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了十余年面具,过得像个假人,今后,总算可以做回自己了。 甫一回府,半夏便快步冲进库房,将那些嫁妆箱子一一打开验看,丝毫不顾及白芷面子,就为了杀她个出其不意。 徐宁颇觉好笑,“咱们才离开一晚,她若这么快动手,倒真成傻子了。” “说不定有人财迷心窍呢?”半夏对宫里的人总归不放心,何况还是温妃娘娘赏的,天然立场对立。 徐宁扶额,要这么说,连静王也该防了,他还是温妃独子呢,关系更不一般。 好在半夏检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失窃,方才松口气,看来白芷还有点自知之明,要么就是胆子太小。 徐宁故意笑道:“要不要拿去外头铺子验验真假?说不定已经被掉包过了。” 半夏轻轻啊了声,她怎么没想到这层?立刻翻看最贵重的几样首饰,看上头的宝石有无松动迹象。 徐宁:…… 她不过开个玩笑,这傻丫头却当真了。 正欲拦阻,那头姜管事和白芷却过来了,徐宁不由得面露尴尬。虽说上级有怀疑下级的权利,可被人当面撞破就太难为情了。 就连半夏也有点窘,方才她看过了,颗颗色泽都跟新的一样,可见是原封未动的。 白芷却若无其事,还上前帮她收拾起 来,“姐姐是怕首饰积灰罢?放心,我每日都用细绒布擦拭,过两月再拿去铺子里炸一炸,不会变暗的。” 徐宁暗暗夸赞这姑娘的高情商,半夏忠诚性子却不够圆滑,往往容易得罪人,有个能帮忙敲敲边鼓的就最好。 这厢又转向姜管事,“昨晚我不在,府里都还好罢?” 姜管事点头哈腰,“一切无虞,王妃尽可放心。” 想了想,还是直言相告,“不过殿下房里的灯多点了半个时辰。” 意指静王睡迟了。 徐宁无言,早睡晚睡不都很正常么,谁能保证一沾枕头就打呼噜?但看姜管事大惊小怪模样,显然齐恒以前作息都很有规矩,说亥时躺就不会子时歇。 难道是因为念着她?不对,应该是念着那种事。听闻初尝人事的男子往往不知餍足难以自控,她才离开一晚,他就耐不住了。 徐宁脸上有点热辣辣的,真不害臊,还特意借底下人的嘴说与她听,难道怕她拒绝?她葵水最早还得二十天才来,真是多虑了。 遂朝姜管事点点头,“我明白了,等殿下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姜管事:…… 说什么?他不过怕殿下犯了失眠症,想问问是否该请个太医什么的,或是开点安神汤。不过王妃似乎另有良策,那就无须他操心了。 齐恒还未抵达,就看见一翠袖青衫女子倚门而立,翘首盼望。 她没食言,果然只去了一天,心下忽然轻松。 候他下车,徐宁快步上前,为他将披风解开,又把个半温的汤婆子塞到他怀里——知道他怕烫,龇牙咧嘴就不好看了。 齐恒意外她如此体贴,在娘家受气了,特意来寻他撑腰? 以前他不屑为之,但今日心情好,乐得宽限一回,“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徐宁嗔道:“什么话?无事就不能来见你。” 至亲至疏夫妻,终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冷淡也不好罢? 齐恒未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她这副阿谀奉承模样却也不讨厌,由着她去。 直至私下用膳,徐宁才将嫡姐终身有靠之事娓娓道来,当然她没提徐馨自己找的文思远,而是将文思远描述成一个有侠义心肠的正直之士,日日在伯府教书,对她们这些女孩子呵护备至,如同半个父兄一般。 正是他听闻大小姐因隐疾被退婚,可怜她命薄多舛,因此自告奋勇上伯府提亲,又顺利通过诚意伯的考察,收为东床快婿。 尽管她描述得天花乱坠,齐恒并未被这浪漫的爱情故事打动,只轻哂道:“从贫苦的私塾先生,一跃而成伯府亲家,你这老师眼光果然不错。” 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徐宁不意他这么快看破,讪讪道:“文思远不为求财,虽然聘礼简薄,但嫁妆我父亲也不打算多出。” 两三千银子,的确可算九牛一毛,若为赚钱怕是要大失所望。 齐恒不以为然,“有伯府这般人脉,银钱又算得什么。女婿可称半子,伯爷膝下诸子又尚未长成,将来若要用人之际,少不得便是机会。” 这话倒是,几个弟兄里头,徐椿木讷,徐枫油滑,徐檀还尚在混混沌沌年纪只知玩耍嬉闹,相形之下,文思远的确显得稳重可靠许多。 别看便宜爹嘴上嫌弃无比,若真有用处,他不介意与文思远重归于好——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徐宁带着几分慎重问他,“您不生气?” 这事究竟透着几分诡秘,以齐恒的聪明,未必看不出徐家串通一气哄他。他或许不在意徐馨归属,可凭空冒出个身份低微的连襟,总归还是挺噎人的。 齐恒从她碗里夹了颗蜜饯,淡淡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大姐姐或许如红拂女那般巨眼识得英雄。” 徐宁汗颜,这是祝福还是讽刺?怎么听都像后者。 随即才注意到,自己碗里的蜜饯已去得七七八八,这可是娘亲手为她制的,总共只得一盒。 徐宁向对面怒目而视。 