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闲话的同僚不防此处有人来办事,有些羞赧地挠头道:“似乎是姓李。” 裴璇玑连忙拉着张鹤往校场走去。 等他们到了校场,闻声而至的同僚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校场围上了。 好容易被他们挤到前头去,校考已经结束了,几位预备天师们正站在一旁,听着上头的前辈训话。 而赵甲却并没管那些,一副哥俩好地模样,挤在新人旁边拍打李挚的肩膀,豪迈笑道:“你放心,来我组中,我自然护着你。” 李挚淡然地对他笑笑。 即便他没有对赵甲如何热情,赵甲看着他的眼神仍旧全是满意。 一旁的裴璇玑见状,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才缓缓憋出一句:“有天赋就是好。” 赵甲今日不过是来衙门中处理点事,却抢在诸位组长前头得了一位天才新人,开心之余,又记起嵇仁说,与他一同下过葛家堡那位张鹤天师也要调入他组中。 转身一看,张鹤与裴璇玑正在校场旁,不由得笑道:“张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张鹤连忙道:“哪里敢与组长称兄道弟。” “少见外,我甲组一众兄弟都是一块儿出生入死过来的,今日你与李挚来我这儿,由我做东,一定要好好喝上一顿!” 赵甲说着,遣了侍从,让通知甲组其余的天师们,今晚要在某酒楼中聚一聚,迎接新的弟兄。 他冲着张鹤挤了挤眼,低声道:“除了酒,还有佐酒的美丽女郎。” 赵甲自顾自地说着,全然忘了在场还有一位也是今日调入甲组的天师。 在他提到佐酒女郎时,裴璇玑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这赵甲当着众人的面,言行举止中都不把她放在眼中,说起新来的兄弟,连李挚这位刚刚经过校考的新人都被他算在里头,就是没有算她裴天师。 裴璇玑强撑着道:“这样的场合,也不便女子出入,我便预祝诸位喝得痛快了。” 她这话一说,赵甲像才看到她一般,恍然道:“是咯,还有裴天师,我的兄弟们都是些不懂事的糙汉子,也不知道如何对待女子,若是惹得裴天师不愉快,还请你原谅,可不要去嵇总司那儿告状啊。” 裴璇玑几乎要被气死,什么对待女子,什么去嵇仁那儿告状,她是正经天师,也经过校考才入的寺,怎么在赵甲嘴中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张鹤与李挚见状,都想出言缓解。 裴璇玑却不需要他们开口,硬邦邦道:“组长不必小瞧人,我裴璇玑当天师定不比哪位兄弟差。” 说罢,也不顾赵甲的回答,转身便离开了衙门,骑上马回了嵇宅中。 一路上,裴璇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下了马,不顾侍从们该如何看待自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院中。 到了这四下无人之时,她方才按捺不住地哭起来。 “我是不如李挚有天赋,不如张鹤经验足,但我每日都在努力,看卷宗、练剑、画符纸,为何要那样待我。” 裴璇玑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道。 这一哭,就哭到她眼睛都肿了起来。 过了许久,裴璇玑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进屋去找出自己的无锋剑。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在院中练起了剑来。 练了一会儿,便放下剑放声大哭。 哭得一会儿,又拿起剑开始练。 裴璇玑一回家,宝珠隔着三个院子,都被她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原本她还不打算去看热闹,却听得裴璇玑在那儿大声说着不如李挚不如张鹤的话,心中好奇地要命,有心要去看一看。 纠结许久,终于在裴璇玑第三次大哭起来时,宝珠鸟悄儿地从院中溜了出去,跃上了屋檐,悄悄来到了能看到裴璇玑的地方。 宝珠乍一看到裴璇玑,立即嫌弃地皱了皱眉。 只因裴璇玑好好一个圆脸清秀女子,把自己哭成了个雪白胖大的馒头,眼鼻口都高高肿了起来。 “哎哟,怎么哭得这样厉害。”宝珠心中咋舌,“这是怎么了,不与她一块儿吃酒,竟然这样伤心吗。” 毕竟裴璇玑年岁也不大,宝珠看她这样伤心地大哭,宛若孩子受了委屈一般,铁石心肠的妖怪也动了恻隐之心。 她又返回自己的院中,薅了一大把院中那颗焉了吧唧的桂花树上将开未开的桂花。 宝珠悄悄地爬到裴璇玑的院子外头。 她托着手中的桂花,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刹那间,一阵清风吹拂过正在练剑的裴璇玑,带来了一院透着香气的桂花。 裴璇玑放下了手中的无锋剑,揉了揉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 几朵桂花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伸手抹过,望着手心上淡黄色的小花出神。 不知她心情好些没有。 宝珠等了一会儿,总算没有听到裴璇玑再哭了。 狐妖小姐洋洋得意地仰着头,沿着屋檐往回走去。
