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一只脚,随后再落下另一只脚。 试探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地面平整依旧,一粒尘土都没带起。 元良高兴地命令围观群众全都散开,让自己的长随驾着一辆马车过来,自己上了车,让长随沿着主街从头跑到尾,又回到头。 “小无良军师,怎么样啊?”群众中,一名双鬓雪白的老者好奇地问。 元良也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外号了,高兴地说:“如履平地!”且速度奇快! “好啊!”众人高兴地欢呼,老者更是道:“这样的地,就是到了雨天也不怕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到处都是泥坑!” 元良心中一动,可不是如此吗? 这样的地又平整又干净,比铺上石砖还要好使,而且用时也少。 他心中火热,立刻下定决心,要尽快在其他两座城也这样修路,甚至,将贯穿三座城池的官道,都铺上‘水泥’! 西北的改革如火如荼。 羊毛衫有了,水泥路修好了,能让马车载物更重、却更轻便,让马儿拉得又稳又快的机关也做出来了。 秋收之后,从关内长途跋涉而来的行商一进西北地界,就发现了此处翻天覆地的变化。 官路不再坑坑洼洼,颠得他们差点连胆汁都吐得一干二净了,甚至比中原的官道还要平整,他们睡了平平稳稳的一觉,就发觉人已到了稷兰城下,该交入城费了。 有人眼尖,一下就看出守城人的外貌与往年有些不同。 先是眼神。 西北汉子大多高壮,双眼犀利,可这回他们遇到的人,眼神都快跟刀子一样能扎人了! 一人与其对视一眼,便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两下。 其次是手上所拿之兵刃,不像从前那般老旧又满是豁口,竟是一把崭新的大刀! 今年朝廷拨下来的军饷足了? 不会吧,不是说今年那不受宠的三殿下已经被封为秦王,正式做了这西北三城的主人。他又得罪了正受宠的二皇子殿下,听说今年军饷只怕连一半都得不到了,哪来的钱更换军需? “兄弟,这样的天,你们穿得这样单薄,不冷呐?” 那人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守城士兵铠甲下,那层薄薄的棉衣之上,眼中划过一丝恍然。 敢情是拆东墙补西墙呗? 那守城人笑了笑,拉起棉衣的一角,道:“里头穿着羊毛衫,都快热死了。” 那人一愣,看了他冒着热汗的额头一眼,人都快傻了:“羊毛衫是什么?” “我们西北的特产呐。”守城人高兴地介绍着,口若悬河地将此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来往商贩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有的甚至在守城士兵的怂恿下,小心翼翼地上手摸了摸。 “这线怎么这么多毛,还这么软?军爷,既然是你们的特产,是不是城里到处都能买到?” “那当然。”守城士兵连忙从身后拿出一件全新的,完整的衣服出来:“就是这东西,叫羊毛衫,随便你们进城哪户人家,都能收着。” 有人经不住诱惑当场脱下外衣穿在了身上,没一会儿便觉得热乎乎的,又惊又喜道:“真暖和呐!” 守城士兵面露得色:“可不是?咱们王妃更是心思玲珑,还用一样的毛线织了围脖、帽子,都跟这衣服一样,轻薄又暖和,可比你们山东的棉花好使多了。” 除了部分山东来的脚商不高兴之外,其余人心里都嘀咕开了,加快了进城的脚步。 得打听好这东西的价钱,倒回中原,指定又是一笔赚头! 他们一走,另外一名守城士兵就对那名炫耀羊毛衫的士兵竖起了大拇指:“张老大,你这张嘴,真是没得说。怪不得军师特意吩咐您在此处,一站就是半个月。” 张老大咧嘴大笑:“都是军师有眼光!哈哈!” 却说那群行商们进城后,望着洁净平整的大道,和来往衣着日渐齐整的百姓,纷纷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记忆中的稷兰城吗? 等他们到了熟悉的客店落脚以后,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这件羊毛衫的消息,也有人好奇心旺盛地打听,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秦王还做了哪些惊人之举,才将稷兰城变做这番模样? 掌柜的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闻言便笑着说:“羊毛衫呐,说来也不稀罕,是去年王爷领着王妃从长安城回来的路上,偶遇一绝世高人,得了点播,才学会的技艺。顾名思义,就是用羊毛捻成线,再织成成衣就好。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此物的妙用,轻薄,又保暖,冬天穿在身上,比厚厚的棉袄还要暖和舒服。” “秦王仁厚,不曾私藏此技艺,而是将其大方地传授给了所有西北百姓,如今每个人呐,都能穿上一件,今年冬天,总算是能好过咯。” 掌柜的着重介绍羊毛衫,旁的变革,绝口不提。 “掌柜的,我今日进城,见你们城中主道修的实在奇特。说是铺了砖的,又像泥地一样,怪糙的。可要说是泥地,又硬得跟板砖一样,还平整,也不吸水,这是用了什么法子呀?” “那就是我们稷兰城的太守之功了,我这等小老百姓是不知道的。”掌柜的笑着搪塞了过去,又认真回答关于羊毛衫的问题。 这时有人终于问到,何处可大量购买此物,价格几何的关键问题了。 人群中,有几个一看便经验丰富的老行商脸色轻变,心中暗骂此人按耐不住性子,也管不住嘴。 进价的问题哪有定的,还不是各凭本事?本事大的,找的货源好,进的货多,自然能够多压价。