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颇为敏锐的贵女一时之间如坐针毡,总觉得今日有些大事不妙。 一旁的姜明昭早对玉清阁那日被当众下了面子的事耿耿于怀,此刻见姜妙如失了理智般这样一番针对,心里顿时畅快了几分。 但对着这样一张凝脂般毫无瑕疵的脸,她又仍未完全解气,于是扬唇便附和起来。 “真真是如此,要我说啊,陆夫人生得可比那永平坊的伶倌还要赏心悦目。” 不管其他人如何作想,这话确实迎合到了姜妙如。 如今是在宫中,她不敢太过放肆,因而言语羞辱一番之后,她倒也勉强想起何谓点到为止,毕竟往后可还有大把的时机。 因而嗤笑一声之后,她便转过了身,对其他人道:“好了,诸位都落座吧,咱们也有些时日没聚了,今晚可好生吟诗品茗一番。” 然而话音落下半晌,她却并未听到有人附和,转眸之间反而瞧见周遭不少复杂各异的目光,皆含着些许欲言又止。 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就已然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啜泣声,而后便是女子带着几分细弱哭腔的话语。 “泱泱收到郡主帖子那日原是满心欢喜,还以为郡主是真心如那日所言欲与妾身结交,今日才知晓原来郡主只是将妾身看成了可随意供您戏耍的伶官。” 万万没想到沈泱泱还有胆子顶撞自己,姜妙如顿时转过了身想要喝止,却猝不及防瞧见女子眼含湿泪泫然欲泣的模样,一时怔愣在原地。 她很清楚地察觉到周遭的视线正逐渐朝着变成了她并不乐见的方向转变。 但待姜妙如眸色骤沉反应过来时,泱泱已然继续开了口。 “泱泱自己的名声尚且在其次,但我那早逝的夫君是个极清重之人,我那小叔更是端方自持,一心想着为陛下效力,哪成想身为陆家妇,泱泱竟仅因容貌平白遭人羞辱,也令陆家蒙羞。” 说到这里,她忽地抿起唇角,在一众惊憾的目光中自发顶取下玉簪直指自己纤弱白皙的细脖。 “与其愧对陆家先祖,倒不如将这条薄命留在宁寿宫,以示清白。” 周遭气氛终于在话音落下的这一刻凝滞到了极点。 她此时的模样分明娇花带雨,一字一句却如薄寒的月光一般清绝,令与她直直对视的姜妙如难得心头狠狠一颤,竟是无意识退后了一步,一时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当真要以命相挟。 但无论如何,事情进展到这般,早已远远超出姜妙如的预料。 她往日再盛气凌人,也不代表她敢真的在宫里闹出人命来…… 在场之人当然也万万没想到竟会忽然牵涉到人命,暗暗吸了口凉气之后,便知晓她们再无法置身事外了。 有早就在见到泱泱眼含泪花的模样时心就无故软了三分,且父亲又在朝中有些许话语权的贵女此时再也忍不住,出声小心翼翼劝慰起来。 “陆夫人生得如此柔弱,性子原来这般刚烈,当真叫人刮目相看。不过郡主的性子一向直白,喜好你的容貌定是真真的,否则也不会专程将你请来。 倒是明昭姑娘应当是先前便与夫人有误会,所言确实颇为无礼,为了这等人伤了身子,实在不值当啊。” 其他人闻言,也忍不住连连附和。 “是啊,这世间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哪有因生得太好便要遭人羞辱的理儿。千错万错都是出言不逊之人的错,夫人实在不必放在心上啊。” 说到这里之时,见泱泱神情总算有所松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旁侧的孟惜抿了抿唇,连忙上前将簪子夺了过来。 其他女子见此皆忍不住掩唇惊呼,心里却总算松了口气。 唯有远远瞧着这一幕原以为早将孟惜笼络好的沈书仪拧紧了眉心,眼中怨愤的神色一闪而过。 泱泱其实也没料到忽然有人来夺簪子,倒是难得反应不及,抬起眼帘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孟惜。 孟惜心中正庆幸自己反应颇快,结果抬眼就对上一双含着泪花湿漉漉雾蒙蒙的美眸。 她心神一荡,竟是忍不住上前扶住了泱泱纤细的手腕,同其他人一起柔声劝导起来,早将沈书仪提及的沈府过往之事抛之脑后。 事实上她们都很清楚,真要有人在此丢了命,在场可没人能担得起责任,包括姜妙如这个荣安郡主。 而姜妙如此时也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 她还真没有想到沈泱泱是这样的性子,又见旁人都对她如此维护,脸色自然难看到了极点。 但她当然也不蠢,知晓这些人是不敢直接得罪她,才将责任完全推到了她这个勉强算得上是远亲表姐的姜明昭身上。 事已至此,她当然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想到这里,她沉沉望向一旁白着脸正欲反驳的姜明昭,眼神闪烁中溢出几分难以掩饰的警告之色。 “这么多人对你口诛笔伐,表姐,你确实应当好生向陆夫人赔罪以求得她的原谅。” 姜明昭不可置信地望向姜妙如,却正好迎上对方漠然又不容反驳的眼神,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片刻之后,她才强自压抑住心中怨愤,走到泱泱跟前,极其勉强地低头道歉。 “陆夫人,方才确实是我着相了,才会那般胡言乱语,还请夫人原谅明昭这一回。” 泱泱此时的神情颇为平静,静静望了她半晌,才缓缓启唇:“泱泱只想送姑娘一句话。” 姜明昭下意识反问:“什么话?” 