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默摇着扇子,对公子的选择表示赞同: “的确,不值得为了她而冒险。” 岑默睚眦必报,也是个立场极度分明的人,拿他们自己人的性命去换许晚辞的安危,在他看来是个件极其不值当的事情。 十鸢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扇子,有点不解,寒冬腊月,披着鹤氅都会觉得冷。 他居然还需要扇子? 岑默也发现了她的目光,他一顿,若无其事地收起扇子。 提起戚十堰,岑默也有点无奈: “戚十堰的确用兵神勇,我没有料到的是,晋王居然真的敢重用他。” 胥衍忱提起戚十堰时,不由得往女子看了一眼,她心不在焉的,戚十堰的 姓名根本不能引起她的关注。 胥衍忱说不清心底是不是舒了口气,再听岑默说要暂时瞒住许晚辞身死一事,胥衍忱摇头,语气冷淡道: “许晚辞已死,把消息如实传出去。” 岑默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胥衍忱是何意。 如实传出去——许晚辞可不是他们杀的,而是宋翎泉、也是晋王。 岑默笑了笑,他说:“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路车马劳顿,还要紧绷着心神防备刺客,十鸢眉眼间都浮现了些许倦怠,胥衍忱最早发现这一点,他打发掉岑默,和十鸢一起回了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岑默会错了意,岑默没有单独给十鸢准备院子。 一间正院,寝室内甚至安置了两床被子,梳妆台也摆满了女子要用的各种首饰和胭脂水粉,不仅如此,胥衍忱和十鸢的物件也被摆了进来。 十鸢有些傻眼地望着这一幕,后知后觉地耳根子有点热。 她迟疑地看向胥衍忱,一时间不确定这是胥衍忱的意思,还是岑默自作主张。 胥衍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低骂道: “他在外待了半年,是把脑子也待没了么!” 哦,是岑默自作主张。 十鸢隐晦地攥了一下衣袖,随后,她神情如常道:“公子住在这里,我住耳房即可。” 胥衍忱喉间的那股痒意忽然散去,呛咳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 “你奔波一路,耳房岂能休息好?” 十鸢纳闷,不都是摆一张床么,她连寒潭都能睡得安稳,遑论有屋子有床的地方? 不能睡耳房,岑默也没准备其他院子,这时候都这么晚了,再去收拾院落,也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十鸢试探道:“那我在外间打地铺?” 胥衍忱沉默了。 他不知道十鸢是怎么能提出这个问题的。 他视线落在两人摆放在一起的衣裳上,许久,他轻声说:“都宿在屋里,不行么。” 十鸢呼吸一抖,她睁大了双眼,半晌才回过神,她呐呐地有些慌不择言: “我……” 有人情绪因她的安静而低落,眸色都一点点黯淡下来:“十鸢是不放心我?” 十鸢觉得他好过分啊。 她再傻,也看得出他这时是故意这番作态。 十鸢脸上一点点染上绯红,她声音细若蚊呐:“……没有不放心你。” 她绞尽脑汁地说: “但不合规矩。” 胥衍忱依旧保持着情绪耷拉,他抬眼问:“谁的规矩?” 他很自然地问: “十鸢和我,难道不是两情相悦?” 十鸢觉得脸上燥热一片,她吞咽了下口水,在顾姐姐面前能坦然承认的话,现在居然有点难以开口。 她还未说话,某人仿佛是觉得被拒绝了,他恹恹地耷拉下眼眸道: “十鸢在衢州城和我再见时,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自荐枕席,但被胥衍忱不着痕迹地拒绝。 十鸢人麻了。 怎么还有人旧事重提呢! 见他还要再说什么,十鸢慌乱地出声打断他:“我又没说不行!” 胥衍忱目的得逞,他低头,忍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十鸢见状,心底的那点情绪终是散了,她抿了抿唇,简单洗漱一番,就躺在了床榻上。 片刻,外侧床榻也凹陷下来。 十鸢其实不是第一次和男子有亲密接触,她和戚十堰、乐赋初都过有肢体接触,乐赋初不会守着什么中原规矩,一缕薄纱在寒潭其实没什么作用,他替她种蛊时手脚也不曾规矩。 包括在春琼楼时的各种教导训练,十鸢于男女之事上很难称得上纯情。 但当她意识到此时躺在她身边的人是胥衍忱时,心境和情绪仿佛在一刹间变得不同,她很难说清这种感觉,她只能睁着眼望向床顶。 砰砰砰—— 似有心跳声胡乱响起。 惯来灵敏的听觉仿佛失去了作用,十鸢一时之间居然分不清这乱哄哄的心跳声是属于谁。 十鸢手指胡乱地扣在被褥上,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她的情绪,须臾,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赶紧睡下。 但事与愿违。 她能感觉到公子翻了个身,离她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她脖颈处,十鸢手指勾住了锦被,浑身有一刹间僵硬,这时,有人抱住了她,一只手扣在她腰肢,他只是安静地把她圈入怀中。 