第33章 赵甲说要带着兄弟们不醉不归,可天将将黑了下来,李挚与张鹤便架着马车回到了嵇宅中。 两人神智清明,身上没有半点酒气,手中分别提着一只烧鸡,下了马车后,径直朝着裴璇玑的小院走去。 走在路上,张鹤忐忑与李挚道:“你说小裴不会连带我们也气上了吧,当真冤枉,赵甲那狗东西,嘴里胡吣一气,都说些什么酸话。” “我瞧裴天师大度,到不至于波及旁人。”李挚道。 “小裴这人确实,人挺好的,虽说是这样好的出身,但入了门后一直努力,从不仗势欺人。”张鹤叹道。 两人腿长,说着便来到了裴璇玑院门前。 李挚躲在一旁,张鹤深吸一口气,敲门道:“小裴可睡下了?老张给你带了烧鸡,听人说此乃江北府名吃,刚出炉,正是滚烫呢,你可愿意尝一尝?” 说罢,他凑上前去,想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头地动静。 不防耳朵还未贴上去,裴璇玑已经打开了门,张鹤站立不稳,哎哟一声,差点提着烧鸡摔进院中。 “这是作甚?”裴璇玑肿着如桃子般的眼睛,手中提着剑,一身汗湿,从水里捞出来似得冲张鹤道。 张鹤讪讪站定,不好抬眼看她,将烧鸡提到她面前道:“可要吃?” 裴璇玑一把将烧鸡夺了过来,转身走进了屋里。 张鹤踮着脚看着裴璇玑的背影,迟疑道:“小裴,我帮你叫侍从送点水过来吧,你先收拾一下,自个儿吃,啊。” 裴璇玑含糊地嗯了一声。 张鹤唯恐再惊动了她,蹑手蹑脚地冲一旁的李挚使了个眼色,又反手将院门带上了。 两人走到一旁,张鹤轻声问道:“这是不气了?” 李挚:“气倒是还气,只是不生你我的气。” 张鹤放松了下来,张罗着叫侍从送水去裴璇玑的小院上。 李挚扬了扬手中的烧鸡,朝他示意道:“我先回去了。” 张鹤冲他摆了摆手。 李挚便提着这传闻中的江北府名吃回了自己的小院。 甫一打开院门,一团狐狸便扑面而来,一边嘴里嚷嚷着:“我听到了,江北府名吃!” 一边伸手去够他手中的烧鸡。 李挚扬起眉毛,高高举着烧鸡,说道:“不着急,一整只都是特地带回来给你的,先去屋里坐好。” 这天下就没有能抗拒烧鸡的狐狸! 宝珠乖乖地坐好在桌前,擎等着李挚拿出餐具,将烧鸡分好。 分到最后,李挚拿着一只金黄的、往外淌着汁水的鸡腿,塞在了宝珠张大的嘴中。 “如何?”李挚含笑看着宝珠。 正吃着呢,哪还有嘴回答李挚,宝珠大嚼特嚼,快活地眯上了眼睛。 李挚摸了一把狐狸头,笑道:“慢些,都是你的。” 他坐在一旁看着宝珠大快朵颐,又仿佛不经意间将裴璇玑今日与赵甲的口角说了一遍。 宝珠含着鸡腿听住了,半晌才下了结论:“那姓赵的不是好人,不管裴天师是男是女,既然能当天师,就与你们是一样的。” 她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与李挚感慨道:“你不知道呢,裴天师回来时哭得好厉害,眼睛哭成这样大。” 宝珠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握了握。 李挚被她逗笑了。 待到宝珠吃完,她终于想起了什么,围着李挚跳来跳去道:“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我?” 李挚神秘道:“明日你便知晓了。” 且不说这一夜,好奇心极其旺盛的狐妖小姐是如何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李挚一觉睡到天明,出门了一趟,拎回来一个崭新的箱笼。 宝珠盯着这箱笼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它与寻常书生们背着上路用的那一种有何区别。 李挚打开了它,对宝珠道:“进去试试。” 狐狸迟疑地伸出前爪踩了进去。 箱笼里垫了一层软垫。 她将整个身子都团了进去。 李挚关上了箱笼,在外头道:“如何?” “里头一点也不闷,看外头也清楚。”宝珠答道。 “我请张天师为箱笼上了许多法阵,他与我夸下海口,除非嵇仁对它感兴趣,否则江北府没有天师能勘破箱中妖物。”李挚解释着,“在屋里闷了许久,想来你也闷坏了,若是你不介意,我倒可以背着你到处散散心。” 宝珠哪儿有不乐意的,在箱笼中便欢呼了起来。 “明日就带我出门吧!” 李挚闻言一愣,回想起赵甲在酒席上对他与张鹤说的话。 “是知府的意思,前些日子,朝廷已经派了钦差来江北视察,钦差回去后,在圣上面前说了些对他老人家不利的话,于是知府便找上了我们头儿,要兄弟们警醒些,这江北大旱究竟是天灾,还是妖鬼作祟,还是要查个清楚。” “嵇总司新官上任,哪有把事往外头丢的道理,当即就接了下来,李挚,江北府如今事情多,即便你才刚入门,也等不及多培养你,你便边学边干活。 你既然与张鹤相熟,让他带一带你,早日能独当一面最好,现下你们俩,带着裴璇玑一块儿出城巡视,从明日起,领了各自负责的地方便开始了。” 他将这话与宝珠说了,委婉道:“明日恐怕不行。” 宝珠哪有应的,当即在箱笼不肯出来了,叫嚷道:“不是说谁也瞧不透吗,你们仨一块儿巡视,又没有旁人,我怎么去不得了。” 一只箱笼被气得哐哐直响,李挚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宝珠。 翌日,宝珠早早起来,不待李挚伺候她,便矫健地钻进了箱笼中,只露出一只头来瞧着李挚,不时催促道:“快些呀。” 李挚无奈,待收拾好后,便背上了箱笼,出门与张鹤裴璇玑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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