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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棠沉默了，目光望向沈毅。 沈毅正为自己方才伤害儿子的话而自责，有些不敢面对苏海棠的目光。 苏海棠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米粒，生妹妹这种事儿不是爸爸妈妈想生就能生的，要顺其自然，急不得。” “为什么？”米粒望向苏海棠，不解道。 为什么？总不能说你爹疼怕了，不敢要吧。 “生，爸爸妈妈给你生个妹妹。”沈毅一咬牙，到底答应了。 苏海棠看见沈毅那样有些想笑，又对儿子道：“米粒，爸爸妈妈倒是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但是男孩还是女孩可就说不准了，因为爸爸妈妈做不了主。” “为什么？”米粒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不停发问。 “这个吗——”苏海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解释，“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妈妈说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只有等你长大了才会知道为什么。” “好吧，”米粒并没有纠结，沉默片刻，说道：“弟弟我也一样喜欢，妈妈，你和爸爸给我生吧。” 苏海棠沉默了，这个时候还在计划生育，沈毅在体制内工作，生二胎对他的事业是有影响的。 “米粒，咱们国家现在有计划生育政策，一家只能要一个孩子，”苏海棠想了想，还是给孩子进行了科普，“因为我们的国家人口太多，前些年供不应求，为了满足人们的需求，也为了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所以国家提出了计划生育的政策。” 米粒显然没听懂，一双大眼睛看着苏海棠。 苏海棠想了想，用了直白浅显的话再给他解释了一遍：“因为我国现在人口太多了，但生产出来的各种吃的用的不够分配给这么多人，所以要少生孩子，先满足现在人的需求，让人们有饭吃，有房子住，而为了公平，国家就制定了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的政策，我们要遵守。” 这下米粒听懂了，虽然很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我不要妹妹了，糯糯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妈妈，你以后经常带我去看妹妹好不好？” “好，妈妈答应你，一有时间就带你去。” 为了弥补米粒的以后，苏海棠说到做到，几乎天天往叶青青家里跑，米粒总算不在因为没有亲妹妹而失望了。 却说这日，苏建红来找苏海棠，提出在城里开办生鲜蔬菜连锁店，想要和苏海棠合作。 这些年，苏建红除了管理蔬菜大棚外，也经常和赵军跑市场，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已经于今年年初成亲，成亲后，她主动提出把蔬菜大棚的工作分出去一些，她想和赵军跑市场。 一直以来，虽说赵军和苏海棠是生意合作关系，但随着苏海棠的蔬菜大棚和四季青的果蔬品牌在全国铺开，赵军已经不再收购和售卖其他人的果蔬，只销售苏海棠蔬菜大棚的果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军可以说是四季青的销售主管。 苏建红管理蔬菜大棚这几年，一直在培养人才，故而即便她离开，也不会有丝毫影响，苏海棠想着人家夫妻新婚，大约是不想长期分开，便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她跟着跑了半年的市场，突然提出开连锁店。 “这几个月我跟着赵军四处奔跑，大城市有专门的高档蔬菜店，蔬果店，也有连锁店，但果蔬连锁店却是没有的，我觉得这块的空白我们可以补上，不过我和赵军资金有限，所以邀请你加入。”苏建红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也和赵军商量过。 这些年赵军东奔西跑确实存了不少钱，其实可以考虑自己开果蔬店，但如果要做高档果蔬，自然是四季青最好，毕竟已经名声在外了，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拉苏海棠入伙，这样在资金上也会更充裕。 “我也不和你打马虎眼，”苏建红性子直爽，直截了当说明了目的，“我是觉得果蔬连锁店要做的高档，首先要从果蔬做起，首选必然是四季青，于其和你签合同达成供销关系，不如咱们合伙儿一块儿赚钱。” “你这想法不错，”苏海棠其实也在盘算着再干些什么，想要扩大生产再建设或者收购种子厂，但现在种子厂的供求能力完全能够适应市场，似乎没有扩建的必要，那么不如开蔬果店，不过这才刚冒出个念头，还没深思熟虑和做市场调查，这苏建红就找来了，不但提出了和她一样的想法，还提到了连锁。 这个主意不错，她觉得能干，于是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先做市场调查，从江城开始，再辐射周边，既然是高档果蔬，还是要从一线城市做起。” “嗯，”苏建红见她答应十分高兴，“我安排人做调查。” 等苏建红这边做好市场调查，苏海棠看过后觉得这个事可行，便安排人去各处看门面房，了解门面房市场价，做预算，最后决定不仅买果蔬，和苏建红商量后，决定连着生鲜一块儿售卖。 三个月后，江城东南西北四家四季青果蔬生鲜连锁店正式开业了，店里不但有四季青大棚蔬菜，还有天南地北各地的瓜果蔬菜，海鲜，各种肉类都有。 当初挑选门面房时，特意选了高档居民区聚集的地方，再者四季青这个牌子可谓家喻户晓，生意委实不错，不过半年不但回本还在周边城市又开了十来家连锁店。 为了满足连锁店的需求，苏海棠渐渐减少了果蔬对外的供应，赵军也不用再忙着跑市场，开始开发和筹备省外各城市的连锁店事宜。
