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也只能用相对来形容。 饶是芳豆,也是频频出现失败品——她郁闷地捡起一个放进嘴里。 如瓷器落地的脆响声在耳边接连响起,如云雾般缥缈的淡淡油香在舌尖悄然浮现。 外皮脆到极致,牙齿落在上头就不断掉渣,层层叠叠又不厚重,反而更显得蓬松轻盈的酥皮下是热乎乎的豆沙与咸蛋黄,外层的甜味张扬而纯粹,内里的咸香低调而坚韧。 虽是失败品,但也好吃得很。 芳豆意犹未尽地吃了个,咂咂嘴盯着剩余的面胚子。 起初她见着那美轮美奂的酥点,还想着要是放在铺里,怕不是能赚个盆满钵满,现在想来真真是自己想疯了。 就这失败频率,怕是一般的面点师傅来都得尝试数日才能熟练上手。 芳豆想了想,这一盒八个点心卖上一两贯钱恐怕都是便宜了的。芳豆垂眸盯着荷花酥,忽然想起件事来:“娘子,此物与蛋黄酥的做法相仿,是不是能用烤炉烤制?” 那样的话岂不是能一炉烤制许多? 简雨晴听罢,心里闪过缕肯定,放在后世自是可以的,甚至为了批量稳定生产,大部分铺子都会用烘烤的方法。 只可惜现在的炉子哪有那么精准的温度,做个蛋黄酥倒是没问题,做要形状与味道共美的各种酥点,就实在有些为难了。 不过简雨晴没打击芳豆,笑盈盈与她道:“芳豆想的法子不错,咱们试试吧?” 芳豆精神抖擞,立马准备去试试看。 正当几人忙于捣鼓酥点的时候,崔哥儿也得了范石报信,又亲自往府里去了趟,把这事告诉了张妈妈。 张妈妈闻言,那是大吃一惊。她仿佛是被热水烫了脚般,蹭地坐起身来,拉着崔哥儿道:“崔哥儿,你说的是真的?” “是简小娘子教范石与我说的。”崔哥儿瞅了眼张妈妈,悄声道:“岚姐儿还不信,觉得妈妈您被人蒙蔽了,刚刚闹着要寻出真相——还是简小娘子趁早发现,把她摁住了的。” “…………”张妈妈的脸火辣辣的,心里窝火得厉害。她打从以前就爱简岚那孩子,把她当自个儿的孙女般教导着,而环姐儿与岚姐儿关系好,自是在自个儿的庇护下。 她张妈妈庇护的人,居然还被人欺负? 张妈妈一边怒环姐儿不争气,一边又恨得牙痒痒,只恨不得立刻撕烂了那几个小蹄子的嘴。 今儿个欺负她张妈妈的人,明儿个是不是要把她张妈妈踩到泥坑里去?还是不知道多少人已在后头嘲笑自己了? 她拉长了脸,眉梢眼间都是冷意,与崔哥儿道:“还请崔哥儿与简小娘子说一声,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长史府里,那是风雨欲来。 恰好今日方长史宿在官署里处理案子,张妈妈借机直接把几个管事娘子拎到跟前,借着年前准备事宜,家里杂务乃至账簿等事教几人回话。 长史府里又不是头回过年,这些事都有定例。张妈妈突如其来的操作教管事娘子们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许是哪里出了篓子?又是谁闹出了是非?张妈妈是不是有要处置的人选? 管事娘子们心下犯疑,面上是连连应是。等出了张妈妈屋,他们忙不迭教人打听打听是谁教张妈妈生气了。 这一打听,他们很快听说张妈妈昨日根本就没提起这事,是今日崔哥儿来寻过张妈妈以后,张妈妈才忽然提及的。 崔哥儿如今是方长史臭豆腐的管事,听着名字奇怪了些,但还真是个让人欣羡的肥差。 换做平日,这事还轮不着崔哥儿这般年轻的小厮去做,多的是人能去办。 可谁让崔哥儿与简家关系好呢? 长史府里没少人暗地里捶胸顿足,明明自家买臭豆腐的次数也多,日日往后门走也与简家人见过好几回,怎么就没拉拢拉拢简家人呢? 问题是—— 一名管事娘子心下莫名:“崔哥儿寻张妈妈做什么?” 崔哥儿负责的都是外头的事,也和屋里事不搭啊?管事娘子们面面相觑,一边思考一边往后头走。 “张妈妈与崔哥儿间的联系……” “崔哥儿……崔哥儿……” “哎?”有名管事娘子悄声道,“你们说会不会是简家的事?崔哥儿帮忙捎句话什么的。” 另外名管事娘子摇摇头,觉得这理由实在有些牵强:“瞎说,对面的简二娘子常来长史府里,哪用得着崔哥儿传话。”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管事娘子们商量了番,先是教人去办事,又教了亲信人来问院里近来的事儿。 到了晚间,几名管事娘子也没问出个花样,真真是烦闷得很。正当几日犯愁的时候,秉哥儿顶着一张被搔花的脸,满脸愁苦地寻上门来,与几名管事娘子说了环姐儿的事。 “我是个男子,也不好在院里多走。” “还望几位娘子帮个忙,帮我瞧上两眼,倒是瞧瞧我妹妹猜的是真是假。”秉哥儿又是拱手,又是给了自己做的点心,想教几名管事娘子帮忙。 “竟是这般,还请秉哥儿放心。” “朱厨子放宽心,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 管事娘子们相视一眼,纷纷应承下。他们送走秉哥儿,几张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有人怒骂一声:“是哪几个贱丫头做的事?