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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请问这套碗需要多少钱呢？” 营业员循着许秀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楚了货品之后才开口报出了价格： “这一套六个碗两个叠一共是5元八毛钱。” 打听清楚价钱之后，两人都在心里暗自咋舌，这个价格也忒贵了。 许秀云：“意思是我家老纪在车间哼哧瘪肚干两天半才够买这个？” 虞巧儿：“这么个丑东西竟然比杭城大酒店的吃两顿还贵……” 见两人没有要买的意思，营业员赶紧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开始冒汗，这时候肯定不能指望国营百货商店里面能有空调，但是风扇也只有结账的地方才有，所以两个最不会亏待自己这张嘴的女人又一人买了一个四分钱的红豆冰棍，才接着在店里逛。 两人逛着逛着，发现这里的百货商店还有卖面包跟熟食的地方。 虞巧儿是抱着吸取同行优点的心态看的，而许秀云就不同了，她是抱着对好姐妹手艺至高无上推崇的心态看的，所以一个没注意压低音量就当着营业员的面大声蛐蛐了。 “我怎么觉得这些吃的闻着都没你做的香呢？是不是这里师傅手艺不行？如果换成你或者你家虞大厨这些吃的得再上两个档次！哈哈哈哈哈” 许秀云光顾着捧高踩低，丝毫没有注意到柜台后面店员那张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赶在店员发火之前，虞巧儿称了两斤大白兔奶糖之后火速结账，拉着许秀云出了百货商店。 虞巧儿原本计划好了还得买点棉布做睡衣，再买点碎布头给安安多做两双鞋子，小孩这个年纪最费鞋了。 好在两人七拐八拐又找着一个小店的国营百货店，进门左拐的地方就放着各色布匹，柜台前站着两个年轻的售货员，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见有客人进来了，立马热情地问好。 虞巧儿说自己想要一匹柔软点的布，其中扎着那个小辫的营业员里面给她找出来两匹布。 其中一匹是鹅黄色的，另外一匹是豆绿色的，虞巧儿觉得这两种颜色都很素雅，摸起来也挺适合裁做睡衣。 许秀云只选了一匹暖黄色，然后她以专业裁缝毒辣的眼光回忆两家人的身形，跟营业员报出了一个精确到尺的数量，让营业员裁好，二人才结账出门。 带上布之后二人出门东西十分多了，互相帮着搭把手的时候，虞巧儿无意间瞥见了一个人，他站在商店门口右边第二个巷子里。 这人穿的都是最不起眼的衣服，但是神色却跟路上的行人完全不一样。 这个点不去上班在外面晃悠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虞巧儿这种没有工作的待业青年，而另一种则是年龄偏大已经退休的老头老太太。 这个男人明显不属于他们其中任何一种，他沉默地贴着墙根站着，时不时打量着路边的人。 虞巧儿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庄和光昨晚上说的那句：“要买那些不正经的书就得往百货商店或者供销社旁边的巷子里钻……” 虞巧儿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在地上，跟许秀云说让她帮忙照看着点，自己见着一个熟人去打声招呼，许秀云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 虞巧儿朝着百货商店门口左边快走了几步混进人群中，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又跟着另一批人朝巷子走去。 假装不经意跟男人对视，然后弯着腰走过去，小声开口。 “这位同志你好，我家堂嫂怀孕了我来看望她，但是忘带票了买不着白糖，我能跟你换两张票吗？” 这人也机灵，立马接话道： “没事没事，我家里还有多的，要不你跟我去拿点儿？” 虞巧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机点头答应。 两人沉默地穿过这条巷子，又拐进了另一个死胡同，才看到一辆外形略显老旧的自行车，两侧挂着两个大包袱，原来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倒爷。 亮明了自己手中有货之后，真男人也不拍了拍自己的两个大包袱，开口问道： “说吧妹子，你想要点什么？总不会真是要白糖吧？” 虞巧儿也不想绕弯子浪费时间，直接明了地回答：“你这儿有没有旧书？高中生看的那种语文数学这些科目的。” 男人本想开口再试探两句，但是又担心把人给问跑了，所以直接答应了。 “但是我现在没有，我得下午才能给你拿过来。” 虞巧儿无所谓，两人又约定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再到刚才的巷子口碰头，虞巧儿才先行离开，依然是混入人群中再去找许秀云的。 许秀云倒是个聪明的，这会儿已经提着东西坐到人家百货商店里跟之前的两个营业员聊上了。 这会儿是饭点店里没什么人逛，许秀云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把两个小姑娘逗得捂着嘴咯咯直笑，就像她刚认识许秀云那会儿一样。 虞巧儿没着急打断她，自己找收银台的另一边吹了会儿风扇，还是其中一个营业员提醒许秀云，她才发现虞巧儿已经回来了，赶忙招呼她过来提东西走人。 两人就在百货商店附近选了一家国营饭店，二人这都是第一次来市里的国营饭店，担心又如第一家百货商场那样价格昂贵，接过菜单之前的都倍觉小心翼翼。 拿过菜单之后虞巧儿觉得这家饭店还是挺实在的，价格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而且每道菜都标明了食材的规格标准。