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个意思,”谢苡夏严格审视着坐在母亲和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以及这份慷慨得过分的见面礼,“您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谢苡夏细想,从她目前的视角来看,这剧情以外发生的事儿,似乎得知言杉私搭天线的那一刻起,就变得不可避免了。 又或者,在更早的时候,每个人或多或少就已经开始改变。 如果说母亲真的同章珩叔叔走到了一起,其实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坏,至少,如果章珩叔叔一心一意的话,母亲还能继续过富足的生活。 不会被迫去异国他乡,更不会被送往精神控制的机构—— 谢苡夏反复告诫着自己,不能因为自己想要独占着妈妈的想法,就把母亲拉回命运多舛的道路。 虽说会难受,会害怕母亲建立起新的家庭,而使得自己并不是她唯一的小孩,但总比一切都依照最初的设定要来得强。 于是,鲜少与父亲身边朋友走动的谢苡夏装模作样地举杯: “章叔叔,我敬你一杯。” 女儿不同以往的反常很快吸引了司琦的注意。 夏夏过早的成熟、懂事总是容易令这个当母亲的操心。有时,司琦宁愿自己的女儿愚笨些,成长的脚步再迟缓些,哪怕不去当这个好学生,至少心理层面上不要出什么问题。 在等餐的时候,司琦领着她去了这家餐厅的洗手间,并且问她的宝贝女儿:“你很喜欢章珩叔叔吗?” “如果妈妈喜欢的话,那我也会喜欢他。” 谢苡夏的回答着实令人震惊:“夏夏!” “妈妈,你是成年人,你有权作出任何的决定,包括和谁在一起,”小姑娘宽容和善的目光就那样水灵灵地望向了自己,“只要你能幸福,我都支持。” 司琦匪夷所思:“哪怕这个人是你爸爸的朋友?” “就算是我爸爸的朋友,这也不影响。” 司琦和两年未见的女儿见面,第一次确切从女儿身上感到了她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地方,两年还是太长久了,久到她这两天和女儿表现得亲密无间,但依然会感觉到自己缺位带来的疏忽、遗憾: “你就不怕彻底得罪了你父亲?” “你有你的生活。”这是两年前司琦信誓旦旦告诉自己女儿的,可她现在后悔了,她过高估计了当时女儿的心理承受能力,才使得两人不欢而散。 可她现在竟然既有些感动,又有些莫名好笑。 “如今我和你的章叔叔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司琦将谢苡夏搂到自己的怀里,她的身高优势已经接近没了,用不了多久,她tຊ的女儿就会比她还高,见证着生理上的成长以及心理上的变化,她不由主动和女儿打包票,“要是真和哪个男人有任何感情上的发展的话,我保证第一时间告知你。” “好,妈妈,我相信你的眼光。” 母女俩又讲了不少的悄悄话,多半也是围绕着她近些年的感情生活,以及她作为母亲对于夏夏未来谈恋爱的一些引导。 夏夏分明对青春期的男生并不感冒,连连摇头,可一旦扯上“谈恋爱”的话题,红晕又在她的年轻稚嫩的脸上泛起了涟漪。 …… 章珩大致是了解母女可能会提及他,对此,他以为,都到了人生这个年龄段了,他也不屑于去玩“你画我猜”的小把戏,成年人就是会主动,会打消对方的顾虑,会不动声色地展露自己想要在她生活中占据的角色。 他不是谢沉。 不属于既定的不可更改的过往。 不会耀武扬威地霸占别人家的地盘,面对实则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旁人都在等他的笑话。 和司琦的约定在三天前,他以名下一家餐厅酒水的名义,顺理成章地重新回到法国。 章珩暗忖,只不过他当下还不至于这么恶劣、残忍,但如果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拆穿谢沉的谎言。 和他们母女正在一起用餐的人不是谢沉,而是他,章珩。 生理学上的父亲又如何,旧的事物总该从历史舞台上退场,为新的事物让位的。 “不好意思,我们母女忍不住说了好多悄悄话,差点忘了时间。”迎面走来的女人自带柔光,法式长裙穿在她身上过分合身,巴黎浮华的夜色在她裙摆上得以显现。 章珩毫不愠恼,闲适地笑着:“没事,我等得起。” 司琦有意岔开这些,好让女儿不必产生更深的误解:“章珩,谢沉最近这段时日恰巧也在法国,你确实可以找他聚聚。” “好。”章珩依然没有明说。 他关切,“最近葡萄园的事忙的怎么样了?” “总算是有一点头绪吧,”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商,司琦表现得不可能对自己的事业不上心,“等我陪夏夏一起看完奥运,那就回去料理我的酒庄。” “有项目场次的门票买不到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司琦莞尔,将账单揽入她的手中,一早买了单,“这顿饭必须由我来请客,还没来得及对你上次介绍酒商的事说声’谢谢‘呢。” “朋友之间,都是应该的。”章珩仍然没有急于表露心迹。 和司琦的相处,哪怕不牵扯更深层次的情感,任何人也没有办法轻易感到不愉快。 …… 他们之间的会面大致在九点结束,今天司琦自己开了辆车,章珩自然而然失去了这个送的机会。 分别时,章珩望向女人的身影,他不经想,自己竟然一刻也不曾为了和谢沉翻脸而后悔过。 - 58 “妈妈,其实我觉得章珩叔叔人还好。” 