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脖子上戴着的那一个小小的月牙儿模样的玉佩,闭上了眼睛。 顾卿礼很讨厌睡觉。 每次睡着后,总是不受控制的做噩梦。 可是不睡觉,第二天又会很头疼,疼的痛不欲生。 他烦躁的闭上眼睛,放空一切,企图入睡。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顾卿礼才有了一点点的困意。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顾卿礼才凭借着微薄的困意,陷入沉睡。 屋舍中的烛火长明不灭,依旧孜孜不倦的照耀着屋舍。 顾卿礼又做噩梦了。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幼年的自己被迫绑着手脚,吊在城门上。 而他的脚下,是一片悬空。 如果绳子滑落,他便会狠狠地摔下去,生死不明。 他的前方,是千军万马,无数的士兵拿着弓箭,对准了城门。 仿佛下一秒就会射箭而来,将他射成一个筛子。 身后,是一个将领恶劣的声音,“你们的少主在我们的手中,有胆子就放箭射杀!” 年仅七岁的孩子,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却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他无助且害怕的悬在那里,不知道能否活着看到明日的太阳。 画面又是一转,落日余晖照射着四周的残忍。 黄色的土地被血水浸染,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每一个尸体,都少了一只耳朵。 伤口处流出的血,让他满目皆是红。 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遍地都是人,却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从小在人群中不显眼的小孩,今天再无人遮挡他的身影。 这是他和母亲逃难那几年的时间,经常遇到的场景。 屋子中的烛光还在闪烁,屋子中沉睡的人却已经苏醒。 顾卿礼睁开眼眸,神色中带着一丝烦躁,还有一种长时间经历的麻木感。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打开。 刺骨的寒风吹进屋子中,屋中正燃烧的蜡烛被这风悉数吹灭,让本就冰冷的屋子更添一抹冷意。 不同于正殿的昏暗阴冷,偏殿中的姜念却睡的很沉。 一觉睡到天亮。 等姜念从床榻上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都快要升到头顶上了。 站在偏殿的门口,姜念迎着微暖的阳光,眼眸微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一个宫女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算不上好,“你就是姜念?” 还没有等姜念回答这个问题,她又接着道:“太后娘娘想要见你,跟我来。”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姜念的身后出现了两个太监。 大有一副她不过去,就架着她拉过去一样。 “好。”姜念颔首,跟着为首的宫女离开。 整个后宫,只居住着太后这么一个主子。 宫中那些审时度势的奴才,也都是以太后马首是瞻。 姜念刚刚走进正殿,还没有看清四周的情况,就感觉到双腿一痛。 她被人踢中了膝盖,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和地面剧烈的碰撞,让她疼得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 还没有等她从这股疼痛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一个老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便是姜念?” “是。”姜念垂眸,“见过太后。” “能让皇帝对你另眼相看,也不知你有什么能耐。” 太后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姜念抬起头,目光也看向太后。 太后保养的很好,看着也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的很美艳。 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带着混浊,让姜念本能的讨厌。 “模样倒是不错,难怪他会喜欢。” 太后转身又重新坐回去,轻笑了一声,抬手整理了一下发丝。 “你可知哀家今日传你过来,是所谓何事?”太后看向姜念,嘴角噙着笑意。 “奴婢不知。”姜念垂头回答。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一定没有好事! “哀家想让你做这墨国的皇后,诞下龙嗣。”太后的眼中流露出野心,“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 人和鱼相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姜念跪谢,“多谢太后抬举,但姜念并无这种想法。” 太后听到姜念的回绝,挂在嘴边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脸上只剩下阴霾。 她的声音阴森森的,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姜念,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当这墨国的皇后,还是……”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已经显露出杀意。 其意思再明白不过。 要么做这个皇后,要么死。 姜念垂下眼眸,选择了沉默。 她不想做皇后,也不想死。
