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擦了一把汗,狐疑地看向李挚:“你别跟我说你也不考,你这神童说不考,我一定会亲自将你押进考场。” 李挚失笑,还未开口,赵、顾二人又与周桓辩论上了。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便在三人的争辩中结束了。 周桓喝得多了,走路不稳,赵、顾二人便提议要将他送回住处。 “你方才说你住在城外,此时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出城恐怕城门要关了,你就先回去吧。” 赵敬与顾琛一左一右地架起周桓,吃力地冲李挚说道。 “说得对,那你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有空来找我。”周桓一脸憨笑地附和道。 李挚暗叹一声,这两位同窗恐怕心中有鬼。 此事涉及周桓,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因此李挚并不答应,而是笑道:“无妨,去周兄住处探探路也好,下回来方便。” 赵敬闻言,隐晦地隔着周桓与顾琛对视了一眼。 “那那那也成。”周桓大着舌头拼命点头。 既然周桓这主人都点头了,赵、顾二人自然也没了由头反驳,只得苦哈哈地给健壮的周桓充当人肉拐杖,直累得青筋暴起。 李挚背着手,施施然跟在他们身后。 四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这是周桓家在仙渡府中的产业,里头还有几位侍从,负责照顾周桓这几个月的吃穿。 侍从们见主人又喝醉了回家,苦笑着上前接过周桓,好生服侍他睡下。 三位书生对视了一眼,赵敬温和地笑道:“周桓这般,我们只能下次再谈了。” “知晓了住处,再找他谈话也方便。”李挚答道。 说着,三人谢绝周桓的侍从相送,并肩离开了小院,待走到大街上,李挚正准备与他们分道扬镳时,赵敬出声叫住了他:“你住在城外何处?我们知晓了,下回也方便去找你。” 李挚眼神闪烁,扯谎道:“借住在村中。” “哦,这样。” 赵敬意兴阑珊地与他拱手,与顾琛一块儿离开了。 李挚想了一想,又回头朝周桓家走去。 周桓家的小院买在一处静谧的地段,离大街、衙门都近,想来不便宜。 李挚在小院门口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找了一处角落,恰好能看见小院门口,躲藏了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赵、顾二人,与一位身宽体胖、眼睛细小的中年男子一块儿杀了个回马枪。 三人在周桓家小院门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又原路返回了。 李挚又等了一会儿。 这次,赵、顾二人没有出现,那个眯眼男独自一人来到周桓家门口。 他脸上带着笑,警惕地环顾了四周,轻手轻脚地在小院墙上写了些什么。 是一道血色的印记。 下一霎,这印记仿佛融进了墙中,眯眼男也如来时一般消失了。 李挚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站定在周桓家门口,凝神看了一会儿。 墙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另一边,宝珠与赛雪一块儿溜进了陈园中。 走进了陈园才发觉,这陈园之大,绝不比隔壁的阮园差,甚至连构造都与阮园一模一样。 宝珠奇道:“陈家怎么建了个跟阮园一模一样的园子。” “不止呢。”赛雪回头看了宝珠一眼,洋洋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我跟你说,陈园中还有一处禁地。” “做什么的?” “专门用来对阮园做法!” 赛雪煞有其事地说道。 宝珠唬了一跳,惊道:“为什么啊。” “因为。”赛雪摇头晃脑地迈着小碎步,引着宝珠朝它的住处走去,“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有骨气的宝珠抓耳挠腮得难受起来。 赛雪小眼神瞟到了宝珠的表情,心中美得飞起,脚步都更加轻快了。 一猫一狐不一会便到了赛雪的住处。 竟然是一处正儿八经有正屋有厢房的小院,甚至在院中还有一颗枯树,被扒光了树叶,装上了许多放着垫子的木板。 这陈公子! 宝珠目瞪口呆地看着赛雪爬到了枯树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团起身子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如此爱猫之人。 赛雪满意地看着宝珠的表情,高傲道:“你家难道不是这样的吗?那凡人不行,就换一个好的,怎么能少了供奉。” 被赛雪嘲讽,还说李挚不行。 宝珠收敛了心神,不甘示弱道:“你家陈公子我看也不怎么样,你座下这树,他为何不给你弄一株金丝楠木来?” 她眼尖,看到了院中散落的玉石小球,又补充道:“你那球,不过是岫玉,不是甚好东西,你还当个玩意儿呢,喔呦,羊脂白玉都舍不得给你。” 赛雪听住了,它站起身子,焦虑地原地转了一圈,磕磕巴巴道:“什么是金丝楠木?羊脂白玉又是什么?” “不告诉你。”宝珠拉长了声音,怪声怪气道。 赛雪歪着头想了想,败下阵来道:“那我告诉你陈家在哪儿做怪,你告诉我什么是金丝楠木、羊脂白玉好不好?” 宝珠佯装思考。 赛雪急得尾巴乱甩。 “行吧。” 宝珠摊了摊手。 赛雪愣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但它想了片刻,也没找到缘由,只得迟疑道:“那你跟我走吧。” 