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这么多铁器,不像是日常所用啊? 她再一看日期,是去年年底的,才将交付。再一看,那账目之上,买主只写了一个谷公子。 宋朝月一下就将这个谷公子与一年多以前在自家粮店买粮的那个谷公子联系在了一起。 又是买粮,又是买铁器,两个东西凑在一起,宋朝月难免多想了些。 不过生意人,只管做生意,旁的她也管不着。 华清交给她的账目实在繁多,宋朝月一直算到天黑都未曾算尽。 她感觉脑子闷闷的,打开门,想要出去吹吹风,透透气。 行至一处院落,此处好像是华家家主待客之处,远离府中后院。 目之所及之处,宋朝月看见了一架琴,就这般静静地摆在那儿。 她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弹过琴了。 那把琴对于此刻正疲累的宋朝月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走到琴案之前坐下,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 随后,美妙的琴声自她的手中弹奏而出,只是这曲调,满含悲伤。 宋朝月一摸着琴,便渐入了无我之境。她沉浸于自己的琴声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人正在慢慢靠近。 珰!琴音戛然而止。 宋朝月的脖子被人从后面抵上了一把弯刀,她吓得呼吸都停滞了。 “华家去年十月铁器行的账本在何处,给我!” 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宋朝月只能听出是一个男子。 “在我屋中,我回去给你拿。” 宋朝月不知道这匪徒要那月的账本做甚,只是现如今,安抚下这个匪徒,再伺机而逃更为合适。 听到宋朝月的声音,那匪徒的手明显有了一个下意识后撤的动作,随后将弯刀挪了位置抵在了宋朝月后腰处。 宋朝月被挟持着走在前面,她回到自己的房中,方才看账本而点的蜡烛已经熄灭,这屋内现如今就是漆黑一片。 宋朝月被挟持着,摸着黑往里走。 可她晚上没有灯实在看不太清东西,脚下一时不知道踢到何物,整个人就朝前扑去。 可她却没有摔倒,反而被身后那匪徒一把揽住腰给提起来,又稳稳放到了地上。 嗯?宋朝月有片刻的疑惑,这贼人还这般好的? 实在看不清,她紧张地同身后那人说:“我看不清,不然让我点个灯?” 身后那人动作稍顿,收掉了比在宋朝月腰间的刀,道:“我点,你找!” 他在黑夜中行走自如,很快就找到一根蜡烛点亮。 屋内有些熹微的光,宋朝月也算能视物了。 她走到桌前,在一堆账本里寻找着去年十月铁器行的账,未出多时,那账本便被她拿到了手中。 她将这账本递给了一身黑衣、戴着一张黑网面具的男人。 男人伸手接过账本,转身就要走。 宋朝月却在背后喊住了他:“孟祈,明日酉时城西九贤客栈,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男人跑走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滞,不过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孟祈走后,宋朝月坐在案边,双目盯着那堆账本。 她知道,那本账对于孟祈而言定然很重要,那本账,正好就是自己发现的有着巨大数额,并且署名为谷公子的那本。 那个所谓的谷公子,定然不是一般之人,甚至他所买的这些东西,用途也定不被律法所允。 所以,孟祈才会不远千里跑来繁城,要查这一笔账。 入夜,宋朝月倚在床头,又将那些账本看了又看,那谷公子却再没有于其上出现过。 若这位谷公子和之前在自家粮店买粮的谷公子为一人,那么,孟祈究竟为何而查。 广闻司唯听天子号令,而如今的广闻司副使孟祈暗中出现在了这繁城,要去查一本账。 粮食,铁器……之前的猜测一经被证实。 想到这个可能,宋朝月感觉浑身发冷,牙齿上下颤栗了一下。 她明日,定要问个清楚! 宋朝月数着时辰,总算是快近酉时。 在茶行里的宋朝月立马借口离开,去到了城西九贤客栈。 她坐在一包厢内,等待着不知是否会来的孟祈。 屋内的香在一点点燃尽,她反复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而后动静又消失。 如此反复多次,宋朝月已经等得疲乏,终于,一人翻窗而入,脱下身上的带着的斗篷,走到了宋朝月跟前。 “我以为副使并不会来。” “既以为我不来,又为何等如此之久。” “因为我这人,很有耐心。”说这话时宋朝月有股自嘲的意味,她的脸上不再洋溢着笑,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 宋朝月朝他伸出手,问:“账本呢?” “我叫孟梁好好保存起来了。”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可宋朝月却不干了,“那账本在我手中丢了,你是想给我找麻烦吗?” 许是想到宋朝月会这般说,孟祈从怀中掏出一本账,这账本同昨夜他带走那本一模一样,只是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墨香,应当是昨夜临摹的。 宋朝月眼睫微闪,突然想要发火,“我不要这本,我要之前那本!” “这是孟梁昨夜连夜临摹,他的手艺,绝不会出任何差错。这账本于我而言很重要,烦请你,帮帮我。” 