比如这道香油脆皮虾，就明确写着明虾肉7.5两，火腿丝0.3两，菠萝罐头6两，共计1.2元。 “这才是人民吃得放心的好饭店嘛~” 虞巧儿在心里给这家饭店点了个赞。 除了脆皮虾之外，两人又点了一个小菜，不一会儿菜就上桌了，味道还很好。吃着这个味道，虞巧儿难免就跟许秀云吐槽起了上次吃的杭城大饭店。 许秀云听虞巧儿形容完西湖醋鱼的味道之后，也冒出一个想法：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试试到底有多难吃了。” 许秀云说完还一脸向往的表情。 虞巧儿：…… 还真让庄和光说对了，就是因为有许秀云也有好奇的人存在，这道菜才能一直存在。 两人吃完饭也没着急走，就这样继续在国营饭店磨时间，服务员还贴心地给他们端来了茶水跟瓜子。 虞巧儿将等会儿要去那个“倒爷”那里买书的事情跟许秀云说了，许秀云还是很担心被人发现： “要不等下还是我一个人去拿吧，毕竟万一真被发现了，影响老纪工作可比影响你家庄营长要划得来。” 虞巧儿心里一阵感动，除了许秀云，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这样算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接受她这个提议，人家出来卖点东西也是担惊受怕的，贸然换人去交易，很可能人家就不卖给她们了，而且虞巧儿还打算跟人长期稳定交易呢，当然得亲自出码。 四点一到，互换了衣服的虞巧儿跟许秀云分行动，许秀云先去渡口买船票占位置，虞巧儿按照约定去买书。 虞巧儿又换了一个方向去的巷子口，远远看见那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才朝他走去。这人见他换了身行头也没多问什么，两人点头示意之后就按着上午的路线又走到了挺自行车的地方。 男人从自行车的一侧摸出两本保护得很好的高三课本，分别书语文跟数学。 虞巧儿接过书之后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还有许多笔记，是很工整漂亮的学生字体，她很满意，直接问价格，男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现在要买书，是上头有什么消息了吗？” 虞巧儿惊讶于这人的敏锐跟直接，但同样没有回答，同样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这是你的书吗？我告诉你问题有什么好处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觉得还是实话实说。 “这是我高三时候的课本，如果你真有什么消息的话，我还有其他书跟笔记都可以不收你的钱。” 男人的回答也在虞巧儿的意料之中，他看起来就像是读过几年书的，如果一身市侩气息，自己中午那会儿压根不敢直接找上来。 “你家里的书你自己没事也多看看吧，说不定过两年就用得上了。” 虞巧儿点到即止，两人这才见第二面，她没必要跟人说这么多。她还是打算付钱，但是男人不肯收，虞巧儿不想让人白忙活一场，毕竟他的衣服裤子有好几处补丁，日子显然不宽裕。 “你这儿有没有糕点之类的卖？” 男人立马接话：“有有有。” 然后从包袱重翻出来一盒精致的小蛋糕，这可真是踩到虞巧儿的萌点上面了，甜食爱好者哪能错过小蛋糕呢，还是有奶油的那种。 “一块钱，我只要一块钱，这是人家托我卖的。” 虞巧儿爽快地付钱，临走之前男人告诉她：“我叫梁丘劭，那两本书你看完了之后可以来江阴胡同找我拿另外两科，需要其他不好买的东西我也可以帮忙。” 等等，梁丘邵！这不是后来的深城开发后的身价大涨的第一批富豪之一吗？
第15章 西 图 澜 娅 第 15 章 虞巧儿将两本书压在蛋糕跟鸡蛋下面，快到渡口时又仔细检查了两遍确认外面看不出来，才提着包袱面色如常地上船找到许秀云在她旁边。 许秀云用眼神询问虞巧儿：“东西呢？” 虞巧儿假装看不懂这个眼神故意逗她。 没办法，许秀云只好自己伸手假装找东西，在终于摸到书角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人是真可恶，故意耍坏心眼就想看自己干着急，于是故意瞥过头去不跟她说话。 但是冷战只持续了两分钟，就有一盒打开了盖子的奶油小蛋糕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耳边同时响起虞巧儿一本正经声音。 “这个天气真要把蛋糕留着回岛上，怕是奶油都得化掉~” 虞巧儿听见一声清晰的的咽口水，忍住笑问： “要不咱俩把这两块蛋糕分了，小孩子家家能吃明白这么好的东西吗？就当他俩拿来孝敬咱们的也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秀云同志。” 有了这样一根新鲜诱人的胡萝卜掉在面前，许秀云里面就坡下驴： “这东西小孩子吃了就不吃饭了，但是咱们两个大人吃了明天还能给两个小的好好做顿饭……来来来，咱们一人两个分了吃了。” 许秀云率先拿起一块小蛋糕，仔细打量了精致的奶油裱花之后，才郑重地一口塞进了嘴里，连手指不小心沾上的奶油才放进嘴里嘬干净了才说话。 “好吃！” 这直接的表达，这实在的夸赞，这感人的词汇量…… 自己开饭店那会跟顾客介绍菜色那可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如果只能说出来一个好吃的话，那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掏钱出来点菜呢！所以虞巧儿有理有据地认为自己有资格在心里笑话许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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