一狐一猫避着陈园中的侍从,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一处院子。 院中的空地上跪着那眼睛肿成一条缝的陈公子。 赛雪看也没看,领着宝珠绕到了院子后头的一间暗室中。 “你看。” 暗室里似乎有什么阵法,两只妖怪进不去,他俩只能使劲挤在一处,脑袋靠着脑袋往窗户缝里看。 暗室里烟雾缭绕,从屋顶到地板上,贴满了无数朱砂符纸,镇压着正中间的一枚牌位。 宝珠挤了挤眼睛,方才瞧明白,上头写着阮天正之位。 “这是那个阮尚书的牌位吗?”宝珠压低了声音问道。 “对。” “陈家人为何要做这样恶毒的事情?” 这邪门的阵法,即便隔着一道门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怨毒,想来便是要阮天正永世不得超生。 阮天正对陈家做了什么? 赛雪歪着头想了想,懒洋洋地说道:“忘了,上回我偷听到了几句,没往心里去。”
第16章 宝珠为之绝倒。 她忍不住卡住了赛雪的脖子左右摇晃:“这样能记起来吗?” 赛雪打开宝珠的手:“你把我毛弄乱了。” 两只厮打间,俨然忘了噤声,跪在院子里的陈公子听到了动静,悄悄地来到了后院。 “赛雪!”他压低了声,“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被赛雪压在身下的宝珠一个鲤鱼打挺窜上了屋顶。 陈公子只觉得眼睛一花,狐疑道:“你带朋友回来玩了吗?” 赛雪惊魂未定,迈着小碎步走到陈公子身旁,娇声叫唤着,用尾巴去缠他的小腿。 “喔呦,我的乖乖赛雪小狸奴。” 什么带朋友回家,什么偷偷跑来禁地,陈公子忘得一干二净,一脸痴笑地俯身下去摸赛雪的头。 赛雪嫌弃地避开,反口咬在他手上。 “瞧瞧我们赛雪,品格高洁!咬人也疼,多厉害!”陈公子嬉笑着任由赛雪叼着自己的手,满口称赞。 伏在屋顶上宝珠看着这一幕,隐隐有些作呕。 陈公子带着一身伤身残志坚地与赛雪玩了一会儿,方才心满意足地哄劝赛雪回自己的院子去。 “到饭点了,想来侍从已经给我们赛雪奴奴送去了,快些回去吧。” 赛雪又蹭了一把陈公子,顺便躲避了陈公子想要摸它头的手,优雅地朝着院子外走去。 走到院门口时,又遇见了板着一张脸,手持长鞭前来寻儿子的陈家夫人。 赛雪轻轻喵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横眉冷眼的夫人换了张脸,和气地低头对赛雪道:“可别来找陈耀祖了,快些回去吃饭咯,不然饭菜可就凉了。” 赛雪的尾巴尖勾了勾,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宝珠悄无声息地跟在赛雪身后,一同回了它的院子。 “真不知道该说你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狐妖小姐哑口无言。 赛雪耳朵背了背,走到堂屋中,跳上了桌,扒拉着桌上的食物,挑挑拣拣给自己选了一盘蒸兔肉。 “你也一起来吃啊。”赛雪不解地转头看向宝珠。 宝珠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会儿,缓缓坐在桌旁,小口地吃了起来。 饭桌上,宝珠回想起刚刚那位夫人的神情,不由得感慨道:“那是陈公子的娘吧?她把儿子打得那样厉害,都没有迁怒你吗?” “管我什么事。”赛雪斯文地吃着兔肉,“是陈耀祖非要带我出去的,刘雪玉担心我还来不及。” 宝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吃饱喝足,都有些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宝珠也化成了狐狸,与赛雪一块儿爬上了树,挂在树枝上晒太阳。 正惬意地眯着眼呢,赛雪忽然道:“我想起来了,陈家为何要诅咒阮天正。” 它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陈家本为家奴,既然靠出卖主家得了荣华富贵,便要让那主家生生世世、永世不得超生,便要夺了他阮家所有的气运,让阮氏一族,再也翻不了身。” 语气阴森,话语之间地恶意几乎有了实质。 宝珠的被毛根根立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雪玉说的。”赛雪的语气恢复了正常。 没等宝珠开口,它又补充道:“对陈耀祖他爹说的,他们这一阵吵得可厉害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他们为何吵架?” “说是陈耀祖他爹闹着要把诅咒都撤了,要放阮家一条生路。” “看来陈公子他爹还不是个坏人。” 听了宝珠这话,正在舔前爪的赛雪停了口,疑惑道:“可那请人下咒、画法阵的事,以前都是他爹主持的啊。” “他爹以前还老是皱着眉头骂人,现在转了性了,一天天脸上挂着个假笑,满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宝珠奇道:“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知道。”赛雪将身上的毛舔个遍,舒舒服服地团成一个球,“管他的。” 宝珠勉强想了一想,但这事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她想得晕头转向,太阳又微微热正是最舒服的温度。 狐狸与猫一块儿在树上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下山。 宝珠被赛雪院子外头的喧哗声吵醒了。 “快些吧,若是不准时,夫人少不得要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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