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说,着实有点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恒无言以对,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无论站哪一边,都会伤另一边的心,只能无脑和稀泥。 徐宁也只是背地牢骚两句,当面若敢这么说,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得扣上来了。宗法制社会里,辈分还真挺有用处,当然,皇权永远在父权夫权之上,可谁叫温贵妃只是被娘家伤透了心呢?她若真能狠心断绝来往,那倒也无碍了。 正说话时,杜氏端着一大盘艾蒿泡过的热水进来,给徐宁擦身的工作原本交由半夏等人负责,可杜氏自从发现女儿腰下长了几颗红疹后,便坚决将活计揽过来,她可不放心那些粗手粗脚的毛丫头们。 齐恒不忍见其劳累,再者也想在岳母跟前好好表现,便欲殷切接过,“我来罢。” 可杜氏对他更不放心,女婿皮糙肉厚,连水温多少都试不出,哪里知道烫了还是凉了?碍于身份还骂不得,活脱脱给自个儿找罪受呢。 徐宁也不愿要他插手,月子期间让男人伺候总是怪怪的,等她瘫痪或者变成植物人也还不迟。 齐恒只好讪讪掩上门出去,有点失落,原来他这么不招人待见。 好在,徐宁柔声呼唤令他精神一震,“殿下。” 齐恒及时转回半颗头来,终于意识到他的好了?他可不是好吃懒做的废物。 徐宁指了指地上那盆脏水,“烦请您把这个倒了,不介意罢?” 细致活不行,粗活想来没问题。 男人就得卖力气嘛。 齐恒:……
第123章 和好 看静王听话地端着那盆水出去, 杜氏方抽空告诫女儿,“私底下别总是颐指气使的,就算殿下爱重你, 也得顾着身份之别,他是君你是臣, 哪能动不动呼来喝去?” 徐宁心说难道要公然颐指气使?那齐恒更没面子吧。 当然娘也是为她好, 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将尊卑之别牢记在心, 便是徐宁亦很清楚,她能这么旁若无人对待齐恒, 无非仗着对方宠她罢了,可若哪天齐恒不再宠她、或者根本就拿她当个正妻的摆设呢,那她该何以自处? 徐宁不能细想,再想下去情绪就不美好了, 本来月子期间就容易多思多虑,倘若齐恒跟其他男人没两样, 日后逃不脱变心的可能,她愈发得趁着他还爱她的时候作天作地, 不然, 倒像是吃亏了似的。 贤惠, 像二嫂贤惠了半辈子, 抵什么用? 徐宁吸吸鼻子,不说这些了,“娘, 我让你买的炸酥蟹, 捎来了没?” 因伤口还未养好,齐恒禁止她吃鱼虾之类发物, 又为着要喂奶,天天只能吃一碗不加盐的大猪肘子汤,徐宁觉着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她并不排斥肘子,可顿顿吃也腻呀,何况还是白花花的清汤。 这不,逮着机会让娘帮忙打打牙祭。 杜氏亲手剥了只蟹往她嘴里送,嗔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从来只会辖制她娘,自己造了什么孽? 徐宁看着拇指肚上黄豆大小的肉沫,很不满意,“娘,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 炸酥蟹本就用的是小螃蟹,剥出来就没了。原就是连壳吃的东西,裹着面粉炸得脆脆的,一咬一声响,正好还补补钙。 杜氏道:“空嘴吃你不怕咸?” 起身给她倒杯热水来。 徐宁性急,左右开弓一手一个,很快就消灭了大半,杜氏看得咋舌,月子餐是有多难吃,这点零嘴都当成宝。 徐宁拉着母亲正欲诉苦,冷不防瞧见齐恒进来,忙闭上嘴。 却忘了唇上还沾着金黄的面粉渣。 齐恒明明瞧见,也只做不觉,只丢给徐宁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意思以后得空再收拾她。 徐宁暗暗叫苦。 杜氏却会错了意,以为二人当她的面眉目传情,遂赶紧叮嘱女儿,出月之前千万不可同房,旁的也就罢了,这条绝对纵容不得,关系到终身哩。 徐宁:……娘究竟想哪儿去了。 这么看来,自己不会是徐家最纯洁的一个罢,阿弥陀佛。 尽管徐宁对吴王妃的“劝说”不置可否,但吴王还是坚持不懈地送各种赔礼来,大概坚信“女人是水做的”,假以时日必能打动。 除开过于贵重的那些,其余的徐宁都照收不误,她受了惊吓,拿点精神损伤费不算过分吧?不要太贵重的东西,主要怕那些是赃物,到时候清算还得退回去。 半月之后,徐宁自我感觉良好,恶露也排得差不多了,每日除了兼职奶妈外,也让姜管事将宾客的清单拿来过目,虽说姜管事对该请哪些人心里有数,可具体的座位安排也是难题,得根据官职、辈分、远近亲疏等等做出调整,他一个下人自不敢擅专,还得主子拍板定案。 杜氏怕女儿太过劳累,徐宁却闲着也是闲着,她乐意找点活干,如今铺子里那几个丫头帮她管理得井井有条,掌柜们也都宾服住了,她倒觉得无所事事。 也不能生了孩子就成天围着孩子转呀。 杜氏劝说无果,觉着自家这个女儿大抵真是有造化的,她也不盼鸡犬升天,可若宁姐儿有出息,当娘的总是倍感欣慰,谁说女子不如男?她生的丫头比那些纨绔子弟强的多哩。 徐宁将姜管事送来的名单改了改,大致安排好座位,只留下最亲近的几家随机应变,怕临时有事空出来、或者添张桌椅什么的,也有余裕。 唯独温家那边,究竟该如何安置为好? 齐恒这日从永福宫回来,叹道:“娘娘说下月她要吃斋,就不来满月宴了,你得空带着孩子去一趟便是。” 