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姐姐得宠,怎么可能不允许她写一封家书呢,想到姐姐高傲烈性的脾气,再想到对方可汗的年纪都可以做姐姐的爹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发誓,终有一日,必会踏平蛮族将姐姐迎回大夏。 吃过饭,赵敬渊结账,一众人出来酒楼各回各家,赵敬渊正打算送辰哥儿回去,一抬眼看见宋家的车夫小跑过来。 “见过小郡爷。少爷,车在这边等着呢。”李把式看见赵敬渊忙躬身朝他礼。 宋景辰与赵敬渊道别,“我先回去了,你准备好给敬怡姐的东西后叫人送过来就行。” “嗯,时候不早,快回吧,太晚家里人该担心你了。” 宋景辰点点头,转身走到自家马车前,李把式忙放下踏板扶他上车,待钻进车里冷不丁瞅见车里坐着一个大活人,吓他一大跳—— “爹,你怎么在车里,也不吭声,吓我一跳。” 宋三郎瞥他一眼,“爹还不是照顾你的面子,你希望人家看到爹来接你?” 宋景辰嘻嘻笑,挑开车帘一角朝外面赵敬渊摆摆手,“回见。” 赵敬渊朝他一笑,扬了扬手中马鞭。 宋景辰看见赵敬渊骑在高头大马上好不威风的样子,眼酸,放下车帘后,忍不住转过身朝宋三郎道: “爹,我好好的小白被你没收了,你什么时候赔我一匹新的呀。” 宋三郎道:“驯马一道,爹不如霍占山,爹已经请他帮你物色宝马良驹,等他驯出来后自会给你送来。” 一听这话,宋景辰嘴巴咧开,露出嘴角调皮的小梨涡,“真的呀爹,原来你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这样到时候就不惊喜了。” “无妨,爹再赔给你个惊喜就是。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才刚买的捶丸器具大全套,笑道:“看喜不喜欢。” 宋景辰忙地接过来打开外面皮套一瞧,惊喜道:“哇,好齐全的杆具,喜欢!谢谢爹。” “喜欢就好,今天打捶丸玩儿的开心吗?” 宋三郎问。 “开心,就是又碰见那讨人嫌的范庆阳了。” 宋三郎蹙起眉头:“他又找我儿的麻烦?” 宋景辰忙摆手,“不是,爹,这次是赵敬渊故意找他的茬,我还当他这个太子表弟有多嚣张呢,原来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遇见比他更嚣张的赵敬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宋三郎:“你刚才说什么都不敢放一个?” 宋景辰吐了吐小舌头,“爹,我错了,可这样说好痛快好解气,我就只偷偷的跟你说,当着人不会说的。” 宋三郎:“克己复礼,慎独而行。有没有人都一样,辰哥儿长大了,当对自己有要求才是。” “爹,那我以后不说这样粗鲁的话了。” 宋三郎:“等我儿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说什么样的话都不重要,但现在还不行,现在辰哥儿要学会约束和控制,明白吗?” 宋景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宋三郎:“过些日子,爹会为你请一礼仪先生。” 宋景辰:“啊?” 宋三郎:“不准你讨价还价,这事没得商量。” “啊!”宋景辰身子往后一仰,重重倒在他爹身上,一脸生无可恋状,“老天爷,我的苦日子就要开始了。” “爹,我要享受最后的放纵,你快给我捶捶肩,让我先享受一会儿。” 宋三郎哭笑不得,捏了他腮帮子一把,“爹三岁不到就开始习礼仪,辰哥儿知足吧。” “我才不要知足。” 宋景辰扯开嗓子:“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宋三郎奇怪道:“你这唱得什么俚曲儿?” 宋景辰有些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我心里想着一唱就唱出来了。” “爹,我唱得好不好听?” 宋三郎诚实道:“爹听不出来。” 宋景辰不高兴道:“你不懂欣赏。” 宋三郎笑道:“宫、商、角、徵、羽 ,爹听不出你这是什么音律。” 宋景辰:“我的是哆来咪发唆啦西哆 !” 宋三郎:“???” 宋景辰:“爹,我有点儿困了。” 小孩说着自己困了,眼皮就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耷拉在下眼睑上,乖巧极了。 宋三郎拽过蚕丝软枕塞到小孩脖子下面,又把两只腿轻放到椅凳上,给儿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盖上,吩咐外面李把式车可以放慢些。 要求绕开喧闹的朱雀大街,挑僻静的胡同往回走。 车轱辘辚辚而动,木制车轮碾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轻微声响,更让人昏昏欲睡,宋三郎却毫无睡意。 他身子半靠在椅背上,一下下轻抚着小孩的头发,想着今日之事。 他敢得罪范家,并非一时冲动,若无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会选择隐忍,但眼下完全不需要。 李国舅为人谨慎,又善结交人脉,对待心腹手下也极为大方,这次被查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然而皇帝动如此大的肝火,必然是手中掌握了李国舅不臣的铁证。 以李国舅的谨慎,这种掉脑袋的机密之事怎么可能让太多人知道? 推算起来,能知道此事者绝不超过一个手指头之数。 再从这些人里排除,李国舅倒了对谁最有好处,谁告密的嫌疑就最大。 无疑,除了靖王,范家便是最大的收益者! 表面看起来范家主母李氏正是李国舅与皇后之妹,范盛不可能害太子,因为不管想支持谁,他没得选,只能站太子。 可反过来想,最不可能之人往往是嫌疑最大,搞这一下,太子顶多受点影响,却威胁不到其储君地位,却把太子最大的倚靠干掉了。 从而,太子不得重视倚靠范家这个外戚…… 范盛要敢仗势欺人,他不介意把这些话告诉皇后,有没有这回事儿且放一边。 只要皇后认为有,范家就完了。 宋三郎低头看向睡得香甜的儿子,谁敢让辰哥儿不痛快,他便让谁痛快不了。
