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赞叹不已,“夫君真是心善。” 她宁愿嫁的老公圣母些,一个对旁人心狠的人,焉知他日不会对自己也狠? 齐恒哂道:“我不欲为他人做嫁衣,” 倘若邓国舅跟国舅夫人不幸病殁,首当其冲便是他会被父皇忌惮,到底血缘之亲,怎么能痛下杀手? 唯有邓家二老活得好端端的,他才能稳稳站住理,是他宽宏大量不跟欺负过自己的人计较,方能心胸豁达网开一面。 徐宁:呃,貌似是咱们先砍了人家树……谁欺负谁呀? 算了京城哪还有人记得柳树的事,自从没了那些无孔不入的飞絮,齐恒精神好转不少,也不用镇日蒙着面纱打扮得跟采花大盗一样了。 徐宁忽然想起,“对了殿下,您能否再拨一支护卫到我哥哥处?” 两边婚事业已谈妥,按照规矩,徐椿要亲往兰陵萧家迎亲,琅琊郡(今山东临沂)虽然不远,中间却隔着崇山峻岭,艰险重重。 她就怕遇上山贼麻匪什么的,外头雇的镖 师总不及自家来得方便。 当然,这算她承他的情,毕竟狐假虎威。 齐恒并无二话,直接让向荣点名带去,他本宦者出身,如今齐恒有意让他挂名当个内官什么的,慢慢走到台前,做起事也更加方便。 徐宁瞅着他眉清目秀的娃娃脸,总觉得不太有杀气啊,能吓跑那些山贼么? 虽说向荣武功不错,能不动兵戈总比大开杀戒要好。 徐宁遂想了个主意,让半夏去取一捧马鬃毛来,拿墨水染了色,黏在向荣嘴唇上,这就成了凶巴巴的大胡子,远看过去霸气侧漏。 向荣啼笑皆非,把眼瞅着齐恒,您不能纵容王妃胡闹罢? 齐恒端详片刻,果然皱眉,“这样不妥。” 向荣松口气,还是殿下厚道,他可不想顶着这副乞丐般的粗狂面孔,被暗卫们瞧见还以为他沦落成要饭的呢——要不他干脆去城隍庙打劫? 徐宁很不高兴,这人就爱跟自己唱反调,沉默点会死啊。 但,这回她跟向荣都想错了,只见齐恒捡起剩下的马鬃毛在向荣鬓边比划两下,“这里也该贴上,更逼真些。” 否则上半张脸光秃秃,下半张脸杂草丛生,谁看了都会怀疑有木有? 向荣:…… 他错了,就不该指望殿下,这俩分明一丘之貉。 谁来救救他呀!
第071章 诊脉 向荣的委屈自不会有人倾听, 而且静王夫妇俩对自个儿的杰作都很满意,顶着这张脸出去,别说麻匪, 便是黑白无常也会被吓跑的。 唯独半夏让向荣心里的郁闷稍稍缓解,她称赞他颇具男子气概, 比以前更加威风英俊, 往那一战就能迷倒万千少女。 向荣心里那叫一个美哟,要知他因为这副貌若好女面孔, 打小便没少被取笑,后来净身成了太监, 更是自卑满满,觉得自己与阳刚两个字无缘了,若非殿下慧眼识珠将他捞出来,只怕他这会儿还在永巷操持贱役呢。 他望着半夏红喷喷的双颊, 忽然一阵悸动垂下头去,这女孩子双眸清澈得跟山间溪涧一样, 哪是他这般腌臜之人所能沾染? 人贵自知,他俩还是保持距离好了。 徐宁把这事跟家中一说, 诚意伯也颇欢喜, 他虽意在磨练长子, 也怕椿哥儿真有何三长两短, 静王殿下愿施以援手,那自然再好不过。 当然,他明白此为徐宁功劳, 谁叫他养了个好女儿? 除了再度提起那二十两月例好叫徐宁宽心外, 诚意伯还顺便同她分享了个喜讯:杜姨娘老蚌生珠,如今竟怀上身孕了! 诚意伯十分自得, 可见他老当益壮,身子骨虽然不比从前了,本事却分毫没减,谁能想到人进中年还有这般奇遇呢? 徐宁小小吃了一惊,她知道杜氏一直盼着能再养个孩子,可这都多少年了,怎就忽然有了? 并非她心怀嫉妒,生怕多个弟弟妹妹跟自己争宠,只这事透着古怪,偏赶着便宜爹将杜氏月例提到与夫人一等,姨娘就遇喜了,不是明摆着树大招风么? 且她记得杜氏与她提过,当年小月之后,大夫诊断难以再怀上身孕——当然也不是毫无可能。 莫非她娘就是那个万里挑一? 诚意伯只当她高兴傻了,“去看看你娘罢,她这阵子也够乱的,几日没睡个整觉。” 暗示自己整宿整宿陪在杜氏身边,天下还有比他更体贴的夫君吗? 徐宁翻个白眼,有时候想想人的自恋大概是天生的,他这副模样跟大姐姐简直一模一样。 杜氏确如丈夫所说,眼下挂着黑青,不过精神依旧很好,她本就是偏稳重的个性,如今诊出喜脉,更加小心谨慎得跟什么似的。 眼看她一步路要走半刻钟,徐宁也不劳母亲过来迎接了,直接上去将她按在榻上,“您与我还讲什么礼数,这会儿好好养着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大龄产妇本就不易,放古代,杜氏这基本能算高龄了。凭心而言,徐宁并不愿母亲冒着生命危险再去生育,但,若是杜氏自己的想法,她也无法阻止。 杜氏面上有些赧然,“前几天总是脾胃不佳,又屡屡想吐,还以为吃伤东西,谁知小日子也晚了,这才半信半疑,找大夫来一瞧,方知是滑脉。” 因是隔着帘子问诊,一开始人家还以为是哪位少奶奶,后来才得知是位徐娘半老的姨奶奶,差点唬了一跳。 徐宁却笑不出来,听着怎跟徐馨以前假怀孕的症状那么相像呢,当然,杜氏不会蓄意假孕争宠,这个她能保证。 她听说有些女人因为太过渴望有孕,身体会出现一些假性反应,杜氏会否也是这般? 徐宁关切道:“娘,您除了恶心干呕,还有没有别的?” 假性怀孕是身体的自我欺骗,当然不可能和真怀孕完全一样。 杜氏如实答了,最近胸脯常常肿痛,如厕也变得频繁,且经常有类似发热的现象,早上一摸额头竟是滚烫的,还好自个儿慢慢消了。 