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上了朝,温鹤绵心血来潮,给谢琅多布置了几道题,批改完才发现天都黑了。 或许是熟悉起来的缘故,谢琅少了几分别扭,总算肯开口挽留:“天色已晚,今晚你就宿在宫里吧。” 温鹤绵含笑看了他一眼,感慨自己养崽总算有点进度,嘴上应承着:“好,谢陛下体恤。” 她生得昳丽,笑起来极好看,温静和熙,简直不像个男子,谢琅每每看到,只觉得自己的那些阴暗心思无所遁形。 他嘴硬:“朕才不是关心你,只是怕你出不去宫门。” “知道了。”温鹤绵道,“来喜在偏殿准备了宵夜,去吃些再睡。” 谢琅总是饱一顿饿一顿,肠胃不好,都是少食多餐养着。 谢琅矜持地点点头。 温鹤绵陪他一起过去。 没成想在转过回廊时,意外陡生! 有人从草丛中跃起,雪白刀锋映着冷色,蹭然一声朝着温鹤绵袭去。 刹那间,谢琅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瞳孔猛缩:“……太傅当心!”
第6章 是觉得朕残忍吗?】 谁也没想到会有刺客藏在这个地方,这番变故发生得太快,谢琅浑身的血液简直快僵住,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被人往身后一拂。 温鹤绵眉目一凛,迅速抽出腰间的剑,迎了上去。 几个交错间,刀剑铿锵碰撞,来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武,一个凝滞间,便被拿捏住了破绽,温鹤绵招招干净利落,不多时就一脚将刺客踹倒在地,脚踩着对方的胸膛,剑尖抵着脖颈,垂眼淡漠睥睨地盯着刺客。 谢琅看着这一幕,有点愣住,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总算是隐约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前挣不开温鹤绵的动作了。 “所以……你原来,会武吗?”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围了过来,温鹤绵抽空看了小崽子一眼,确认他没被吓到,才弯唇笑着解释:“陛下,臣姓温。臣的父王一生戎马沙场,臣就是再不济,也习得几分拳脚。” 说着,温鹤绵手中握着的剑更加逼近了几分,冷眼看着那人,唇畔蓦然挑起。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错觉,以为我只是个病秧子。” 谢琅脸色一言难尽,看看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心道你难道看着不像吗? “确实看着挺像的。” 温鹤绵抬脚,将刺客交给赶来的禁卫军带下去审问。 谢琅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温鹤绵就忽然倾身凑到了他面前,好奇问:“话说陛下,你刚才是不是叫臣太傅了?” 谢琅警惕,又要面子,养了这么久,温鹤绵还没有听到他叫过一声太傅,原本都不抱希望了,结果今天反倒是误打误撞听见了。 这算是养熟了点吧? “……是。”谢琅抿了下唇,还不至于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他小声嘟囔,“你本来就是朕的太傅。” “这倒没错。刚才吓着了吧?” 谢琅想起刚才剑光袭来,她把自己往身后护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仍在砰砰直跳,即使闭上眼睛,那画面也挥之不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舍不得温鹤绵受伤的。 她,对他那么好。 见他不回答,温鹤绵叹了口气,抬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下:“说起来,也是臣疏忽,陛下这么大,正适合习武,回头就给你找个武师傅。” 原书中的小暴君身手也好,但全是野路子出家,混着血泪一点点磨砺出来的,温鹤绵在,没必要让他吃这个苦。 谢琅这次没拒绝:“嗯,多谢太傅。” 温鹤绵惊异地挑了下眉,敏锐地意识到小崽子的态度对自己变了不少,她心下愉悦:“那陛下可要好好学,以后好保护臣。” 这么说有点怪怪的,可谢琅觉得没问题,昂着头坚定:“好,太傅等着朕保护你。” 小孩的眼睛亮亮的,像漂亮的宝石珠子,看着喜人。 有上进心是好事,温鹤绵没有打击他的信心,继续和他往偏殿去。 吃过宵夜,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青年生得剑眉星目,穿着黑色巡逻服,腰间配刀,身高体长,手腕虎口隐约可见一道旧疤痕,他正是宫中禁军统领,霍平。 “拜见陛下,温大人。” 霍平收敛了眉眼间的凶意,行礼时气势不减,他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垂头道:“属下大意,让宫中进了贼人,惊扰到陛下和温大人,还请恕罪。” 温鹤绵带人进宫当日,和霍平打过照面,这位禁军统领冷冰冰的,但是个忠实的保皇党,有腰牌在手,他也迅速做出反应,助了温鹤绵一臂之力,不过迄今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谢琅。 谢琅视线冷冷,黝黑眸子注视着他,像是一汪深潭,半点不带怕,一字一顿:“你这是渎职。” 霍平眯了下眼。 他在此之前已经知道了谢琅,冷宫出来的皇子,胆子小,大字不识几个,出去都是跟在温鹤绵后面,听上去朽木不可雕,如今打了个照面,却让人觉得不尽然。 与其说是傀儡,不如说更像一只躲藏在暗处的狼崽子,就等着什么时候成长起来,再一口咬断敌人的脖颈。 他缓慢揣摩着:“属下知错,陛下欲如何处置?” “按宫中律法,杖责五十,罚俸一年。”谢琅神色冷漠,眼底看不出任何笑意,“不过霍大人劳苦功高,念在初犯,杖责就免了。” 霍平乐了,愈发觉得小皇帝有意思。 禁卫军直属于皇帝,他今日此行,确有观望之意在里面,看着小皇帝的幽然目光,蓦然有些心惊。 