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那个不长眼睛的撞我!” 是孟文英!是她! 宋朝月来不及顾及身上有多痛,求生的本能使她抓住了孟文英,“文英,你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取我性命……” 起初孟文英被撞得脑子都还没有回过弯儿来,听到宋朝月不断重复说救救她后,才慢吞吞意识到,这府中就有人要她的命。 她站起来,像一只威武的狮子四处看着,大声喊道:“是谁,是谁在作乱,给我滚出来。” 花咏也带着人赶到,在见到孟文英的那一刻,她顿觉有些大事不妙。 “小姐,二夫人突然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清了,让小的带夫人回去吧。” 这话在宋朝月听来尽是胡诌,可是孟文英不了解情况,她看了眼宋朝月,又看了一眼花咏,一时竟不知该听谁的。 “来人,把二夫人带下去,好好歇息吧。” 花咏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作势就要上去抓宋朝月。 宋朝月的手死死抓着孟文英的腿,她知道,自己一旦松手,必定殒命,这是她仅剩下的机会了。 孟文英还在踟蹰着,在见到宋朝月那绝望的眼神时,突然想起孟舒安曾对她说的话,“文英,往后你要对你嫂嫂好些,她嫁给我,已属不易,你要待她像待我一样好。” 她突然辨清了局势,无论宋朝月是否受了刺激,亦或是真有人要她性命,此刻她信任自己,就应当留她在自己身边。 “你们都下去吧,嫂嫂我会照顾。” 花咏拧起了眉,想来大事不妙,可不能让文英小姐知道她的母亲要毒死宋朝月送她去殉葬。 “文英小姐,您瞧,二夫人着疯疯癫癫的样子,我怕她伤到您,您还是让开吧。” 孟文英看着花咏的眼神越来越警惕,就算是要照顾,也该是叫宋朝月的贴身婢女那个叫阿罗的来,为何母亲身边的花咏会如此上心。 那么眼下,就只会有一种可能,母亲是真的想要宋朝月的命。 她似乎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背脊像小时那样被他撑住,她必须得护住这个嫂子。 “我若是不让呢。” 花咏见孟文英毫不让步,只能用上了最强硬的手段,领着人上前来就要将两人分开。 “来人啊,救命啊,阿爹——高瞻——小令——”她将自己身边人的名字尽数喊了一通,然这群人不知道都怎么了,紧要关头一个都不在自己身边。 眼瞧着花咏一步步走近,孟文英护着宋朝月不断往后退,警告说:“你们别过来啊,别过来!” 警告却是无用,花咏是下了决心要带走宋朝月的。 孟文英抱着宋朝月的手指头正一个一个被掰开,她疼,可是也不敢松手,她怕她一松手,这人就真的没了。 十个手指头一个一个被掰开,宋朝月被花咏抓着手腕一把拉了过去。 “你们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做,有没有人救命啊!”孟文英已经急出了哭腔,可就是无人应声,原本处处是人的府邸,如今却成了一处死寂之地。 在宋朝月即将消失在她视线中的时候,便见一人从不远处屋檐上一跃而下,三下五除二将那群没有功夫的老婆子踢翻在地,顺带将宋朝月夺了回来。 “三表哥!” 孟文英一喜,立马挣开的钳制住自己的仆从,朝他们那处跑去。 在这冰天雪地里,宋朝月又惧又冷,整个人的嘴唇都发乌了。发丝也凌乱不堪地粘黏在惨白的脸上,整个人活像从一池冰水里才将捞出来。 皇子在前,花咏等人自然不再敢造次,只是卑躬同褚临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跟孟文英所言的那番说辞。 褚临不复平日里待人温和的模样,紧抿着薄唇,目露不悦,他从腰中拔出了剑架到花咏的脖子上,威胁说:“你再说一遍?” 花咏便再不敢妄动了。 被揽在褚临怀中的宋朝月正在不停地颤抖,褚临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心疼,将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脱下,盖到了她身上。 随后对孟文英说:“带她去你院中!” 孟文英赶忙走上来带走了宋朝月,走时还不忘回头观察,生怕又有人扑上来。 褚临站在雪地里,花咏问他,“三殿下,这是您的姑母益阳公主之令,难道您要违背其意吗?” 褚临不在乎地笑了笑,“花咏,我想你应当是老了,许是忘了,宋朝月而今已经不是孟家妇了。舒安已经写下了一纸和离书,你方才应当是撕毁了一份,不过嘛……我这里还有。”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舒安亲笔所写关于宋朝月的遗信,你可要我念予你听一听?” 花咏的脸色愈发难看,接过孟舒安的遗信,看了又看。 她将此信收下,弓腰抱歉,“今日冲撞了三殿下,还请三殿下赎罪,小的会去回禀公主,还望殿下将今日之事保密。” “你且去,不过还请转告姑母,莫要不顾及舒安的遗愿。” 花咏应是,步履加快朝着主院走去。 这花园中一下又安静了,褚临打了个响指,仰头看向西边的墙头处,“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儿。” 院墙之后,轻盈地越过来一个人,孟祈站到了褚临跟前。 见他,褚临出言问说:“你可真能躲,我若不来,你要到几时出手?” “殿下何故觉得我会出手呢?” 褚临拍了拍他的肩头,竟没有片刻迟疑,“舒安也给你同样的东西不是吗?” 孟舒安想得很是周全,他不仅给了宋朝月一封和离书,还给了褚临和孟舒安一份以及留下了自己的遗言。 孟舒安知晓,自己的父亲与妹妹全然拦不住母亲,是以将宋朝月的安危托付给了二人。也只有这两人,能有本事阻止他那因自己变得性子极端的母亲。 其实连褚临都不知道,孟舒安其实还给了孟祈另一样东西,另一样,让人诧异之物。
