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听见了甚麽话,那汐姐儿明显脸色有些不好,也不与竹清见礼,只微微颔首。倒是霖哥儿,起身微微弯腰,有尊重之意。 竹清回礼,便是宾主尽欢。 倒是那二娘子,瞧了好几眼汐姐儿,也不知是何想法,忽的勾起嘴角,隐隐有些不屑。 “汐姐儿,往日教你的规矩都忘记了吗?怎麽把礼仪都抛在脑后?”将军夫人斥责,汐姐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敷衍站起身,竹清就制止了,“夫人莫怪汐娘子,便算了,左右不是甚麽要紧事。” 她开口,这事就揭过去了。 昨夜下了好一场大雪,此时梅林中正是白雪压梅枝,红梅衬落雪,放眼望去,皆是美景,看得人心安。 “那日府上小公子救了我,我这没甚麽好礼感谢,便送了一些药材,都是从前皇后娘娘赏的,皆是一二百年的好药材。”竹清话毕,红花就把那药材放在桌面上,有百年老参,这个是金贵,哪家都用得上。 “都是好物,我且谢谢你。”将军夫人倒不是那种要三推三阻才收礼的人,当即就谢了,又与竹清亲热地说道:“你给了我们这些好礼,待会儿我让人去库房随你挑,你想要甚麽,都成。只要你喜欢,挑了拿回去。” 她能对竹清这般礼遇,教儿媳们陪宴,都是敬着竹清,毕竟她可是尚宫,往后是宫中女官,权力不小。 若是寻常奴婢,哪怕是太后身边的,也不能得她们这番待遇。 待赏过雪,竹清就说要告辞了,“皇后娘娘那儿只告了半日假,现下宫中事情繁多,我是该要回了。” “稍等,那礼物不如竹清姑姑亲自去挑?我使了人带你,你好生看看有甚麽合心意的。”将军夫人提议,竹清应了,预备挑几样不贵重的略表意思。 只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霖哥儿忽的出声,“母亲,不如我去?不然总归是失礼。” “去罢。”将军夫人摆摆手,让霖哥儿领着竹清去了,那汐姐儿原本也想跟着去,她那一双眼珠子直直盯着霖哥儿呐,一时半会儿不肯移开的。 “汐姐儿,你就安静的坐着,跟着两位表嫂好好学一学规矩,待过半年,送你回徐州相看。怎麽说也是在京都长大,可不好回去了还教旁人看低。”将军夫人轻飘飘地说道,她虽然爽利,但也不是蠢的,自然看出了汐姐儿是何想法。 汐姐儿眼眶红了,却并不敢胡闹,只听话,呆在这儿,只是显然,她心里多有不忿。一句表嫂,一句回徐州相看,让她心里犹如吃了冰一般寒冷。 小的时候,她叫夫人作母亲,她很是欢喜。在这将军府中,因着没有旁的姐儿,她可谓是受尽宠爱,只十一二岁之后,便不同了。 夫人把她喊到房中,告诉她,过几年就让她回徐州成亲,听闻这番话,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汐姐儿一直以将军府娘子自称,宴会上那些姐儿也礼让她,尝了恁久高高在上的滋味,此时却忽的让她跌落,教她一颗心肝如烈火烹油。 先前有那些想攀附将军府的夫人与她说亲,结果她的姑姑直截了当地告诉人家,她日后要回徐州的,将军府不为她筹办,人家一听,顿时明白了她不算将军府正经的姐儿。虽说与她结交的姐儿们待她一如往昔,只是态度,终究变了。 尝惯了被人捧着的滋味,忽的被人嘲笑,哪儿是她能受得了? “呜——”汐姐儿到底面皮薄,忽然哭了,捂住脸跑远。多年来疼宠她的姑姑居然当着两个嫂嫂的面这般说,相当于把她的面皮给扯了下来。 “让人看着她,别让她乱跑。”将军夫人头也不抬地说道,那大娘子就劝慰,“到底疼了恁多年,不好让她一朝落差大。” “呵,再疼也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从前我还想着她住在这里,那我替她筹谋婚嫁也不是不可,再给她一副厚嫁妆,在京都寻一门亲事,风风光光出嫁。可惜啊可惜,人家所图不小。”将军夫人冷笑,在汐姐儿刚好十一岁的时候,她不巧听见她奶妈与她说要巴着将军府。 那时,汐姐儿怎麽回的,她说,“妈妈,你别怕,姑姑姑父疼爱我,这将军府,也有我一份的。” 听听,心大了,这心里话听得她不舒服,打那之后,她待汐姐儿,就远不如从前。她能给,但是汐姐儿,却不能主动惦记。 更何况,汐姐儿居然还盯上了她的霖哥儿,想亲上加亲,这如何使得?她的两个儿媳虽然都有一些小毛病,但是总归不是她那样,是个心肠狠的,一副狼心狗肺模样。 要她作了小儿媳,恐怕给气她受,这是娶个儿媳,还是娶个祖宗? 大娘子与二娘子相互对视一眼,皆笑了笑。她们两个的夫君比汐姐儿大不少,所以汐姐儿入府的时候,她们已经嫁过来了,也受过她的气,娇蛮任性的人,哪儿能教她们喜欢? 何况,还不是将军府正正经经的姐儿,也敢来使唤人。 * 马车上,红花不解,“那小公子不像不会说话的样,怎的方才红了耳朵与面皮,支支吾吾说个不明白?姑姑,他口吃麽?” “应该没有罢?”只竹清这语气却是飘忽,她也不确定,毕竟这个霖哥儿在她面前的那几回,要麽不说话,要麽就是断断续续,说不准,搞不好他真的是个口吃。 待回了宫,下响,寿仁宫来人,说太后想皇后了,请她过去说话。 “太后?”皇后存疑,她与太后早不是那等需要合作的关系,有甚麽可想的? “娘娘去了便知道太后娘娘想做甚了。”竹清说,又唤人打水来,与皇后梳妆打扮。自从她当了掌事宫女,已经许久不曾给皇后梳发髻,今儿一上手,倒也没有生疏。 “若不是她是太后,本宫真不想去寿仁宫,一见她,总要打起精神来应对,生怕一个不小心踩进她话语的陷阱里。”皇后神色淡淡,但也没有拒绝去。 没了这一回,还会有下一回。 待到了寿仁宫,照旧与太后圆滑地说了一会子话,打了一场机锋,太后这才道出目的。 “尚宫局的各司尚且不足人手,不若哀家指几个有本事在身的姑姑进去,好减轻尚宫的忙碌?”太后气势不减当年,虽然因着生病,脸色有些灰白,但与皇后交锋,依旧不落下风。 “母后,竹清虽忙,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半点不出错,依儿臣看,就不必劳动母后了,且让她自己忙去。”皇后说罢,还不等太后开口,就再次说道:“母后如今儿孙环膝,应当颐养天年才是,何须操这种心,倒是让儿臣不安,唯恐母后有何不满。” “哀家没有不满,只是一来,于公,尚宫局的设立关乎大文,关乎后宫,哀家岂能漠视?坐由你这个国母自个操劳。二来,于私,你是哀家的儿媳,哀家不忍心你一个人去做,竹清是你的人,也有能力,只不好总是使唤她一个人,也该让她松快松快。”太后这话冠冕堂皇,又带着几分情分,从两个方面来压皇后。 皇后扯了扯嘴角,冷笑,在心里暗自想道:太后答应不管前朝的事,平静那麽多日,见尚宫局组建,终究按捺不住骨子里争权夺利的性子,也想要分一杯羹。 这会儿是想插人作司正司计,下一步呢?是不是就会动尚宫,想要把竹清拉下来? 皇后猜想不错,太后掌握权力多年,如今教她放下,不是那麽容易的,她能退一步,不掺和朝堂的事,但是后宫,她却想要管。 到底是因为太子与她没有血缘关系,让她不安呢,从前太皇太后不就是与先帝没有血缘,也不得敬重,空有一名头,实则谁把她当回事? 她不得不早作打算。 “竹清,你觉得哀家说的有道理麽?”看皇后预备反驳,太后抢先一步,问了竹清。 她原本以为,尚宫局就与从前的殿中省一般,干些杂事。可是她想岔了,太子让人打了官印,上边写着尚宫两个大字。 后宫中的官印,只比凤印低一等,若有急事,尚宫的官印也可叫开下钥的宫门,也可让后妃听命。 这是前两日太子来请安,亲自与她说的,只那官印还没有制好,若送进宫了,就会给竹清。 竹清不知太后所想,她从皇后身后走到殿中,福了福身,脑子飞速转动。 这是个送命题,搞不好,同时得罪太后与皇后。
第092章 监考,录用女官 从太后那儿出来,皇后停了脚步,对着寿仁宫的宫门瞧了许久,待到竹清唤她,她才说道:“走罢。” “方才你做的很好,反驳了她又留有一丝余地,总归是有一层面子皮在,不至于撕破脸。”皇后还记得竹清回完话,太后脸色陡然难看,又开始咳嗽。 “太后娘娘身子只怕是不好了。”竹清低声,上官丞相病重,且先前上官氏损失了不少中年官员,而青年才俊尚且还没有甚麽亮眼的政绩,导致上官氏青黄不接。 太后估计糟心着呢! “病着都要染指尚宫局,真是……”皇后拧眉,又吩咐竹清,“寿仁宫的月例份例都要给足,不可有缺少。” “是。” * 新年前,登基大典举行了,普天同庆。年号改为承平,天下百姓赋税免三年,商税减半,且大开港口。 新帝虽然年幼,但是已经初俱风姿,身上气势也越来越强,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金龙眼眸明亮,像是活过来似的。 皇后成了太后,而竹清,成了太后宫里的掌事姑姑,兼尚宫局尚宫,只是这会子尚宫局还没有建造完成。 后宫中的妃嫔也成了太妃,不日就要搬去太妃的宫殿居住,只平妃与年号撞了字,改成了瑜妃。 “今日朝臣们再次上奏,要求朕选秀,充实后宫。”皇帝说道,他语气讥讽,“朕才刚刚登基,他们就想着往后宫里放人了,恐怕对于皇后之位,也有想法。” 太后笑了笑,说道:“你后宫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怎麽可能没有小心思?单说中宫之主的位子,就让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皇后……”皇帝显然在思考,“有几个人选,自身才名很不错,高丞相家的孙女高汝安,礼部尚书的小女儿谢微祺,孟太傅的孙女孟学一,母后觉得哪个最好?” 太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细细思索,“你的皇后必得贤惠,不可争风吃醋,这几位都不错,素有娴静的美名,孟太傅古板陈旧,他的孙女由他教导,别学了他的酸腐气才好。” 皇后要关心的事多了去了,哪儿能日日扎在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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