掀开遮挡的帘子,就见到不远处魁梧的男人守在小床边一脸痴笑。 她用沙哑的声音问:“现在天色还早呢,你不睡了?” 沈嘉月生产已经三个多月,按理说夫妻早就能同房了,但宋辽之前担心会伤到妻子,硬生生等到昨晚才和妻子同床共枕。 宋辽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有责任心,不然沈嘉月也不能相中他当自己的夫婿。 平时只要宋辽一有空,孩子都是他在带。 宋辽头也不抬,“阿月你再睡会儿,我守着安然。” 宋辽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宋安然,希望她健将康康地长大,永远平安幸福,这是父母对孩子最诚挚的期许。 沈嘉月又躺了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今天没办法睡懒觉,要宴请宾客,一大堆的事儿。 梳头发的时候她犹疑一瞬,忙问道:“你请了主公的吧?” 宋辽:“放心,我给主公说了。” 沈嘉月笑道:“那就行,今日那位萧夫人应当也会来,说起来我都还未见过她呢。”不知道能不能把魏蛟降服。 魏蛟显然不知,宋辽那日回来后一字不落地将两人的谈话都告诉了妻子,以求抚慰表扬。 这也导致了沈嘉月原本就对魏蛟不高的评价再次跌滑,自己脑子思想歪就算了,还教唆宋辽和她唱反调。 沈嘉月迫切地希望魏蛟能有个人管住他。 当在席宴上见到萧旻珠后,沈嘉月下意识地认为她或许就是那个人。 魏蛟旁边立着一个生的娇美,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女子,肤如凝脂,娇唇红润,外面披着一金银流苏雪白斗篷穿,眼下缀一颗红色小痣,更添几分潋滟动人,但她的性格并不像长相一样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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