他什么都没做,但又仿佛什么都做了。 许久,十鸢渐渐瘫下紧绷的身子,她浑身好像再没有一点力气。 十鸢能听见公子的呼吸声,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的,但她低估自己了,呼吸交错间,困意一点点侵袭而来,她呼吸渐渐平稳。 有人没睡好。 说不清是欢喜还是什么情绪,叫他一夜难眠,他一手扣着女子腰肢,听着女子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借着浅淡月色望向女子,她睡得很安稳,倏然,她鼻尖蹙了蹙,在他怀中蹭了蹭他脖颈。 细腻的肌肤相贴,淡淡的痒意传来,但胥衍忱一怔,他有些僵硬地抱着女子,生怕闹出一点动静将女子吵醒。 她睡时无意识的一个动作,胥衍忱却是久久难以回神。 胥衍忱觉得自己或许是肤浅至极。 否则,怎么会在再见她的第一面时就起了心思,后续她替他所做的种种,都是在不断拉他沉陷。 黑暗中,他唇角从女子脸侧擦过,呼吸有一刹间交融,女子仿佛轻颤了一下眼眸。 ******* 翌日,十鸢醒来得不早不晚,将近辰时左右,冬日天亮得晚,她醒来时就见胥衍忱正倚着楹窗而坐,手里拿着她看过的那个话本。 十鸢眨了眨眼,脑海中思绪渐渐清晰,其实她没说过,她对这个穷酸书生让高门小姐与其私奔的故事没那么感兴趣。 否则,一本话本,她岂能看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束? 她只是欢喜于有人一而再地替她费心。 他倚在栏杆看书,穿着身简单的银白衣袍,衣衫未曾系得紧实,外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腰间坠着一枚羊脂玉,眉眼清隽疏朗,暖阳透过楹窗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十鸢一时有些失神。 他仿佛察觉到她醒了,掀起眼朝这边看过来,也放下话本,他起身,走过来: “醒了,怎么不说话?” 他越来越靠近,十鸢也闻到了些许松木的清香,她视线落在胥衍忱未曾穿好的外衫上,稍许睁大了双眼,刚欲说点什么,就见胥衍忱伸手来牵她。 十鸢被打断,也只好乖巧地伸出手去。 两只手刚握住在一起,他才俯身拉起她,银白色外衫就掉落了下来,露面里面青衫色的里衣,若有似无地可见内里冷白的肌肤,十鸢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去替他拉住衣裳,忽然,有婢女推开了门,端着水盆进来,在看见眼前一幕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忙不迭慌乱地退出去。 十鸢懵了。 她一只手还被胥衍忱牵在手中,另一只手拎着胥衍忱的衣裳,从外人角度去看,就好似是她亲自拽下胥衍忱的衣服一样。 十鸢迷惘,不懂,怎么有人一早上就开始算计人。 偏还有人还皱眉道: “怎么这时进来了。” 十鸢默默地看着某人的装模作样,她松了手,他外衫瞬间轻飘飘地落地,他坐轮椅的数年也不曾忽视内劲,后来站起来后,对自己的要求也甚高,外衫一褪,十鸢就隐约能看见他坚.挺的腰腹,他一身肌肤冷白,若有似无地透着一点红,格外勾人。 他话锋倏然一转:“十鸢何时与我成亲?” 十鸢觉得她有点跟不上公子的脑回路,她懵了好久,才傻眼地问: “ 为什么?” 胥衍忱低声道:“她们都看见了你和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只是抬脸看了一眼十鸢,十鸢看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骤然失声。 胥衍忱皱眉,摇头道: “如果你我不成亲,或许外间人会传我始乱终弃,非是良人。” 十鸢呃声,半晌,她艰难地挤出声音道:“会不会是公子想多了?” 胥衍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外衫。 十鸢有一种错乱的感觉,她怎么会觉得两者角色颠倒了呢?
第89章 成亲? 对于十鸢来说,这是个很遥远的词。 她从决定留在春琼楼不再提赎身一事时,就没有再妄想过成亲。 但……和胥衍忱成亲? 十鸢抿了抿唇,她眸色轻闪了一下。 不是不愿意,而是她顾虑颇多,她知道,如果是晴娘在这里,一定会让她同意的。 晴娘是有所求才会对公子效忠,在察觉到公子对她心意时,早就属意让她一点点接近公子。 十鸢本该听令的,她也的确照做了。 但她和胥衍忱成亲不该是命令,也不该是任务。 虞听晚说得没错,晴娘如果是想要天下女子仅凭自己也能有安身之处,不该寄希望于别人的良心。 即便她如晴娘所言,媚主成功,又能替晴娘所想添加几分筹码呢? 她和晴娘的意见有分歧,又不知如何反驳,一而再地出任务,道是一心替公子解决麻烦,其实未尝不是一种逃避。 ……公子也未必一点都没有察觉。 和公子在一起后,她能委拒对她有养育之恩的晴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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