泱泱却弯了弯唇,微微倾身靠近她耳侧,而后压低了嗓音柔声道:“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姜姑娘只知背后泼脏水搅是非,到头来……该如何落得好下场呢。” 女子的声音此时缠绵柔媚到了极点,说出的话语却让反应过来的姜明昭脸色由红转青,发出一声尖利的怒喝:“你!” 姜妙如见她这般反应,怕她又说出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话语,眉心一拧便要说什么,然而下一瞬自殿门口传来的动静却止住了她的话音。 “郡主,晋王爷传来消息说他得了陛下召令去了徽和殿,所以不便再来。” 姜妙如心头一沉,还来不及失落,又听宫人继续道:“不过方才周公公也派人递来了消息,说是今夜徽和殿后园有夜宴,教坊又作了新舞。 因而陛下在听闻今日郡主的生辰宴就在离徽和殿不远的宁寿宫之后,便道将各位夫人贵女们都请至徽和殿一同观赏。”
第469章 美作寡妇万人迷47 这消息可谓来得猝不及防,便连泱泱都轻扬起眼尾,眸中讶异转瞬即逝。 殿内的其他人怔愣片刻之后,吃惊之余心中却又抑制不住地生出几分似是而非的期许和忐忑来。 在场本就大多是朝中大臣贵胄的亲眷,当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得了家中点拨,也隐隐猜测过这荣安郡主设在宫里的生辰宴是否真的是那位年轻的帝王亲手抛出的橄榄枝,哪里想到还真极有可能是如此。 她们都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个令她们的父亲都只能俯首瞰臣权倾天下的男人,后宫虚设又已足有三年,她们谁都有可能做这宫中第一人,也谁都有可能给自己和家族带来的无可估量的助益。 因此哪怕早已从自己父亲口中知晓那是个性情极度危险甚至是阴晴不定的男人,她们也仍旧心生向往。 孰让争权夺利自古便是人之常情呢…… 姜妙如此时当然也无心再追究泱泱到底对姜明昭说了什么,她只心中一跳,这才想起临入宫前她曾碰到过原本在府中不知从何时起颓废了数日今日仪容仪态却难得正经了几分的兄长。 对方确实曾随口说起过今晚徽和殿有夜宴一事,听闻时她还有些惊讶自家兄长这么个臭名远扬的半吊子世子爷怎么有资格前去。 不过她向来不关心这位纨绔兄长的事,又完全没想到裴珣或许也会前往,因此只是敷衍两句之后,便直接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而不同于在场其他人,她毕竟有贤太妃这么个久居宫中且多少还是对那位有几分了解的姑母,所以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反而难得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 但事已至此,能见到裴珣也已是不错,她终究只是极其勉强地扯了扯唇角,率先朝门口走去。 “既是如此,诸位便与我一同前往吧。” …… 如那来传信的宫人所言,宁寿宫离徽和殿确实算不上多远,但这一路行来周遭的景致却是天差地别。 又或者说,或许如徽和殿这样的地方才真正端着金昭玉粹的天家威仪。 于幡旄光影的灯火映照之中,青松拂檐玉栏绕砌的徽和殿就这样巍峨矗立在此,当真是用满室堂皇,锦绣交辉来形容来不为过。 方才还隐隐谈笑的贵女们不知何时已然归于沉寂,姿态无不愈发娴静娉婷起来。 然而等到她们抵达徽和殿之时,忽然有候在门口的御前内侍向她们行礼之后便迎上来道:“方才翰林院的几位大臣忽有要事请陛下定夺,所以此时殿内便只有几位王爷和世子。 姜世子恰好也在此处,郡主和诸位贵女们不必拘礼,只管前去即可。” 这话一出,众人原本紧绷着的心顿时松懈了几分。 但这其中究竟庆幸是多还是失落是多,却是没有人能说得准的。 泱泱原本微垂着眼瞧着这一幕,却在转眸时瞥见与她仅有两步之遥的沈书仪面上还未来得及掩饰的失望之色,不由轻抬了抬略微上翘的眼尾,颇觉兴味。 姜妙如心中倒是大大松了口气,抬步便跨过了长槛,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自然紧随其后。 殿内可谓玲珑凿就,金砖铺地,比之殿外显然更加奢华,端于正中的紫檀嵌金云龙纹宝座之上果然空无一人,但左侧一列而下却尽数是在场大多数人眼中的熟面孔。 方才宫人便已告知过来此的只有几位王爷和世子,裴席钰是前朝先皇后嫡出的二皇子,而裴珣作为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晋王正端坐于第三张紫檀木大桌一侧,那么他右侧的两名相貌虽同样英俊年龄却稍长些的男子身份如何自是不言而喻了。 三人之后便是几位侯府世子,不过对泱泱而言这其中唯一识得的,自然就只有早在清竹楼她就已经短暂接触过的万宁侯世子也就是姜妙如的兄长姜靖宇了。 按理若连姜靖宇都能来此,身为荣国侯世子的穆轩更应在场才对,毕竟原剧情他甚至夺得了科考榜眼,仅居于陆君则之下,于京城的风评自然也比姜靖宇好上太多。 可惜陆君则几日前便将清竹楼在乞巧节当晚便被连夜查封的事告知了她,荣国侯府也因官商勾结结党营私被彻查,穆轩此生都已无缘科考。 而今陆君则入了翰林院,依照原剧情中男人看似温和实则狠厉不止的手段,荣国侯府的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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