齐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那句话得罪她了,怪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稍有不慎就容易破防。 遂重新安抚道:“放心,你才是嫁得最好的那个,她们都不如你。” 徐宁:……这是夸她还是变相夸自己呢?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经历过初夜的小小挫败,这回两人都小心许多,开始顾虑对面感受。齐恒以虔心向学的精神钻研了好几本秘戏图,徐宁则在脑中将前世所看的几部高能动作片仔仔细细回味了一番,论身材,齐恒或许没他们壮实,但硬件并不差呀。 这档子事毕竟不完全靠体力的。 一室黑暗中,他密密贴着她,觉得嗓子眼有些干哑,“如何?” 是该缓些,还是急些,全凭她主张。他将做到最大限度的尊重。 徐宁则气他为何突然停顿,不上不下卡着多难受,且这话叫她怎么答?说舒服还是不舒服都很羞人呀! 反正比上次肯定好受许多。 她抱着他的肩膀,在他臂上轻咬一口以示回应:就这样吧,别再多问了。 齐恒低笑一声,拥着她缓缓沉入春宵帐暖中去。 姜管事远远看见那屋里熄了灯,打着呵欠回房补眠。 很好,不用熬那劳什子安神汤了。
第038章 抢食 未免夜长梦多, 诚意伯急于甩掉这块烫手山芋,跟文家那边商定好,本月底就成婚。 王氏觉得太过仓促, “会否着急了点?” 她还得向晋州那边亲戚发请帖,赶过来总得十来日工夫, 再加上安顿住宿, 哪里忙活得来? 诚意伯被老妻气笑了,“你要请多少宾客, 非闹得人尽皆知不是?” 多亏三丫头得力,静王那头愿意息事宁人, 可他们家也不能故意去扎人家的眼!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女婿,倒得让左亲右邻纷纷围观,他这块老脸都没地搁。 王氏何尝不知就里, 可那毕竟是她亲生女儿,大姐儿找的亲事再差, 她这为娘的也该帮她撑起场面来,否则如何过意得去? 诚意伯道:“你那弟妹不是还没走?让她捎上六郎, 我这边再喊几个同僚聚一聚, 凑个三五桌就够了。” 朱雀街那宅子虽大, 有几处还没修缮好, 开伙也不方便,就让附近酒楼包办席面,也还便宜。 也只好如此。王氏又道:“三丫头那边也得送张帖子吧?” 静王可以不来, 她这当妹妹的焉能不为姐姐祝贺?吃不吃席面倒是次要, 份子钱得留下,已经是王妃了, 出手不能太小气——王氏想起那些陪嫁就心痛,总得挽回点损失。 诚意伯眉心突突跳动,想训斥她一顿,还是算了,“你看着办罢。” 王氏心满意足去买红纸笔墨,时间再紧,她也得帮馨姐儿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让女儿受半点委屈。 诚意伯望着老妻雀跃模样,轻嗤一声,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肯请人家还未必肯来哩,还以为宁姐儿是从前那个任你搓圆搓扁的庶女? 想起那丫头一双冷沉沉的眸子,诚意伯滴溜溜打了个寒噤,这丫头的眼睛跟他、跟杜氏都不十分相像,却无端让他想起静王,也是同样深不可测。 真是活见鬼。 徐宁收到烫金信笺,看都不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对半夏道:“去把妆台下第三个抽屉那套头面找出来,给大姐姐添妆吧。” 那套翠玉首饰是出阁时嫡母所赠,不算昂贵但也不便宜,徐宁分毫未动,索性物归原主。她不想沾王氏的好处,亦不想有何瓜葛。 半夏依言用锦盒装裹,“那小姐您会去喝杯水酒么?” “当然不。”徐宁对徐馨无甚成见,但文思远着实令她恶心坏了,万一他当众再说出些故作高深的话来,自己如何下得来台? 三人成虎,她不希望静王对她有何误会。 反正徐馨也不乐意见她,她去了只会让气氛更加紧张,何苦来哉? 至于礼金,随大流即可,谁规矩王妃就得多出?她可不是来当冤大头的。 王氏看见回信里夹着薄薄银票,脸色顿时青了几分,及至来人将一个螺钿匣子奉上,里头是整套光洁如新的头面,方才缓和许多。 徐馨撇撇嘴,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什么可高兴? 她迫不及待,“三妹妹要来么?” 王氏摇头,徐宁信上说身子不爽快,懒怠出门,请她们见谅。 三丫头倒不是爱撒谎的性子,或许真有其事?王氏杯弓蛇影,不免联想到女儿之前神态,“莫不是有身孕了?” “当然不会。”徐馨斩钉截铁。梦里她嫁给静王那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出来,三妹怎可能这么快便有? 话说得太快,王氏略觉尴尬。虽则那日她跟三丫头差不多撕破了脸,可私心里她并不希望馨姐儿宁姐儿闹得太僵——宁姐儿尽快诞下子嗣地位稳固,对伯府利益也是有好处的,更别提文思远以后少不得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 她是不信一飞冲天,真有本事早该崭露头角,何必蹉跎至今。 徐馨却盲目乐观,在她看来不过是预支以后的幸福生活,何苦白白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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