听起来就很像托辞,吃斋哪天不行,非得撞日?大概贵妃也觉着同娘家见面尴尬,索性避开,也省得儿子难做。 徐宁道:“这样对娘娘太不公平了。” 堂堂一个贵妃还得给臣子让道,若非念及旧情,贵妃想收拾娘家也不过区区一指头的事,左右齐恒早已长成,她压根用不着温家,温家敢公然与她置气,无非仗着贵妃纵容而已——好人就得被拿枪指着。 齐恒感慨,“但外祖父外祖母当年对母妃亦是真心疼爱。” 流放边地那会儿,一家子都过得苦,仅剩下的一点肉菜也让给她吃,罪民要服苦役,温贵妃那时候身子不好,锄两下便气喘吁吁的,家里也常帮她分担,略微粗重点的活计都尽量代劳——这些,自然是母妃后来告诉他的,那段日子虽然辛苦,但却是她最珍视的时光,一家子在一起吃糠咽菜,心里也无比满足,好过现在,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边,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回。 徐宁道:“可若外祖父不犯事,也没那些麻烦了。” 虽然是冤假错案,但可见温太公实在没多少政治头脑,站队都站不好,轻易被人摆布,愚蠢怎么不算一种过错呢? 见齐恒投来嗔怪的眼光,徐宁只能举手投降,罢了,人自家都没意见,她一个外人就别随意品评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太公与娘娘重归于好——徐宁虽往温家去的不多,但也知道那边当家做主的其实就只有一位,当娘的怎会不心疼儿女呢?温老太太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必然是着急的。 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少不得她来当和事佬。 齐恒咦道:“你想怎么做?” 徐宁踌躇满志,“你别管,安心筹备满月宴便是。” 她儿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务必得办得热热闹闹尽善尽美,徐宁才不想有何缺憾呢。 回头便找葛太医来,她这里已安顿得差不多了,无须天天盯着,照着方子煎药就行,便真有不懂,去问他徒弟常山也是一样,常山如今已成为太医院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才封了吏目,假以时日定可平步青云。 听说要去为温家二老诊病,葛太医很是不悦,上年纪的人谁没个七病八痛的,这叫富贵病,也不算什么疑难杂症,无非耐心些、慢慢治着就是了,根本用不着他这等神医出手。 一眼看出王妃不过借他的名头尽孝,好精的算盘! 徐宁柔声道:“我正因信不过旁人,才只能求大人襄助,大人莫非连我这点小小心愿都不肯满足么?” 葛太医嗤之以鼻,他跟静王妃打了这两年交道,已然看出对方是什么德性,用得着你的时候便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用不着了便弃如敝履一脚踢开,傻子才肯上当! 再说,他帮忙扳倒胡嫔娘娘,自认已仁至义尽,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吧?他也想安生歇歇,去跟娇妻美妾团聚一番呢。 徐宁眼珠一转,“您这样贸然出走,就不怕吴王暗中捣鬼?” 葛太医轻哂,以为他想不到?正因害怕二殿下寻衅报复,他才想出去避避祸,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徐宁莞尔,“非也,如今皇城脚下,吴王不敢轻举妄动,殿下与我也还能护着你,可若大人一走了之,只怕半路……” 她轻轻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暗示吴王可能派遣刺客,假托漕帮或者山贼之名,杀完了再一弃尸,又有谁能为他洗雪沉冤? 葛太医脸上果然不自在,轻咳了咳,“如此,微臣便多留两日罢。” 他不敢去太医院,担心吴王找他麻烦,这般,温家倒是个不错去处,离宫远,小住几日也很正常。不过,王妃还是得给他派几名护卫呀,他真怕明早起来发现颈部凉飕飕的。 徐宁自然答应。 温家的事解决了,剩下便是娘娘那边,要哄不能只哄一头,两头就得兼顾,须知大人怄气起来有时候比孩子还认真。 徐宁假托贵妃的名义请葛太医去温家看诊,只因人老了愈发惜命,没什么比风烛残躯更重要,可是温贵妃……她实在想不出娘娘缺什么,或者说,该用什么法子讨好? 婆婆又不像邓太后爱听戏,请个小戏班子便喜上眉梢。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吃食着手,口腹之欲是谁都避免不了的。 徐宁对温贵妃的饮食习惯不了解,只能求教齐恒,怎料齐恒也说不上所以然,支支吾吾半天,只能说出个粳米粥——跟没说有何区别?宫里粥饭那是必备的主食,毫无新鲜。 不怪齐恒敷衍,他是真不知道,宫中素来讲究食不过三,非但皇帝如此,谨慎些的娘娘也会有样学样,下毒虽说是个笨办法,保不齐有人起糊涂念头,因此不让别人摸清口味方是上上策。 再者,自从他进学之后,多跟兄弟一起,母子俩也甚少同桌用饭了,温妃秉着一片慈母之心,准备的往往都是他爱吃的菜肴,他又如何知道母亲爱吃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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