第157章 范府内宅。 李氏将一杯热茶重重砸在案几上, 横眉立目训斥旁边伺候着的小丫鬟:“没用的东西,你是想烫死我不成!” 都是李氏平日里习惯的水温,小丫鬟不明所以,吓得忙磕头请罪。 李氏不耐烦叫人滚出去。 今日先是儿子被小郡爷赵敬渊欺负, 后她又被自家亲姐姐皇后娘娘劈头盖脸训斥一番, 最后想见闺女还没见着, 她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 赵敬渊她惹不起, 皇后虽说是她亲姐可也不听她的呀,想来想去全都是因为宋家那小崽子才会惹出这些个气来。 李氏越想就越咽不下这口气,可凭她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个招儿来对付一个小孩, 不由烦躁,她朝着旁边贴身嬷嬷吴氏道: “吴嬷嬷, 你也看到了,若那孩子不向我儿服个软儿,阳哥儿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顿了顿,她咬牙道:“可那小崽子偏偏还入了皇帝的眼, 不能硬来, 你说我该如何对付他才好?” 李氏身边原本有个陪嫁的李嬷嬷, 因着时常劝告李氏莫要太纵着范庆阳胡来,被范庆阳怀恨在心, 加上吴嬷嬷从旁教唆,两人合起伙来在李氏面前不断上眼药陷害李嬷嬷。 忠言本就逆耳, 加上时日一长, 李氏不耐烦了,认为李嬷嬷岁数大了老糊涂, 就知道倚老卖老,干脆把人打发到乡下庄子里养老去。 如此, 吴嬷嬷成功上位。 吴嬷嬷凭借范庆阳上位,深知拿捏住了范庆阳就拿捏了李氏,自是向着范庆阳说话,眼珠子转了转给李氏出主意: “夫人,我听我家那口子说那宋家断了给咱们范家酒楼的供货,楼里的生意受了不小的影响,老爷正为此事恼怒宋家呢。” 吴嬷嬷的男人在范楼做管事,对范楼的生意极为清楚。 “你说什么?!” 李氏的声调一下子拔高到尖锐,压不住火气道:“好啊,我们范家都没拿他们宋家怎么着呢,他们倒敢先冲我们范家来了。” 吴嬷嬷见她抓不住重点,暗示道:“可不说呢,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爷也正为此事恼怒不已呢。” 李氏:“如此说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我们范家是那软柿子可以叫人随意拿捏了,简直岂有此理,吴嬷嬷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吴嬷嬷:“……” 都已经暗示道如此地步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话要点到为止才便于以后推卸责任,免得担上教唆的罪名,可明显李氏听不懂暗示,吴嬷嬷只得一咬牙,把话摊开来直说—— “宋家这又是找咱们酒楼的麻烦,又是找我们少爷的麻烦,夫人这会儿去同老爷说阳哥儿之事,老爷定不会轻饶了那宋家。” 闻言李氏恍然大悟,是啊,平日里老爷不爱管阳哥儿的事还总骂儿子没事找事,这次可不是阳哥儿没事找事,是对方找事儿。 老爷正在气头上,自己再添油加醋拱一拱火儿…… 李氏不由眼前一亮,急忙吩咐吴嬷嬷替她更衣,她要去老爷房里好好说道说道今日之事。 范盛不待见李氏,现下独自住在前院儿,李氏带着丫鬟过来时范盛刚刚放下手中账本。 这个月范楼赚到的银子仅有上个月的三成不到! 起初他并不认为宋家能对自家酒楼的生意产生多大影响,时令鲜蔬、地方土特产这些东西并非只有宋家有货,东边不亮西边亮,宋家不供自有别家抢着供。 只要肯出银子,不要说是大夏的山珍海味,就算是暹罗、罗刹、波斯、天竺这些天涯海角之地的美食也能搞到手。 只他没料到这货与货的差别竟如此之大,就拿这大理运来的菌子来说,宋家的品级要远比其他家要高上几个等级。 要知道能来自家酒楼用饭的食客无不是嘴巴挑剔之辈,些微风味的区别他们都能品尝得出来,更不要说差上一截! 这做酒楼最重要的便是口口相传的口碑,倘若口碑塌房,这酒楼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范楼乃是自家最赚钱的生意,没有之一,一旦关门,范家损失重大。 况且当初能让“萧楼”变为“范楼” 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在后面是使了力的,这酒楼每年的分红能不孝敬上去? 最重要—— 萧楼当初可是人人皆知的京城第一楼,若是在自己手上就一蹶不振了,叫陛下如何想,叫皇后娘娘以及太子如何想,叫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如何想? 一旦在众人眼中落下无能的印象,自己还能有翻身之日否? 这才是最致命的。 想到此,范盛冷笑一声,暗道:这宋文远当真会拿捏人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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