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绮蓦地伸手抱了抱她: “晓晓,我很谢谢你没有和她说这个孩子的事。” 晓晓僵了僵,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散绮垂着眼: “论坛上那些的照片里,有一张,是我亲手拍下发给你的。” “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见过。” “傅明河平时来接我时停车的地点,也只有你知道。” 晓晓表情慌乱:“你听我解释……” 散绮摇头: “解释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 晓晓双眼通红,嗫嚅许久,低下了头: “对不起。” 散绮什么也没说,在众人目送下拖着行李箱离开。 去机场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散绮靠着窗户,昏昏欲睡。 这段时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 或许傅明河并没有那么喜欢徐茵。 否则徐茵也不会三番五次找她麻烦。 但,自己和傅明河不可能在一起,也是事实。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当年傅明河被傅家找回去后,妈妈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是啊,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傅明河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隔壁。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碰撞声,司机师傅忙紧打方向盘,靠边停了车。 刺耳的刹车声让散绮顿时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发生什么事了?” 师傅伸长了脖子看向窗外,嘶了一声,回道: “出了车祸,还怪严重的,啧啧,那个年轻人浑身都是血,恐怕活不成了,交警正叫救护车呢。” 散绮正要降下车窗看一眼,师傅赶紧道: “你最好别看,这么血腥的场面,你一个小姑娘指定要被吓到的。” 于是,散绮收回伸出去的手,道: “好。” “这条路指定要堵了,我换条道走哈,不然怕误了你的飞机。” “嗯,谢谢师傅。” 出租车驶向道路分叉口,很快便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事故现场,那个司机口中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慢慢闭上眼。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白玉簪。 簪身浸在血中,触目惊心的红。 * 从医院醒来已经一个月。 傅明河常常感到头疼。 母亲告诉他,他出了一场车祸,险些没命。 头疼只是副作用之一。 另一个副作用,则是忘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在旁人口中渐渐了解到: 原来自己曾经被拐卖,直到十四岁才被找回。 现在,没有了那些被虐待的记忆,困扰他多年的进食障碍也跟着消失。 算是因祸得福。 他还知道了自己有一个未婚妻。 她叫徐茵。 见到徐茵的那天,第一场雪恰好落下。 他坐在落窗前看雪,思绪随雪花漫无目的翻飞。 有人匆忙下车,拢了拢衣襟,大步朝他走来。 是个年轻女人。 漫天飞雪,她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色羊毛大衣,里面是同样略短的墨绿色长裙,乌发挽在脑后,一支莹润玉簪斜插在发间。 宛如画中仙。 她来之前,母亲已给他看过两人之前的合照。 一张又一张。 上面的年轻女孩儿除了青涩些,穿着打扮、五官眉眼几乎都与眼前的徐茵一模一样。 而他眉目含情,与她对视浅笑。 可现在,隔着一扇玻璃窗,他看着朝他走来的徐茵 ,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与她相爱的记忆,两人之间才多出了许多的隔阂与疏离。 他安慰自己。 ——自己应该是很爱她的。 否则,他怎会在看见照片上的她的第一眼 便心如擂鼓。 * 结婚前夕,傅明河从常住的房子搬去新买的婚房。 替他收拾行李的秘书找出了一件奇怪的物品,不确定是否要一起带走,来请示他的意见。 傅明河从一堆文件里抽空抬头看去。 是一个廉价的塑料水壶。 年代久远,原本透明的壶身泛黄得厉害,壶盖上那些幼稚的卡通贴纸也掀起了一角,欲落不落。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会买的东西。 傅明河接过水壶,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灌满了水。 真是奇怪。 他指尖细细摩挲着壶身,试图想起一些有关的记忆。 头骤然疼了起来,几乎裂开。 忽地,脑海中隐约闪过几个画面。 滴水成冰的冬天,尚是少年的自己站在一间破旧的屋子前。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垂着头走到另一边的杂物堆,轻车熟路的在里面找出一个水壶,如珍似宝的抱在怀里。 “我不是让人告诉你等我出院就来找你吗?” 萧瑟的寒风里,少年红着眼眶低喃: “怎么还是……把我扔下了。” 傅明河骤然睁开眼。 心脏仿佛被刺入一根长针,尖锐的痛感使得他脸色惨白。 是谁……是谁扔下了他? 这个水壶的主人,到底是谁? 痛感越发强烈,他浑身颤抖。 最后一眼,是脸色难看的徐茵。 “把这个水壶给我扔了!