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你的处境并不好。” 收回思绪,温鹤绵开始循循善诱:“就刚才那个人,看到没,是你最大的敌人。” 见过的冷暖多了,谢琅自有一套识人方法,不然他方才也不会躲到温鹤绵身后去,闻言抿着唇:“我知道。” “知道就好。”温鹤绵笑眯眯的,见不得小孩子死气沉沉的样子,试图鼓励他,“乐观点陛下,他短时间内不会对你动手,不过你也要快点成长起来,争取早点把他给撸下去。” 宁贺褚此人,野心极大,但他是文臣,手中无兵权,在朝中势力再大,也得顾忌几分,原书剧情中,他甚至很乐得培养一个傀儡皇帝,那样更方便他说话。 当然,毫无疑问,他最后被谢琅反杀了,凌迟而死,极其凄惨。 不过这是罪有应得,温鹤绵不同情他。 听她这么说,谢琅歪了歪脑袋,似是疑惑,眼神中闪过一丝试探:“你不准备帮我吗?” “帮!” 温鹤绵答得果断,防止自己消极怠工以后被算账。 她笑吟吟的:“但是陛下,你不觉得亲自处理敌人特别有成就感吗?臣这是在给您机会啊。” 谢琅不觉得,他觉得自己被糊弄了。 可对上温鹤绵那张认真的脸,又反思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半晌后,他勉强点头:“行吧,朕努力。” 温鹤绵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 谢琅:“……” - 宫中暂时安稳下来,温鹤绵给谢琅布置好课业,抽空回淮陵王府看了眼。 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在府中焦灼得直打转,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顺帝驾崩,各方势力都坐不住,宫中进了好几拨人,经过清洗,留下的血都能将地砖染红,路叔知道温鹤绵有意辅佐新帝,但贸然入宫,真的太危险了。 他都不敢想,要是小世子出了问题,王爷王妃会不会带兵直接杀回来! 温鹤绵垂下眼,无奈:“可不进宫,小陛下得遭老罪了。” 她进宫后初见谢琅就觉得可怜,对方再受些磋磨,性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更难掰回来。 与其日后做无用功,不如现在辛苦点,她有系统保护,人身安危暂时不用担心。 路叔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愁眉不展:“可您更重要啊……” “不说这个了。”温鹤绵岔开话题,“小陛下聪明,我准备将从前写的东西带进宫中,以备授课。” 为了今日,温鹤绵准备了太多年了。 现代学生有课本,她思来想去,在备考科举的同时,将自己学习的东西分门别类罗列出来,几年时间,写了厚厚几本,正适合拿给谢琅打基础。 当皇帝的,起点高些,没问题。 温鹤绵丝毫不认为自己在鸡娃。 “都给公子好好保存着。” 路叔点到为止,不提令温鹤绵不开心的话,只道:“回头都为公子装上。” 温鹤绵点头。 路叔继续往下说:“对了公子,递来的那些拜帖,如何处置?” 见他神色多有为难,温鹤绵挑眉:“有多少是骂我的?” 路叔:“半数以上。” “烧了吧,省得看着心烦。” 温鹤绵心态良好,主打一个绝不内耗。 路叔正有此意,开开心心下去办了。 温鹤绵初入朝堂,根基尚浅,政事也摸不到手,待在府中怪无聊的,用过午膳后,又揣上课本,溜溜达达准备回宫中去。 刚出门,还没来得及踏上马车,就隐约听见有人在身后叫着“温太傅”,温鹤绵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叶照旋,与她同年科考的榜眼,如今正在翰林当值撰书,是个一心向上的年轻人。 一路快步而来,叶照旋呼吸有些急促,额角带了几滴汗,还不忘揖手同温鹤绵打招呼:“温太傅。” 温鹤绵:“叶大人何故来得这么急?” 叶照旋有点受宠若惊,他身份官职都不比上温鹤绵,感觉当不起这声大人:“……就,京中那些传言,下官想问问大人有何想法?” 叶照旋出身偏僻乡野,一路考到京城来,性子谨慎,忠君爱民,前期受奸党欺压,郁郁不得志,后期谢琅执政,反倒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左都御史,是个可用之才。 温鹤绵决定拉拢他,稍微透了些口风:“等陛下把字儿认全,我会带他上朝的。” 那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把小陛下扣在宫中了。 叶照旋无端松了口气,他们都知道温鹤绵的身家背景,朝中流言蜚语影响下,难免判断失误。 他拱了拱手:“今日贸然前来,是下官莽撞,等来日拜访,下官再备薄礼。” “那倒不用。”温鹤绵意有所指,开始画大饼,“叶大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往后也能为朝堂发挥作用。” 叶照旋悟到些许,神情隐隐有些激动:“是。” 二人闲谈一番,温鹤绵进宫后,已是申时,谢琅做好了她布置的课业,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看书,眉头蹙着,瞧着一副难样。 温鹤绵笑着开口:“有不会的吗?” 门敞着,她又刻意放轻了脚步,以至于到了门口,谢琅都没注意到,乍然听这么一出声,浑身毛都快炸开了。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书,谢琅心头一梗,憋了半天才道:“……你好吓人。” 温鹤绵哼笑一声,迈步进暖阁:“还能吓到你不成?” 能凭一己之力长这么大,她可不认为小崽子单纯,估摸着是个黑心汤圆。