第20章 回家 孟舒安于正月初九下葬,那一日笙歌城的冬雪总算是停了。 宋朝月在孟文英的陪伴下,前往须臾山,亲眼瞧着孟舒安的棺桲被埋进了那深黑的泥土之中。 山上隆起了一个土丘,前面的石碑上写着孟舒安的名字。 他自此便要一个人留在在这须臾山,待到开春,万花盛放,他亦转世轮回。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回了笙歌城,宋朝月独自一人回了逸仙筑中,她静坐在屋中,等着有人前来。 她知孟舒安所留遗书,也知益阳公主应当不会再要取她性命,接下来,只能听凭益阳公主安排了。 命运之门被叩响,花咏一人站在外头,对宋朝月又是一副恭敬模样,仿佛前些时日给面前人灌鸠酒根本不是她。 “二夫人,奴婢能进来吗?” 宋朝月不吝看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站在那处说吧。” 花咏紧跟着开口,“公主希望您能择日前去白渠庵修行。” 宋朝月想都没想的应了一声好。 这倒是叫花咏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宋朝月是想回泗水的,起码会据理力争两句。 “那便成,待您收拾好后,自行择日启程吧。” 花咏轻松完成了主子交给的任务,却不知道宋朝月有多想离开这个囚笼,即便是被送去了尼姑庵,她也心甘情愿。 更何况,她也不会一辈子待在那里。 花咏禀完话后去同益阳公主回了信,益阳公主还是一副颓唐模样,听这消息,长吁了一口气。 自从那日花咏回来将所见所闻讲予她听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侄儿总不时地提及宋朝月的名字究竟所为何。 她全然不能接受褚临对宋朝月有意这件事,她认为这是褚临对儿子的背叛。 她在看完孟舒安遗信后,本欲放宋朝月归去母家,可褚临这一举动,属实让她害怕。 他与孟祈一般的年纪,也还未娶妻,益阳公主恐他一时兴起,要将宋朝月纳入府中。到那时,此事便会成为皇家的一桩笑柄。 兄继弟妻,为世俗不容。 所以她决定将宋朝月送去白渠庵,待到褚临渐渐忘了她,便趁机送她回家。 她以为,男人总是见异思迁的,可在此后的很多年,才一点点认识到了褚临对于宋朝月的偏执。 在花咏告知此事的第二日,宋朝月就领着阿罗迫不及待地出了孟国公府。 待在这里的每一个昼夜都令她窒息,她急切地要逃出去,即便是那鲜有人至苦寒的尼姑庵,也并无不可。 一架小小的马车载着主仆二人驶向城外——离笙歌还有一个时辰车程的夕照山。 出了城,宋朝月不怕冷似的掀开了车帘,她嗅到了冰凉雪水混杂着草木的香气,沁入心脾,在吐出一口气,心中的郁结仿佛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马车行了不知多久,车夫拉住了缰绳,对着车帐内的宋朝月说:“贵人,夕照山已到。” 一听这,宋朝月没等马夫拿来脚凳,一个人腾一下跳下了马车,阿罗想扶都来不及。 马车夫将两人送到山脚下就走了,在见到马车逐渐消失在雪幕里后,宋朝月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前方大喊:“我自由了!” 不远处林中的鸟都被她的声音惊起。 她背着简单的包袱,迈步往夕照山上窄小的石阶上走去,脚步都变得轻盈。 没走几步,再穿过一片林子,这白渠庵便到了。 宋朝月微眯眼望去,可以瞧见有一个着缁色衣裳头戴僧帽的姑子在等着她。 她朝宋朝月挥挥手,宋朝月也回以笑颜。 她走出来迎宋朝月,顺势接过了主仆二人肩上的包袱,领着她们往庵里走。 宋朝月与阿罗相视一笑,这地方的人看来是好相与的。 “你们二人往后就住在这东厢房之中,有何需要,尽管来寻贫尼。” 她的话不多,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完就要走,宋朝月喊住她,问道:“不知师太法号为何?” “贫尼秋白,二位往后唤我此名便可便可。” 她走了,走时还不忘带上屋门。 屋子里的炭火已经被提前点燃,她们主仆二人所需的衣物被衾也早已预备妥当。 四周都静悄悄的,不似国公府地处闹市那般吵闹。 宋朝月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又重回了之前在岱州的日子。 青山绿水相伴,成日里喂鸡养鹅,夏时还能去小溪里踩水,那日子,好不自在。 没了在国公府的规矩,宋朝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如同一条小蛇在榻上蠕动。 阿罗见状,眉眼笑得弯弯,也同宋朝月一般高兴。 不过她有一疑问,她们难不成要一辈子待在这尼姑庵吗。 宋朝月听她这句话,轻轻拧了下她的鼻头,戏谑说:“怎么,不喜欢这儿啊,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啊。”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7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