第10章 连夜哭珍珠 太后以为姜念是妥协了,她的眉眼舒缓,语气也温和了一些。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哀家可保你后半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段时间不见,太后又来操心孤的婚事了?” 顾卿礼走进来,看着上方坐着的人,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 看到顾卿礼过来,太后闪过一丝惊讶。 毕竟,自从顾卿礼亲自处理朝政开始,他就再没有踏足过她这个地方。 但很快,太后就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换上慈母的模样。 “婚姻大事,哀家怎能不操心。”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藏在袖子中的手渐渐收紧。 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一个刻有“忍”字的玉牌。 “孤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顾卿礼把在地上跪着的姜念拉起来,拉到身后护着。 “皇帝!”太后心怀怒意的看着顾卿礼,“哀家到底是你生母!若不是哀家舍命护你周全,你如何能坐的上这帝位!” 听到太后又搬出生母这一套说辞,顾卿礼只觉得讽刺。 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太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太后的气焰就消散一分。 等到顾卿礼站定在距她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太后的面上只剩下恐惧。 顾卿礼垂眸看她,轻蔑一笑, “若不是还念着这些旧情,太后早就和孤的那位皇祖母一起去见先帝了。” “孤劝太后最好老实些,莫要让孤拿着你养男宠的那些证据,将你送上断头台。” 话音落下的时候,太后已怕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姜念被顾卿礼拉着,离开了太后住的宫殿。 他走的速度很快,快到被他拉着的姜念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察觉到姜念的举动,顾卿礼才放慢了脚步。 他侧眸看向姜念,“日后若太后再叫你去她宫中,不用理会。” “好。”姜念答应下来。 等过两天她出了宫,太后根本就找不到她。 “腿怎么了?”顾卿礼察觉到她走路时候的总是有细微的停顿,眉头皱起。 “跪的。”姜念稍微的活动了一下膝盖,不可忽视的刺痛感让她不自觉的又放慢了活动的速度。 “他们对你用粗了?”顾卿礼再熟悉不过那个人身边的奴才都是些什么狗东西。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觉得烦躁。 “没有。”姜念微微摇头,“只是他们让我跪下的时候,踢了一下。” 姜念在外流浪的时候,遭遇过不少被踢打的事情。 对比曾经经历的那些,刚刚踢的那一脚,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可顾卿礼听到姜念的话之后,他侧眸看向一旁站着的随安。 随安立刻领会,恭敬的行礼,转身又返回太后的宫殿。 身后跟着的那些太监心里都清楚,随安这是要去做什么。 怕是有些人是要断手断脚了。 顾卿礼吩咐完随安,便直接把姜念拦腰抱起,大步离开。 等回到寝殿之后,顾卿礼将人放在软榻上,垂下眸子看着她。 “孤让医女来看看你的伤。” “不用。”姜念摇头拒绝,“一会儿伤就会好。” 人鱼的愈合能力很强。 就算再严重的伤,也会在不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顾卿礼:“疼的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顾卿礼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 “这是活血化瘀的伤药,如果觉得疼,就涂一涂。” 给完药之后,顾卿礼突然想起一件事,“鱼可以用人的药吗?” “不知道。”姜念摇头。 从小到大,她的伤口都是自动愈合,从没有用过伤药。 顾卿礼沉默了片刻,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决策。 毕竟,他目前为止,遇到的人鱼,也只有她这一只。 “若是疼的厉害,可先用一些。” 顾卿礼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将那游历四方的老头给抓回来,研究些人鱼能用的药来。 姜念把伤药收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顾卿礼,言语中待着期待,“我什么时候能出宫?” 如果能够出宫,姜念一点也不愿意在深宫里面困着。 纵使宫中有玉盘珍羞。 顾卿礼以为是今天小人鱼受了委屈,想要出去散散心,便直接道:“若是你想,明日就可以出宫。” “真的?”姜念眼中的光更亮了一些,带着明显的雀跃。 看到她弯起的眉眼,顾卿礼也忍不住跟着扬了唇,“千真万确。” 小人鱼是真的很好哄,听到明日要出宫,竟然开心成这样。 顾卿礼在心里这样想着。 想到明天就能从宫里离开,姜念一整天都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一碗饭。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念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以前在宫外想要吃什么东西,都是用珍珠来换。 可是以前她母亲给了她很多的珍珠,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将简单的几件衣服打包好了之后,姜念一连喝了三四杯子的水,开始酝酿哭意。 她就坐在床上,拿出一本写着悲的话本子,一页一页的看过去。 原本平整的床铺上,窸窸窣窣的坠落下一颗又一颗的小珍珠。 等到姜念将这个话本子看完之后,床上已经快要铺上一层的小珍珠了。 她抽抽噎噎的止住哭意,一边还沉浸在剧情中出不来,一边开始捡床上掉落的珍珠,放到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中。 原本空空如也的荷包,此时变的鼓鼓的。 拿在手中很有重量感。 看了半夜的话本,哭了半夜,总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姜念的一双眼睛红肿红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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