第5章 “太傅当心!”】 被一语道破,谢琅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温鹤绵拿起他的课业开始检查,时不时会在上面做批注,谢琅看着书,慢慢的还是没忍住一心二用,偷偷瞥了她一眼。 在他以为自己悄无声息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听到温鹤绵慢悠悠说:“陛下,偷看多没意思啊,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这人后脑勺上还长了眼睛不成? 谢琅的目光不自然地游离了下,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带朕去上朝?” 谢琅清楚自己身边的情况,那群宫人大多是看在温鹤绵的份上,才对他敬畏三分,换做他自己,毫无威慑力。 在宫中生存这么多载,他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权势,只有权势在手,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温鹤绵直视他眼底的渴求和野心,微微眯起眸:“就那么想去上朝?” “只有去上朝,朕才能知道现在的情况。” 谢琅垂眼,声音稚嫩,但是果决冷静,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算计和成熟。 从他在宁贺褚面前往自己身后躲的那刻起,温鹤绵就明白,不能简单将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她没有理由阻止:“要去便去吧,只是朝臣精明,陛下若想扮猪吃虎,最好是装得像些,把所有人都瞒过去。” 谢琅敛了小脾气,抿抿唇:“朕知晓。” “嗯嗯。”温鹤绵转瞬又恢复轻松模样,她调笑着从小孩手中把书抽出来,掉个转,又塞回去,“忘了说,陛下,你书看反了。” 从她进来就开始心不在焉,指望瞒过谁呢? 谢琅:“……” 谢琅小脸一僵,沉声闷气,郁郁转过了脑袋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都在这人面前丢脸。 温鹤绵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崽子脸皮薄着呢。 以防被记仇,还是忍忍吧。 - 择日不如撞日,温鹤绵不是封建的大家长,谢琅想去上朝,她第二天就带着对方去了朝会。 自宫中变动后,温鹤绵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手中牵着小陛下。 经过些时日的调养,谢琅被养胖了些,毛躁的头发变得柔顺,瞧着白生生的,脸上还有点奶膘,只是似乎胆怯,一直紧紧抓着温鹤绵的手不肯放,看向周围的视线也满是防备。 朝臣们的视线随他们而动,宁贺褚也站在最前方,好整以暇看着。 直到将谢琅送上龙椅安生坐着,温鹤绵才故作惊讶,不紧不慢开口:“诸位大人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想见陛下,我这不是带来了吗?” 御史们的脸色青白交错,有人呸了声:“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温鹤绵耸耸肩:“那没辙,好坏都是你们说了。” 朝堂不见得是个文明地儿,御史见状还想说什么,被宁贺褚一声轻咳制止:“行了,何必在这里为难温太傅,说正事。” 作为如今当之无愧的权臣,宁贺褚说话有决定性重量,连御史都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不情不愿闭了嘴。 大臣们这才开始说事。 冬日未过,各地皆有灾情,流民增多,对朝廷来讲是很大的负担,除此之外,得知新帝上位,封地内有些藩王蠢蠢欲动,更是借此时机大肆收揽人心,小动作不断。 天灾人祸,叠加在一起不容乐观,朝臣们吵得热闹,温鹤绵也在认真听,越是了解,便觉得自己的任务越是道阻且长。 明君明君,那必然是要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承平,现在看来,隔得远。 上方,谢琅坐在龙椅上好奇地打量着,他能感受到朝臣隐隐投来的目光,可惜这里并没有他插嘴的份儿,他只能竖着耳朵听,将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汇记在脑子里。 “够了。” 听得差不多,宁贺褚出声了,他目光如炬,看向户部尚书:“本官听说,昨日白大人府中才进了不少奇珍异宝,正好户部拨不出款,不如先献出来,以做表率。” 户部尚书腿一软,对上宁贺褚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仓皇笑:“下官听宁大人的。” 这么一通盘剥,还真凑了不少出来,至少能暂时用于安置灾民,一场朝会下来,许多人被迫大出血,看着宁贺褚的目光恨得牙痒痒。 宁贺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温鹤绵全程没说上一句话,她又带着谢琅回暖阁。 谢琅皱着眉,不解:“为何他看上去对这些事颇为关心?” 他在后宫,也知道宁贺褚的名声,把持朝政,无恶不作,是个大奸臣,今日所见,和他以为有大不同。 温鹤绵倒是看得明白:“因为他是臣,藩王封地遥远鞭长莫及,他不能让藩王逮着机会进京勤王。万事不是非黑即白,剥削的是大臣,他又没出血,这是鉴于局势下最好的妥协选择。” 谢琅似懂非懂,懵懵地望着她。 温鹤绵手痒地揉了他的脑袋一把:“无碍,陛下多学些就懂了。” 对于温鹤绵时不时动手这事,谢琅已经习惯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嘴上说着君臣,叫着陛下,实际上看他就是看小孩,哄着骗着。 谢琅想着,偷偷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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