第78章 1994年夏, 江城火车站—— 米粒站在苏海棠身边，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和一束康乃馨，翘首以盼地看着出站口。 “米粒累不累？要不要妈妈帮你拿花束？”两束花快要把米粒淹没了, 苏海棠见儿子额头上渗出细汗，拿出手绢想要帮他擦。 米粒头一偏, 躲过苏海棠的手, 不乐意道：“妈妈，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苏海棠眉头一挑, 一把按住米粒的脑袋, 粗暴地擦掉他额头的汗：“咋啦，不是小孩子妈妈就不能给你擦汗了？” “也不是——”米粒支支吾吾半天蹦出三个字，抿了抿小嘴，露出为难的神色, 好一会儿才道，“可我不想做妈宝男。” “妈妈不过给你擦个汗, 怎么就成妈宝男了呢？”苏海棠一愣，一下子想到前段时间的一件事儿。 当时她刚起床，米粒拿着衣服裤子爬上他们的床, 闹着非要让她给穿衣服, 苏海棠一直在培养米粒的自理能力，穿衣服早都教给他了, 可这小子总是不愿意自己穿，每次都会缠着张红给穿。 张红有 些溺爱孩子, 对米粒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所以米粒一直没学会自己穿, 苏海棠发现问题后，严令张红不许帮忙, 否则扣工资，张红不敢再帮他穿，米粒没办法，只好找妈妈。 苏海棠半真半假地笑话他，你什么事都找妈妈，不肯自己干，以后长大了不但什么都不会，还会被人嘲笑妈宝男，糯糯妹妹也不会喜欢你，不肯给你当媳妇。 米粒大约被苏海棠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了，自此以后，但凡苏海棠让他自己干的事儿，他绝对亲自动手，不会干也找张红教她，在别人说他还小的时候，总是要反驳一句我不小了，我已经会啥啥啥了。 原本苏海棠觉着这也没啥，男孩子吗，就是应该早点直立，独当一面才是好事，可今天她突然意识到儿子独立的同时，其实也是一个和她慢慢疏远的过程，她内心深处有些无法接受。 “米粒，”苏海棠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再大也是妈妈的儿子，懂吗？” “嗯，”米粒似乎并没有理解苏海棠话里的深意，胡乱点了点头，看见出站口开始有人出来，连忙兴奋地说道，“妈妈，快看，是不是林阿姨和星星姐姐要出来了？” 苏海棠见乘客从出站口涌出来，只能暂时放弃和儿子谈话，去牵儿子的手，岂料才抓住米粒的小肉手，就被他甩来可：“妈妈，这么多人，不要牵手。” 苏海棠心尖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点点的疼，她深吸一口气：“米粒，这会儿人多，妈妈怕和你被人流冲散了。” 其实她更担心火车站有人贩子趁着往来人流把孩子抱走，这才会想要牵着儿子的手，岂料惹来儿子的反对，她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触，若是当初没有妈宝男的讲解，儿子定然还想曾经一样黏着她。 马上便要见到林月的好心情因为此事被冲淡了不少，苏海棠暗暗压住心里的郁闷和不满，用手拽住儿子的后衣领，朝人群中张望着寻找林月的身影。 “妈妈，你别拽我领子，这样难受。”米粒扭动着脖子，试图挣脱她得手。 “要么牵手，要么拽衣领子，你自己选！”苏海棠有些恼怒，声音便上了平日里的柔声细语。 米粒有经验，直到妈妈这样说话时生气了，他不敢再吱声，缩了缩脖子，任由妈妈拽着后衣领，气鼓鼓的嘟起小嘴巴。 “海棠——”林月一出来便看见了苏海棠，牵着女儿蒋星星，拖着行李箱，小跑着冲过来，扔下行李箱，松开女儿的手，扑过来给苏海棠一个大大的熊抱，“哎呀，几年不见你还跟原来一样美丽动人，瞧瞧我，这身材都走形喽。” 苏海棠上下打量着林月，确实比原来胖些，可也谈不上身材走形：“你这也太夸张了，瞧瞧你这皮肤，好像剥了壳的荔枝，又白又水灵，你要不带着孩子，谁能看得出你娃都五岁了，看来蒋明对你非常好啊，也是，当初可是为了你放弃江城的工作呢。” 林月的丈夫蒋明是她同班同学，当初分配在江城畜牧局，他为了林月，和班里另一个同学调换了岗位，追随林月回了家乡，林月被他感动，两人回去没多久便领证结婚。 “说什么呢，孩子都听到了。”林月竟然难得露出羞涩之色，这才看见苏海棠身边的米粒，回头拉过自己的女儿，道：“星星，你不是一直想见哥哥吗，快，这是米粒哥哥，看看和照片上像不像。” 这几年，苏海棠和林月一直有通信，孩子照片几乎年年都寄，两个小孩子其实早都认识彼此，只是没见过面。 蒋星星走过来就看见米粒了，米粒自然也看见了蒋星星，只是两个妈妈抱在一起，两人都在看妈妈们的互动，这会儿蒋星星被林月拉到米粒跟前，米粒朝蒋星星笑了笑，先把手中那束康乃馨递给林月：“阿姨，欢迎来江城，这花送给你。” “呀，还有花啊，”林月早都看见米粒抱着花，这会故作惊讶的接过康乃馨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摸了摸米粒的脑袋，“好孩子，谢谢你了，阿姨很喜欢。” 米粒微微蹙了蹙眉头，林月并没有察觉，倒是苏海棠发现了儿子的不耐烦，无力地叹了口气，现在连他摸他的脑袋都不被允许，如今林月摸了，这孩子能忍住不发脾气也是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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