扔得远远的!!” …… “刘主任,他的记忆会苏醒吗?” “目前来看,不仅不会,恐怕连这次的插曲也会忘记。” “确定吗?” “傅先生的失忆不仅仅是车祸引起的,还有一部分是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现在,光是想起这一些微末都让他这么痛苦,在没有新的精神支柱前,身体不会允许他再想起来,以免他丧失求生意志。” “那就最好不过了。” “以后,你们谁也不许再提起那个人,一个字都不许,记住了吗?!” “记住了!” * 某种意义上来说,傅明河和江散绮,皆亡于车祸。 ——那个相爱着的傅明河与江散绮。 江散绮永远也不会知道,傅明河只差一点就能追上她。 然而,在与她相隔不远的地方,他出了一场车祸。 从此,他失去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将她彻底忘却。 那一年盛夏,她躺在冰冷的太平间,而他坐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厅,为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庆祝生日。 眉眼肖似他的小男孩搂着他的脖子,一声声爸爸叫的甜蜜。 另一边的太平间里,十三岁的傅听寒拉着那只冰冷的手,想要再叫一声妈妈,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少年嗓音嘶哑,发出的声音时高时低,偶尔夹杂着一道呜咽。 有那么一刻,那么一个瞬间,与众人欢笑的傅明河骤然心痛如绞。 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四肢百骸。 仿佛…… 爱人死去。 他怔怔望向窗外。 霞光已散。
第164章 前世小傅番外·长命·上 姜珥没有想到,她会在路上遇见徐茵。 她更没想到,徐茵身上带着一把刀。 冰冷刀刃刺进体内,鲜血涌出。 姜珥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混乱中,徐茵放声大笑,神色癫狂: “我的敏言没了,凭什么江散绮的儿子能过得这么幸福?只要杀了他最爱的你,他应该就会和我一样痛苦了吧?” 姜珥:“……” 什么叫躺枪? 这就叫躺枪。 她真的很想骂人。 可她没力气了。 热量随着血液流失源源不断的消散,她眼皮沉重,只能勉强撑开一条小缝。 恍惚中,她依稀看见了朝她奔来的傅听寒。 只可惜泪光晕开了他的脸。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想来,应当是十分悲伤的。 姜珥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暮春时节,林木葱郁,叶间隐约可见零星未凋谢的花。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伸手去接落花,指节苍白枯瘦,几乎只剩一层皮。 常磊替他将膝上被风吹开的毯子盖得严实了些,再度问道: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失眠吗?” 男人回过神,像是想起什么,眸中浮现几分虚浮的笑意: “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道:“我梦见珥珥了。” 常磊不语。 他继续说道:“梦里,我和珥珥过得很幸福,对了,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他脸上笑容更深: “我们会一起踩着夕阳去接孩子放学。” 常磊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傅听寒,姜珥已经死了快要十年了。” “……” “我昨天去看过她的墓,那块碑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许久,傅听寒才低声回道: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常磊深吸一口气,“你还是不肯忘了她吗?” 傅听寒道: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常磊:“我推你回病房,你慢慢静。” “常磊。”傅听寒无奈,“你是怕我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死在这里吗?” “你说什么晦气话?!”常磊音量拔高。 “那就让我自己待会儿。”傅听寒道。 “……我十分钟后来接你。” 硬邦邦扔下这句,常磊转身就走。 傅听寒失笑。 还不如从前在监狱里。 毕竟,监狱的放风时间可不止十分钟。 今天是个暖和的天气,日光绚烂。 湖面波光粼粼,几只白鹭怡然自得的落在芦苇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清鸣。 风一过,身边的树便摇晃起来。 上面仅剩的桃花簌簌而落。 傅听寒捡起衣摆上的花,手一扬,让它们随风飘进湖里。 他费力转动轮椅,打算离开这里。 倏尔,日光晃了晃,极快的暗了一瞬。 有什么随着花一道从天上落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他面前。 “哎哟——!” 年轻女孩儿惊呼一声,原地翻滚一圈,滚到了他脚边。 他低头看去,在见到她的脸时骤然愣住。 “不是,徐茵你有本事捅傅明河去啊!” 姜珥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不疼了,力气也莫名其妙回来了。 她当即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你捅我算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卡在了咽喉里。 “……傅听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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