听上去跟怀孕的人没有半点不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徐宁记得王氏怀三弟徐檀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些症状。 看来是真有了。横竖肚皮骗不了人,十月后自见分晓。 徐宁宽慰了母亲两句,这才起身去见王氏。防人之心不可无,她需要确保杜氏养胎不被打扰。 王氏料定了对方要来敲山震虎,干脆称病不见。 她这会儿心慌得厉害,徐宁步步高升,连她身边的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温妃掌凤印,静王当主考,本来,这些都是长面子的事,徐家也该与有荣焉。但,徐建业那个老东西似乎忘了她才是三丫头的嫡母,居然有意让杜姨娘与她平起平坐。 现在就让杜氏享有夫人月例,将来三丫头若帮她娘求个诰命,杜氏岂非要踩在自己头上了? 何况西厢那位还有了身孕,纵使年幼,可谁知老爷还有多少寿数?一个一个熬下去,没准笑到最后,她的孩子成为继承基业的那个。 王氏心乱如麻,已无心思考是男是女的问题,等到瓜熟蒂落再做决断已来不及了。 因此之故,她实在无法面对三丫头,在她面前装作慷慨大度,稍稍露出点异样,自己这贤惠主母就扮不下去了。 徐宁叩门无果,只得罢了,让半夏吩咐厨房,待会儿送一碗红枣猪肚汤给嫡母。 红枣,自然是早生贵子,猪肚,则是请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事情已然无法更改,还是看开些罢。 王氏若足够聪明,就该主动庇护杜姨娘生下孩子,一来全了她贤良的名声,二来,也可拉拢杜氏共同对付方姨娘,要知道伯府诸子里头,徐枫才是跟徐建业最像的那个。 昔年刘邦因为一句“如意类我”就想改换太子,何况区区一伯府呢? 可惜,徐宁的良苦用心被糟蹋了,门前马车甫一离开,王氏就怒气冲冲让人将那碗红枣汤端去倒掉。 还早生贵子呢,这帮没良心的,逮着她使劲欺负,真当她娘家无人了? 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晋州,那里有生她养她的爹娘,有她幼时珍惜喜爱的一切——然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丫头暗中将这番切磋汇报给方姨娘,方姨娘不禁微笑。 夫人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但这种单纯早晚会害了她,瞧瞧,不过略施小计便中招了。 比起王氏,她的危机感才是最深重的,嫡道为尊,徐宁的生母即便封得再高,也越不过太太地位去,况王氏已经是三品淑人了。 但自己可怎么办,婉丫头远嫁,膝下只一个枫哥儿,枫哥儿尚且年轻,不知几时才能出头,眼瞅着杜氏母女日渐风光,将来这府里怕是连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她自然要早做打算,最少,也得毁掉太太跟杜姨娘的结盟。 眼下便是个契机,太太性狭妒忌,种种龃龉加起来,已经濒临爆发,倘她忍不住对杜姨娘的孩子下手,这伯夫人的位置还能否坐稳呢? 丫头嗫喏道,“可是姨娘,咱们都知道,西厢那位根本没有……” 方姨娘莞尔,“这才更好。” 倘若太太没能害了杜姨娘的孩子,却误打误撞拆穿她不过是假孕,那杜氏也要被老爷嫌弃,怎么看都不吃亏。 何况,这事多半两败俱伤,即算是假的,太太已然起了害人的心思,老爷能放过她么?静王妃亦不肯善罢甘休。 鹬蚌相争,她只要坐享其成便好。 丫头拜服,“姨娘神机妙算。” 方姨娘漠然品着茶,这可都是人家逼她的,她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在这内宅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点手下留情。 * 徐宁回到府中,依旧有些耿耿,便宜爹请的大夫按说是他信得过的,但,会否有误判的时候? 她就问齐恒,“殿下可知太医院哪位太医长于妇科?” “怎么,你不舒服?”齐恒下意识往她小腹处瞥了眼,还是很平坦呀。 徐宁恼道:“不是我要看病!” 她怎么会怀孕,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快肚子就变大——当她是妖怪呢? 听完她的猜测,齐恒倒没怪她多疑,只颔首道:“事出突然,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葛太医擅长妇人方,以前宫中嫔妃遇喜多会找他请脉。” 不过这位葛大夫恰巧家去了,齐恒让姜管事持自己的拜帖去把人请来,料来得三五日工夫。 耽误人家休假,实在不好意思,但徐宁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希望能多一重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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