恩威并施,帝王心计,倒比他老子好上不少。 他领罚:“谢陛下宽恕。” 温鹤绵看完他们打交道,赞许地看了谢琅一眼,开口问:“可审出来那人是什么来路了?” 霍平面色变得诡异:“说是见不得温大人挟天子的侠士。” 谢琅锐评:“你不如直说你什么都没审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 “但那人确实是冲着臣来的,不管是死侍还是暗卫,嘴巴都严实,没用的。只是宫中估计还有他们安插的人,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溜进来。” 温鹤绵透过现象看本质。 谢琅冷冷:“那就杀了,再将宫中清扫一遍。” 温鹤绵手一抖,到底没多说。 帝王不比旁人,她不能拿现代的教育理念去约束谢琅,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霍平领命下去。 谢琅这才收回周身凉凉的气息,他侧眸看一旁沉默的温鹤绵,眼底晦暗不明:“太傅是觉得,朕太残忍了吗?” 好歹相处了许久,谢琅神思敏锐,也摸清了温鹤绵的性格,这人连雪地里乞怜的野猫都同情,更何况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刚才打斗间也未动死手。 眼下见他下令,心生恻隐了? 温鹤绵回神,觉得自己冤枉:“怎么可能?他都要杀我了,我还同情他?” 她拧着眉,纳闷地盯着谢琅:“我说陛下,你这小脑瓜子别成天东想西想的,要变成小老头了知道吗?” 谢琅陡然破功,肩膀塌了下来:“朕就不该关心你。”
第7章 “欲盖弥彰”】 第二天,温鹤绵就给谢琅找了武师傅。 是她暗卫中的一名,叫长竹,原本在淮陵王身边当职,上过战场杀过敌,得知她要留在京中,才特地拨给了她。 自己人用着放心。 上午授完课,下午温鹤绵就带着谢琅去了马场,特地吩咐长竹:“不要念着他是陛下,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长竹应是。 他从前都是在军中训练,自有一套方法,念着小陛下是初学,先让他扎马步看看耐力,谢琅也死犟死犟的,转眼看着半个多时辰过去,腿都有些颤抖了,还是硬扛着,直到长竹叫停,他才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很快又稳稳站住。 当然这只是开始,之后又陆陆续续进行了些别的活动,半天时间下来,谢琅明显见着疲惫了不少,温鹤绵好笑的拿了帕子,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毕竟还天冷,怕着凉。 感受到对方温柔的动作,谢琅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问:“太傅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从昨晚后,他们二人间陡然亲近了不少,谢琅总算不再别别扭扭,开口也肯叫太傅了,温鹤绵心中很是欣慰。 “那倒不至于。”温鹤绵眼尾一弯,“父王怜臣体弱,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最开始只想着让臣能强身健体,没想到后来学精了。” 在现代的时候,温鹤绵动不动就生病,没有体会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想到穿越一遭,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学武的天赋,系统不管事儿,她就继续学下去了,也能随时保护自己。 看,昨天晚上不就派上用场吗? “所以啊,陛下也不要逞强,实在坚持不下来,就告诉长竹,不能因此而伤了底子。” 温鹤绵可太珍惜身体健康了。 谢琅撇撇嘴:“才没有逞强。” 他只是想早点变强。 思及此,谢琅默不作声地瞅了眼他的太傅,太傅身形薄弱,自己怎么也得比她长得更高更强壮才是。 温鹤绵点头:“行,今晚给陛下多添碗饭。” - 这是谢琅过得最好的一个冬日。 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有人能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可温鹤绵做到了。 每次他问起,温鹤绵都只是淡定笑着:“其一,身为太傅,这是臣的责任,其二,朝廷苦奸臣久矣,臣希望能教出一位明君,以肃清朝堂,还天下太平。” 说白了就是在为自己以后的退休事业添砖加瓦。 谢琅蹙着眉,不禁怀疑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位明君。 但看太傅非要把他朝着这个方向培养,他也只能装得乖巧些,就当还她个恩情了。 师生俩各怀鬼胎。 春三月,天气开始转暖。 温鹤绵想方设法约见了几位可用的朝臣,看看能不能为谢琅争取更多权力,总不能天天搁朝堂上当个吉祥物,中看不中用啊。 叶照旋这人上道,像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没多久就和几个御史混熟了,撺掇着他们在朝堂上帮谢琅说几句话。 这世上永远是不缺言官的,杀也杀不完,他们手中无太大实权,一身硬骨头,是难得宁贺褚也拿捏不住的人,成天在面前叨叨得头疼,于是最后装模作样地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丢给谢琅看,才算是勉强止住了风声。 谢琅拿到折子,最开始还认真看,后面看了几眼就扔到一旁去。 谢琅面带嘲讽:“华而不实,写得狗屁不通!” “不错,会用成语了。”温鹤绵夸赞了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淡定坐到软榻上,“他能给就算不错了,有一就有二,这次退让了,我们下次就能想到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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