他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明明白白地问出来,真有那傻子照原价收,他们这样的老手还如何发挥看家本领,狠狠往下压价呐? 掌柜笑眯眯地回答:“一个月前,秦王殿下亲自下的令,这羊毛衫的技艺,他与王妃是无偿分享给大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西北百姓都能穿暖,好好过个冬。若有人要凭此养家糊口,也不是不行,只是一律要将价钱定在一百文一件。低于这个数,是万万不能被带出西北的。”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百文这么贵?”当下有个人嚷嚷开来:“你们一头羊也就卖三十文,不过是羊皮做的衣裳,就好意思定一百文?这是穷疯了?” 掌柜瞬间沉下脸来:“请阁下慎言!这是秦王殿下金口玉言定下的,阁下是想说谁穷疯了?秦王吗?” 恰好就在此时,一队腰佩兵刃,神勇无敌的巡逻军自门口走过,领头之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有一双鹰一样锐利、带了一丝阴鸷的眼睛,听到这话,面沉如水地走到客店门口,冷冷地问:“谁人胆敢妄议秦王殿下?” 原先嚷嚷的人脸上顿时血色尽失,胆战心惊地捂住嘴,藏于人后去了。 掌柜的忙道:“我们在说,若非秦王殿下英明的领导,咱们秦人怕是都要穷疯了。” 西北百姓从前私下里一直自称秦人,毕竟此地千年来一直被称为秦地,只是后来为了并入大庆,众人才改口自称大庆西北百姓。 但如今随着秦王李穆威望日益鼎盛,许多百姓又开始自称秦人。 既是为了怀念从前先人,也是为了向李穆表明,他们将誓死追随这位殿下! 年轻的巡逻军小队长不依不饶,目光越过众人,笔直地落在藏起来的那人身上,语气里带了一丝危险:“是这样吗?” 那人在他的目光之下频频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是是是,正是如此。” 小队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那人这才敢大口喘气。 掌柜的隐去嘴角一抹笑容,好心劝诫:“秦王殿下在我们这里威信极高,你们出去之后,万不可再说亵渎之话。” 众人这才想到,朝中太子与二皇子争斗不休,这秦王虽说是被流放到了西北,没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可这也意味着,在西北,他就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啊。 想明白了这点以后,众人背后冷汗直冒,连连应是。 与普通民众交涉收购羊毛衫的时候,也不敢往死里压价了,毕竟他们才只是抱怨了一句钱财带的不够,可否十件衣衫,免费附送一件,那冒着憨气的大爷直接就走到主街,拉来了一个巡逻军做主。吓得他们六神无主,方寸大乱,连忙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最后好说歹说,甚至每件衣服都加了十文钱才免除了一场牢狱之灾。 饶是如此,这批行商在寒冬来临之际,大雪封山之前,启程回家的时候,还是带上了极多的羊毛衫。 大多数人的车驾也换成了李穆他们卖的。 五十两一个车架,童叟无欺。 拍卖会那天,李穆亲自到场,那一身煞气与戾气吓到了诸多行商,在他的目光下,那些人几乎是用拿钱买命的姿态,掏钱出来买车架的。 毕竟李穆当时的眼神在他们看来,无异于在说: 不掏钱买的,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被元良嘲笑了好久。 寒冬来临,对于今年大赚了一笔的西北普通百姓而言,无疑能过个舒适的年了。 可对于将士们而言,却是他们热血彻底沸腾的季节。 李穆亲自领了一万人马,前往草原,攻打马临的最大部落。 有幸参与此战的士兵日后回忆起这场战争时,都双眼充血,喃喃道:“那不是打仗,是屠杀。” 在李穆骁勇无比的带领下,他们只一战,便消灭了部落一半的人马。 最终,那个部落的首领带着妻儿老小一家,匍匐在李穆脚前,请求宽恕和受降。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秦王殿下愿意将我这卑微的人收做仆从。以后我和我的家人,族人,都将会是秦王殿下您最忠诚的奴隶。” 李穆浑身浴血,身上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他漆黑的眼眸落在老首领身上的那刻,老人浑身一颤,觉得自己仿佛被炼狱来的厉鬼盯住了一般,他不敢再看,连忙将身子压得更低。 “请秦王殿下接受您仆人的效忠。” “本王接受。” 李穆终于开口,老首领几乎感激涕零。 “不过本王看不上免费的劳力。”李穆缓缓道:“你和你的族人,继续牧羊,剃下来的羊毛都送到稷兰城去,每十斤羊毛,我给你一斤的粮食。超过三个月不来交易,本王就让你的部落和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懂了吗?” 老首领那敢拒绝:“是,是。” “还有跟你关系好的部落,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他们,不管谁家送来的羊毛,不管有多少,十斤换一斤粮。要是有不乐意的,你写信告诉我,我会带上我的枪,亲自去找他的。” 老首领连连点头:“殿下放心,一定办妥!” 李穆这才离去。 如此辗转三月,他在草原上横行无忌,凡是不肯臣服的、曾经与他交过手,有过血仇的,他都要打,而且下手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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