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试药可能会死人的。 她一句话还未完整说出,就被姜世忠拽住了,姜世忠郑重道:“不论此次你试药成功与否,柳惜云,从即日起,便是我国公府的姑娘,我姜世忠,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李文茹浑身颤抖,眼眶通红,捂着脸,终于忍不住哭道:“谢谢,谢谢国公爷,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云儿,我相信,有国公爷和表姐看照,她会过的很好。” 见过李文茹后,姜亭月跟着阿爹离开,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 姜世忠揉揉她的脑袋,问:“是不是觉得阿爹很无情?” “没有。”姜亭月咬住下唇,如果换成是她,她恐怕会做出与阿爹一样的抉择。 “她……表姨母,怎么会突然来试药?”姜亭月觉得自己冤枉了她,有些愧疚,但她还是不理解,李文茹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 “你阿娘病重的消息没有特意瞒,有心之人,很快就能知道,她本来是来探望你阿娘的,是我,主动问她愿不愿意试药。” 毕竟,刘院判说他不能试药,他总不能真看着女儿去为夫人试药吧!夫人若是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姜亭月忽然道:“我去看看阿娘。” “有些话,不能说,免得刺激到她,知道吗?”姜世忠没忍住再三叮嘱道。 “我知道。”姜亭月说,“不该让阿娘知道的,我一个字都不会泄露,我心里都明白。” “乖孩子。”姜世忠拍拍她的头,道,“去吧!” 姜亭月便转身,去了李云柔的院子。 她到时,李云柔还在昏睡,姜亭月蹑手蹑脚,走近榻边,慢吞吞坐在榻边,望着日渐消瘦的阿娘,心里有些难受。 没坐太久,李云柔就清醒过来,又开始咳嗽,咳着咳着,便开始呕血。 姜亭月惊慌起身,拍着阿娘的后背,翠容忙吩咐人拿盂盆,自己去端了药,姜亭月拿帕子擦着阿娘脸上的血。 从翠容手里将药接过来,她小心翼翼给李云柔喂药,问:“阿娘,你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病久了,就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受了。”李云柔靠在软枕上,面色惨白。 姜亭月拿帕子给她擦去唇边药汁,用力眨了眨眼,有些想哭。 “哎呀呀,我们小月牙,又变小哭包了,长大了还这么爱哭鼻子啊!”李云柔捏捏她的鼻尖,强打起精神,柔柔笑道。 姜亭月抱住阿娘,吸了吸鼻子,说:“阿娘会没事的,阿娘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那是自然,阿娘还要看小月牙出嫁呢!”李云柔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道,“但是阿娘不逼你,我们小月牙,不急着嫁人,你要是还喜欢陆公子,也不要逼自己去接受别人。” 姜亭月有些发愣,“阿娘你在说什么?”她下意识否认,“我现在不喜欢陆慎了,阿娘你糊涂了。”
第39章 从心 李云柔低低咳嗽几声,抬了抬手,翠容见状,便放下手里的活计,与其它丫鬟一起退到外室。 “骗别人就算了,怎么连自己都骗。”李云柔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阿娘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兴许就与陆家那位公子有关,每次提起他的时候,你就像变成了一只刺猬,将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我,我……”姜亭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去反驳。 李云柔面色苍白的厉害,眼眸微弯,眼里尽是温柔的笑,她说:“阿娘不是傻子,阿娘也年轻过,自然也看得出来。” “我们小月牙,有多喜欢陆公子呢?从前你提起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就跟天边的太阳似的,明亮辉煌到刺眼。阿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突然就说要相看别人,别看你跟那些公子们谈的欢快,可阿娘在你眼里,没有看到丝毫欢喜。” “最近你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像是有好多伤心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眼里却一点都不高兴。你不知道,你夜里做梦总是哭,尤其是你刚刚搬到阿娘院子里的时候,半夜哭的好伤心,好像受了很多委屈,可阿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阿娘……”姜亭月忽然喉口有些哽咽,所有压抑不住的委屈,在阿娘温声细语里,仿佛都要爆发。 上辈子,自阿娘去世后,便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桩桩件件,都让她委屈气愤又无处发泄。 先是阿爹娶继室,即使后来她与阿爹和好,可府里换了人,到底是不一样的,阿娘的痕迹,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消失,她一个外嫁女儿,不能在家中留太久,每回回来一看,都要变一个模样,逐渐与记忆中的家越来越不同。 她不是没跟李文茹吵过,即使阿爹也站在她这边,可阿爹自己没觉出不同,即使维护她,也不免觉得她无理取闹。 