倒是连累到咱们头上!” “环姐儿也是。”也有人埋怨起环姐儿的不中用,“有张妈妈护着,都能当个锯嘴葫芦,教人欺负也不说声。” “你上回还说她戒骄戒躁,也不仗着有人护着闹腾,未来定然能是个有出息?”也有人反驳,想着就是无奈:“结果……嗐。” 管事娘子们郁闷归郁闷,同时也齐齐松了口气。而秉哥儿郁闷地回到家里,一边拿着毛巾擦掉脸上画出来的痕迹,一边与娘子妹妹埋怨:“我真真是丢脸丢到长史府,人人都瞧着我脸上这几道。” 秉哥儿郁闷得紧,他顶着这么张脸在长史府里转了圈,怕是明日起,长史府里都要说自己是个耙耳朵。 丰姐儿哼了声:“那也是你错在前。” 秉哥儿叹了口气,瞥了眼丰姐儿:“这样就有用?” “不知道。”丰姐儿想了想,摇摇头,见秉哥儿都快爆炸才补充道:“但崔哥儿是这么与我说的,这样就行了。” 秉哥儿听是崔哥儿支的招数,登时不做声了,想来崔哥儿应当与张妈妈都有数,估摸是在诈那帮管事娘子的。只是他心里还有点担忧,与妹妹说道:“那万一没这回事,岂不是冤枉——” “阿兄你就别多想了,你连我都不如。”丰姐儿直接打断秉哥儿的话,嫌弃地嘀咕句,又与嫂嫂说着话,要嫂嫂多与秉哥儿说说。 长史府里伺候的主家还不多,要是往后跟着方长史去了别处,又比如说回了长安方家,就秉哥儿这性子,被人当了靶子又或是挡箭牌都不知道呢。 待到次日,秉哥儿照旧上工去了。 时到午前,他想了想,还是与往常般教环姐儿与小红平儿一道去把餐食送到各处,再去打水跑腿。 秉哥儿心里还存着点将信将疑,总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他拿着剪子做雕花,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外头动静,直到阵阵嘈杂声撕破了安静的长史府。 秉哥儿腾地用力,而后冷汗直冒。 要不是他多年练习早已养成习惯,刚才那一剪子怕是得把他的手刺穿,饶是险险擦过,也是在手掌心里留下一条淡红色的痕迹。 秉哥儿丢下手上活计。一溜烟朝着发声的地方而去。那边已挤着好些人,秉哥儿能听见管事娘子的怒骂声:“好你们几个贱蹄子,正经事不做就在这守着人欺负?” “这么爱把人打的水倒翻?今儿个不把府里的缸子倒满,就别回去睡觉了!” “卢娘子饶了我——” “还有你们两个,空着手不做活,当自己是娘子吗?既然不要做活,明儿个起就不用来上工了,教你们娘把你们领回去!” 晚间,丰姐儿与嫂子便迎回个脸色不太好的秉哥儿。两人相视一眼,多少知道八成是有了结果,两人不似昨日那边咄咄逼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态度温和:“阿兄,你瞅瞅这是什么?” “郎君,家里刚遣人送了东西来,里头有你最爱的浊酒,我给你热上一壶如何?” 秉哥儿没精打采的,刚想教念叨的妹妹娘子走开去,抬眸看到丰姐儿捧着的食盒,登时把话吞了下去。 “嘶——这是?这是?” “点心!?这是哪位大师做的点心?” 待看清楚那层层叠叠如花卉般的点心,秉哥儿哪里还有心思关注别的。他围着丰姐儿团团转,嘴里直嚷嚷:“我的好妹妹,快!快让阿兄瞧瞧!”
第一百八十四章 长史府里的事,哪有点心来的妙。 丰姐儿轻松一招就转移了秉哥儿的思绪,三人凑在一起细细琢磨起来。 “瞧瞧这花瓣模样,真真是惟妙惟肖,精细漂亮。”秉哥儿拈起一颗蜜枣酥,瞧着层层叠叠的酥皮,认真思考着这酥皮应当如何做出来。 时下的酥点还是很多的,要说最是惹人喜欢的便是桃酥。 油脂、面粉与糖粉搅拌均匀,再捣鼓成一个个小窝窝,最后往里洒上点胡麻,经过烘烤后油香与胡麻香味动人,味道也是教人回味无穷。 只是好吃归好吃,外型上就显得要朴素许多,长安城的富贵人家多会用酥点缀,又或是烤制时把面胚子放在模具之中,造就出各种模样来。 酥层清晰,形美动人,无论秉哥儿看几次,都会被眼前酥点的模样所惊艳。 秉哥儿捡起一枚荷花酥,瞧着那薄如蝉翼的花瓣根本舍不得下口。他凝视半响,才屏住呼吸咬下一口,感受薄如蝉翼的酥皮在舌尖破碎融化,淡淡的甜香面香和猪油香味在口腔内散开。 不但外表如此美丽,而且味道也是绝佳!秉哥儿眉眼间满是震撼,刚刚还在舍不得吃荷花酥,如今却是眨眼的功夫就吃掉了一个。 “这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秉哥儿意犹未尽地吃完一个,目光忍不住落在其余酥点上,眼前酥点虽模样不同,但酥皮却极为相似的模样。 他心下有个猜测,或许眼前这几道点心只是外表上的变化,实则内里的做法都是有规律的,绝非突发奇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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