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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摊？”赵文娟有些迟疑。“这个年头，大伙儿才吃饱饭没多久，会有人愿意花钱花票买吃食吗？自己在家做不是更划算？而且还有国营饭店呢。咱们小门小户的，还能赚上这个钱？” 赵文娟好多年没有出过远门了，自然也不晓得县城的变化。 自从79年后，风声没那么紧了，大伙儿都陆陆续续地开始到处组建起小市场了。 特别是各种菜市，简直是遍地开花。 有些勤快的人家自从放开之后就养了不少鸡，每逢有集就带着一篮子鸡蛋和一背篓田里的蔬菜去城里摆摊，赚几个辛苦钱。 城里人没有地，自然也喜欢这些便宜的蔬菜鸡蛋，所以这菜市场每逢大集就热闹极了。 人多了，自然就有消费。 再加上县城有个很大的造纸厂还有几个小点儿的食品厂、纺织厂等等，还有几家学校，有钱的人不少，特别是很多工人都有买饭吃的需求。 这不，好多人都看到了商机，在工厂和学校附近开起来吃食铺子，靠着做早餐或小吃谋生。 至于国营饭店……自从便宜实惠的私人饭店一家家冒头，看着那些厨子赚得盆满钵满，国营饭店的厨子正头疼着要不要跳槽呢！ 林佳程也开始琢磨起来，道：“我觉得这事应该可行。小欢的手艺不错，甚至比我以前吃过的国营饭店的手艺还好。而且县城不是还有我们那个造纸厂吗？我看早上买早餐吃的人不少。要我说，倒是可以试试。” 听见林佳程支持她，秦欢的心便定了，这事应该能成。 只是赵文娟还是有些犹疑，她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难免会有些后怕。 现在说是可以做生意了，但谁知道后面政策会不会变呢？ 要是再来一次，这个家可是真的要散了。 “要是闹大了……” 林佳程也明白赵文娟在担心什么，不过在他看来，按照现在这种趋势，以后市场只会越来越开放。 现在这个阶段，只要不搞太大被抓了典型，随时保持谨慎，基本上还是很安全的。 “娘，你放心，现在县城已经有好几家早餐铺子了，他们都经营得好好的，我们自然也能试试水。” “真的？”赵文娟有些怀疑：“现在真的准让开铺子了？” “那是当然。”林佳程一边肯定，一边后悔，这些年自己回来得实在太少，竟然让娘错过了这么多变化。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也试试？”赵文娟犹疑地说道。 其实她也不是那眼界短浅的人，只是被磋磨怕了，只想安安分分，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两个儿子有出息就好，不敢碰一丁点儿红线。 现在林佳程这么肯定，再加上村里好几户人家确实也都去县城卖过菜，赵文娟的心也定了下来。 “好！”秦欢笑着说道：“那我们就试试，等赚了钱，我就可以花自己的钱置办东西了。不过……这铺子前期恐怕还是得文娟姨你帮忙置办，到时候店里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成。” “诶，都说了是一家人了，佳程现在也有了正式工作了，自然该多往家里花钱。放心吧，姨手头还有点东西，你们呐，就大胆去做好了。” 这件事情敲定，饭桌上越发热闹起来，等吃过了饭，赵文娟支使林佳程去洗碗，自己搬了个凳子和秦欢商量着要怎么摆摊。 “我们也是去县城卖早餐吗？那恐怕要起很早，你身子受得了不？”赵文娟有些担心。 秦欢却另有打算，县城离这里有快一个小时的路程，做早餐不划算，要她看，还是做简单的小吃或者晚餐更好。 工厂和学校都有食堂，许多工人和学生的午餐基本上都是在食堂就解决了，现在适合她们做的，基本上就是晚餐了。 还好造纸厂和学校下班放学都早，下午五点基本上就放完了，她们做这个生意也能来得及赶回来。 只是去县城要走山路，如果要带着摆摊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恐怕路上会很辛苦。 “我去借个独轮车，独轮车能过山路。” 这个时候，林佳程边擦手边走过来，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去县城租个房子，以后直接在县城开店就行。” 赵文娟抬起头，盯着这个敢想也敢干的儿子，道：“直接在县城租房子？那不是浪费钱嘛？我们离县城也就翻一座山，不过一个小时的路……” “娘，”林佳程打断了赵文娟的话：“怎么能说是浪费钱呢？我现在有正式工作了，运输队正缺人，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出门送货了，我出了远门，留你们在村里我也不放心。再说了，我还想让佳豪去镇里上学，村小的老师终究没那么厉害。” 林佳程一条一条梳理着自己的理由，渐渐地把赵文娟也说服了。 赵文娟盘算了一下自家的家底，可算是点了头。 “既然这样，那咱们索性就去县城大干一场！”赵文娟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浑身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好！那咱们去县城大干一场去！”秦欢开心又激动。 她没想到林佳程这么有魄力，她原以为只能从小摊做起呢，没想到能直接在县城租房开饭店！ 只要去了县城，秦欢有信心能把饭店开好，毕竟后世的吃食花样可比现在丰富多了，而且互联网时代，什么秘方都能在网上找到。 论手艺和创新，她的摊子应该能成为县城独一份的。 只要这铺子办起来，自己在这个时代便有了立身之本，也不至于靠着林家当一只米虫。 当天晚上，除了林佳豪这个心大的孩子，大家都没有睡好觉。 赵文娟忙着盘点家当，林佳程开始思索县城的好地段，秦欢则是激动地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赵文娟就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林佳程。 林佳程只一捏，就知道里头是什么了。 