阿兄不常常在家,即使她告诉嫂子,可嫂子毕竟不是从小在国公府长大,她也并不清楚,新栽的桃花,与旧的桃花有什么不同。 再是唐芝芝被迫和亲,不到一年,就传来死讯。紧跟着不久,她的另一个手帕交,暗算给她下毒。 再后来,陆慎被贬谪,她跟着离京,离开从小生长的土地,对着陌生的地方手足无措之时,陆慎将他心中明月接到了府上。 陆慎外派那些时日,细细算来,她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每回气上心头,与他吵架之时,他从来都一言不发,几乎逼的她要发疯。 直到半年后,她被彻底禁足,从除州再回到上京,从陆慎造反成功为母亲守孝半年到登基,中间整整一年的时光,她都被监视着困在屋中,得不到外界丝毫消息。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久了,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骄傲明媚的少女,早就被磋磨的惶恐无措,畏首畏尾。 上苍垂怜,叫她重回到过去,可经历的那些伤痕,覆在心头,始终无法磨灭。 她也想找回从前的自己。 “你不想说,阿娘也不逼问你,你也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不管发生什么,记得听一听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想要什么。”阿娘重重咳嗽几声,话语浅浅,却依旧温柔。 “嗯。”姜亭月借着衣袖遮掩,偷偷揉了下眼睛,再抬头,却露出一点笑,说,“这是自然,阿娘不必为我忧心,我只是暂时有些事想不通,待我想明白了,一切自然会好转,我并非是会沉溺在过去的人,阿娘最清楚了。” 李云柔笑着摸摸她的头。 姜亭月蹭蹭阿娘的手,小小声道:“谢谢阿娘。” 李云柔养病的第二个月,姜世忠再三收到圣上暗令,不得不回京,离开前,他对姜亭月道:“别庄离京不远,我每隔几日会来一趟,管家和护卫我都留下了,别担心。” “阿爹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娘的。”姜亭月认真保证道。 姜世忠摸摸她的头,笑了两声,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带了零星两个人离开了。 送别父亲后,姜亭月再回到屋中,李云柔问道:“你阿爹走了?” “圣上非得召他回京,也不知道缘由。”姜亭月轻轻叹一口气,又说,“不过没事,我陪着阿娘呢!而且阿爹说,过两天他会再来看阿娘的。” “你阿爹向来有心。”李云柔笑道。 但姜亭月没想到,比她阿爹先来别庄的,竟然是已经去五行山礼佛的老祖宗,姜亭月忐忑了一下,主动出门去迎接。 老祖宗年岁已高,满头银丝,却不影响她依旧精神奕奕,手中柱着明祖赐下来的龙头拐杖,每一步都走的极为有气势。 六十多岁的高龄,眼看着比姜亭月还要精神几分。 从小到大,祖母都没给过姜亭月什么好脸色,不过她常年冷脸,她自己的两个亲儿子都得不到她一个笑脸,所以姜亭月倒没觉得委屈什么,她只是觉得老祖宗威严太重,有些吓人。 姜亭月快步上前,盈盈一行礼,有礼且疏离道:“孙女亭月,见过老祖宗。” “嗯。”老祖宗只是简省的应了声,便往屋内走去,又问下人,“老大媳妇住哪里?” 姜亭月怕她是来刁难她娘的,连忙说:“祖母,我带你去。” 老祖宗只是轻飘飘望她一眼,轻轻颔首,并不做声,姜亭月连忙在前带路。 她摸摸手心,一片濡湿,姜亭月紧张的想,好像她娘就是病了一场,也没做什么事,她实在是想不通,祖母在五行山待的好好的,怎么特意赶来了。 实话说,虽然这是她亲祖母,但在她出生时,她爹已经与叔父闹了起来,叔父一怒之下带着老祖宗搬了出去,这么多年,兄弟俩虽然再度和好如初,可对姜亭月而言,她只有逢年过节时,才需要特意去拜见老祖宗,老祖宗对她也冷淡,她与之并不熟悉。 她这一回来,总不能是为了看她娘病重,所以特意来逼她爹娘和离的吧! 毕竟,话本里的恶婆婆,总是见缝插针对付不喜的儿媳妇。
第40章 来客 一路心下忐忑,但还好,她想象中的事都没有发生,老祖宗依旧冷着脸,送了份千年人参后,又给她们母女俩留了一队自小跟着她的女兵,然后便直接离开了。 她来这一趟,姜亭月完全摸不着头脑。 祖母专门过来一趟,就是为了送人参和女兵?可这根本不需要她特意来一趟,毕竟,她就看了李云柔一眼,见李云柔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句话没说,又转身走了。 姜亭月不理解,但李云柔很高兴,她说:“老祖宗不善言辞,但我晓得,她的心是好的。” “阿娘,祖母好像对谁都是这副模样,就算是见着阿爹和叔父,我也没见她笑过。”姜亭月不理解道。 “其实我也没见过。”李云柔笑道,“不仅我没见过,你阿爹也没见过几回,听你阿爹说,老国公爷在世时,老祖宗偶尔还会露出点儿笑,老国公爷一离世,她就不怎么笑了。” 姜亭月忽然兴起,拽着阿娘问:“那祖母,是不是与祖父关系极好?” “应当是。”李云柔笑道,“我听你爹说,他们是在战场认识的,明祖时期,我朝势弱,被他国连夺三城,一直打到踏沙关时,是老祖宗一人苦守,带领着几千人对上数万人的兵,直到等来老国公爷的支援。老祖宗年轻时,是个很厉害的女将军。” 所以即使她不喜欢李云柔,李云柔还是很钦佩她。 “这么厉害。”姜亭月只知道祖母上过战场,却不知她竟这般厉害。 “偷偷告诉你,其实子孙辈里,老祖宗最喜欢的,是你阿兄。”李云柔轻声笑道。 姜亭月用力眨了眨眼,惊讶道:“莫非是因为阿兄上过战场的缘故?” 当初,她阿兄一头扎进军营,隐姓埋名去参军之时,府里谁都不知道,每月一封由他书童传回来的信,大家都以为他在外游学,直到他战功赫赫,藏不住名声后,才被阿爹亲自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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