谢苡夏捧着小脸,在她母亲的副驾回忆起之前和章珩叔叔相处的细节:“以前他当父亲的朋友,老把父亲大晚上送回家来,可见,是个可靠的人。” 司琦一时间也不知道和女儿怎么表述,她总不能说和章珩的见面也不过是自己维护客源的一种方式。 “就妈妈目前的状况而言,只是想多卖两瓶葡萄酒。”司琦耸肩,不愿欺骗自己单纯的女儿。 “妈妈!” 谢苡夏不可思议道:“那万一章珩叔叔不止想当你的合作方,想和你在一起的话……” “你爸他是死人吗?” 司琦心里门儿清:“依照我们对你爸爸的了解,就算我离了八次婚,我要是和他的朋友走到一起的话,他估计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你,”谢苡夏的语气变得很纠结,鼻音加重,“还是会时时刻刻考虑他的感受么?” 谢苡夏不知道如何和母亲传达这个故事,父亲会和别人走在一起时母亲那样难受,是不是证明母亲心里就一直有他? 窥见了母亲心中的想法,谢苡夏替她大为不值。 直至听见母亲明明白白地说,“这不就是偶尔利用一下前夫么。” 谢苡夏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母亲不那样执迷不悟,自然一切都好说。 …… 司琦是想要谢沉偶尔发挥下效用的,但绝对不是赖在她的家里发挥效用。 谢沉每多留下一个夜晚,也就意味着她的“风险”上升了一分。 她必然不会欢迎他这位不速之客的光临。 但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恍惚中站着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正孤寂地面对着苍茫的月色,她就知道,这个夜晚注定非比寻常,有人在她的公寓“守株待兔”。 司琦一边叮咛着夏夏先去浴室洗澡,一边则不慌不乱地挂起自己的车钥匙。 她没和他主动打招呼,最起码的关心环节也省略得彻底,昨晚的旖旎,今夜荡然无存。 含混、模糊、毫无边界的区域被重新规划整齐。 同一屋檐下,她拿出对待陌生人的那一套去对付他。 谢沉却冷不防转身:“你怎么舍得回来?”
第22章 警察 - 59 “你怎么舍得回来?” 对于自视甚高的男人而言,说出这种话,就等同于将他的自尊完全放逐出去。 但司琦不这么觉得,有件事她不得不直接提醒这位多管闲事的男人:“谢沉,这是我家,你管我?” 他的诘问,在她并不严格的逻辑体系下,没有任何论据的依托。 “你平常也都这么晚回来么,”谢沉认识到他在自讨没趣,作为被抛下的嫌恶的前夫,他已经失去了质问她的资格,“算了,不问了。” 这时候女人却又摆出了一副我完全可以告诉你的样子—— 司琦轻笑,手中捏着青提的长柄,尝了口谢沉常年偏爱的那种酸涩果肉:“家里没有你这样重量级的大人物,我的心理从来不会有负担,我大概率不会折腾到这么晚。” 清洗过的水果摆在餐桌上,每一颗果子硕大,饱满,通体看不见任何的泥垢,一时间很难将处理这些细节的人和谢沉扯上边。 谢沉不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面容的消沉一闪而过,他顿了顿:“你是在赶我?” “你不属于这里,”司琦迅速从过往的情绪中剥离,“巴掌大点的地盘,你认为容得下你么?” 司琦斩钉截铁地告知他:“抱歉,谢沉,我知道我应当放下我的成见,在夏夏面前继续扮演友好的前妻角色。” “但我恐怕做不到了。” 谢沉太擅长反客为主,她低估了他的能耐,昨晚的事情重蹈覆辙,她未必能够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寂静的黑暗,熟悉的感官,常在河边走,谁也无从保证不会湿鞋。 “是外面的男人催得太紧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谢沉,你每天脑子都在臆想些什么东西?” “哪里有什么外面的男人,这恐怕都是无稽之谈,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女人大度得过分,“如果仅仅是担心我会比你先找,那你大可放心,我把率先找新人的机会让渡给你,如何?” 浴室的水花声没控制得住,无论谢苡夏同学如何调试花洒都无济于事,她始终听不见父母具体在交谈些什么。 此刻,她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哪里有什么外面的男人”而放下戒备,相反,他更加忌惮,不惮以最负面的想法去猜测他的前妻:“这样,你心理就没有负担了,就可以光明正大找别人了?” 司琦最后也只能抛出这么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往往是男人常说的话,有的时候用来回怼像谢沉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还挺有意思。 如果不是谢沉非要“守株待兔”般自以为是地站在她的客厅,她也犯不着那这些话去刺激他。 “好,我可以走人,”谢沉终于在这件事上有所松动,却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告诉我,你今晚到底和谁在一起?” “章珩。” 谢沉这才真正感到可笑之处:“他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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