他谨慎地张望了一圈，见周围都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你爹当年悄悄藏起来的两条小黄鱼，你找个机会把它们换了吧，摆摊也要置办不少家当哩。”赵文娟道。 “不用，”林佳程推拒了：“我去找刘会计提前支三个月的工资，这铺子就能办下来了，这两条小黄鱼还是藏好，这两年价格慢慢涨起来了，以后应该能卖更多钱。这是咱家最后的家底了，佳豪还小呢，轻易不能动用。” “提前支钱？那厂里能同意吗？可别留下不好的映象，这东西能留到现在，那就相当于是白捡来的，娘不心疼。”赵文娟又把东西往林佳程手里推。 “开个小铺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娘你放心吧，我现在进运输队了，算得上是厂里分量不轻的一个工人，有工会在，刘长安他会答应的。” 林佳程说得十分肯定，赵文娟也就信了，道：“这东西还是你收着，要是厂里不肯，你就把这东西卖了。对了，什么时候也该去看看你刘叔，他也帮了你不少。他那儿子也要考高中了吧？” 提到了刘长安和刘轩两父子，林佳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漠。 “算了吧，人家和我也不熟，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 这时候，秦欢也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头出来了。 昨晚她激动得很晚才睡着，今天就不小心睡过头了。 隔着门，她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刘叔两个字。 这两个字顿时就把她的瞌睡折腾没了，还好林佳程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想和他过多往来，秦欢悄悄松了一口气。 “哟，欢欢起来了？快，咱们准备吃饭，吃完早饭就去县城逛逛大集，看看有没有适合开店的东西。再多逛逛，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了。” 赵文娟一边招呼秦欢吃饭，一边催促着林佳程去叫林佳豪起床。 很快，林佳豪就睡眼惺忪得揉着眼睛起床了。 不过一听说要去赶集，他顿时就精神起来，求着大哥快些给他倒热水洗脸。 吃完了饭，一家人便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秦欢也踏上了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份事业的路。
第7章 县城是整个县最繁荣的地方，也是整个县唯一有现代工业区的地方。 这里不仅有一家造纸厂，一家食品厂，还有全县最大的供销社和几所学校，是整个县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 一到了地方，林佳豪就被这繁华的街道迷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也是他第一次进城。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热闹，时不时有一辆自行车飞驰而过，车座上的人神气极了，林佳豪甚至还看见了传说中的摩托车！ 原来村子外面的世界是这样…… “走，我带你们去供销社看看。”林佳程一边说，一边牵着林佳豪往供销社走去。赵文娟也赶紧拉着秦欢跟上。 在这个年代，虽说市场已经逐步放宽了，但大家的生活还是离不开供销社。 毕竟盐、糖、油、布、粮……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它。 顺着人群往街道里面挤，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供销社门前。 漂亮的实木档口，里面有整整齐齐的货架，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的商品还存放在镶着玻璃的橱柜里。 透着一层青玻璃，林佳豪能看见里头五彩的水果糖 他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这个糖，以前石头哥哥分过他一颗，不过他没舍得一次性吃完，舔了几口之后就又包进糖纸，打算到了晚上再悄悄回味。 可惜夏天的气温实在太高，也可能是因为口水的侵蚀，剩下的水果糖居然化在了裤兜里头，他只能把剩下的糖纸含进嘴里，汲取里头的丝丝甜意。 真甜啊，还有一股他从来没吃过的香气，石头哥哥说这是草莓味。 草莓，草莓，多好听的名字，难怪那么好吃。 林佳豪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水果糖上移开，这糖很贵，他知道。 秦欢却早就注意到了林佳豪的异样，悄悄问售货员：“这水果糖怎么卖？” 那售货员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道：“一块二一斤，还要糖票。” 着实是不便宜了，快比白砂糖贵了一倍了。 “称半斤吧。” 秦欢抬头一看，林佳程已经在数零钱了。 一排纸币和对应的糖票在售货台上排开，那售货员清点之后才笑着给他们称了半斤水果糖。 像是做梦一般，林佳豪看着那一袋子水果糖，觉得有些不真实。 “喏，你和欢欢姐一起吃，记得把牙刷干净，知道不？”林佳程把糖交给林佳豪，耐心叮嘱着。 “我……这个糖太贵了……还是买砂糖吧。”林佳豪犹豫着不敢接下。 林佳程却不由分说地直接把糖送进了林佳豪怀里，“别给你哥丢人，这点儿水果糖难不成还吃不起了？” 听林佳程这么说，林佳豪才放心接过水果糖，美滋滋地挑出一颗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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