孟祈有着无数的雷霆手段,他本可以抢走账本一走了之,反正也无人知晓他曾来过繁城,更无从得知他带走了华家的一本账簿。 可昨夜遇见宋朝月后,他却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她认出了自己,所以,他来赴了约。 宋朝月苦笑一声,对着孟祈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孟祈,我凭什么要帮你。” 这问题如同一块石头,在孟祈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是啊,宋朝月凭什么帮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宋朝月已经渐渐侵入了他的心,成为了他能够信任之人。 “我许你一个条件,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定会为你办到。” 条件?这个东西触动了宋朝月,她正好有一燃眉之急。 她点头道:“好!那我便同你做这场交易。我便开出我的条件,我要你替我除掉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的人!” 原来这么久,宋朝月一直都知道,有人,一直都在暗中窥伺于她。 孟祈自然也知,然他毫不迟疑地便应下,坚定地说出了那句好。
第51章 醉酒 华家家主与宋朝月约定的三月之期已到,宋朝月将茶行这三月的账目整整齐齐摞好放到了华静元跟前。 华静元拿起,将这账本摊开,慢慢扫到最后的数目,而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递给宋朝月一个华家腰牌。 “从今往后,希望你多多帮助华清这丫头。这丫头,性子率直、火爆,行事冲动,希望你在她身边,能够多提点提点她。” 宋朝月接过腰牌,谦虚道:“家主不必如此客气,华清是一个心胸开阔,率真的姑娘,我很喜欢她。” 说完这话,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她们往后,便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啦。 为了庆祝,华清带着宋朝月去了街上戏楼,说要好好庆祝一番。 这戏楼与笙歌城内的规模所差无几,笙歌城尽是权贵,那么繁城便尽是金子,处处都是有钱人。 二人进去之际,戏楼一楼的厅堂内已经坐满了人,找不到一个茶座可以坐下,宋朝月便对旁边的华清道:“没位置了,咱们去别处吧。” 华清却晃了晃自己腰间的腰牌,轻挑下巴,眼中好似装着漫天的星辰,闪着熠熠星光。 “咱们有自己的包厢。” 话音方落,戏楼一小二便满脸含笑迎了上来,将二人带进了楼上的包厢之中。 这是宋朝月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整间房的窗户大开,视线毫不受阻,正好可以看见一楼戏台上精妙绝伦的演出,听到楼下的阵阵喝彩。 她坐到了华清旁边,立马有人上前来给她们端茶倒水。 咚咚咚,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便有人在外敲门。 华清示意身边人去开,便见一个中年男子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少东家,今日听说您带了人来小店看戏,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华清也立马扬起一张笑脸,“哪里哪里,我瞧您这戏楼,可是越办越好了。” 商人之间见面,免不得寒暄几句。 那男子一进来,打量的眼神就落到了宋朝月身上,华清将宋朝月拉过来,同她介绍:“这位就是咱们君晟戏楼的主家,曾老板。” 宋朝月朝这位曾老板微微颔首,曾老板立马问说:“这位便是宋小姐吧,早闻大名、早闻大名。” 那老板走了,宋朝月仍旧疑惑于他的早闻大名几个字。 华清嘴里吃着一个果脯,对着宋朝月说:“你宋掌柜在三月内单凭茶行就卖出了万两金,这整个繁城,可都传遍了。” 真的吗?宋朝月还以为这事儿对华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呢,原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看来自己干得不错嘛,宋朝月在心中暗夸了一下自己。 几声锣响,外面戏台子上已经开唱了,华清拉着宋朝月坐到窗边,静观戏中的喜怒哀乐。 一方唱罢,另一方继续登场。 这戏楼里从来没有少过人,她们看戏期间,有好几位老板前来拜访,宋朝月都跟着认识了不少人。 到最后,无人之时,华清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 她坐在茶桌边,言语中隐藏着淡淡的忧愁:“本来还想说带你出来好好逛一逛这繁城,可是我的生活,已经被我家的生意侵占得无孔不入了。” 宋朝月略带怜惜地看着华清,同为女子,她知道,要在这个男子当道的世界行进有多么的困难,更遑论,家族里还有那么多生意等着她去拍板做决定。 连看了一个时辰的戏后,戏台上终于歇息了一会儿。 趁此机会,华清对宋朝月说:“母亲叫我下月去笙歌,那边要开一家新酒楼,你可能得随我走一趟了。” 那是自然,宋朝月当茶行伙计只是个过渡,她最需要做的,是助华清,一步步接手她家的产业 来这么些时日,宋朝月也了解了几分华家,以及华家母女二人。 华家老爷子只有华静元一个女儿,死后就将这偌大的家业留给了华静元。 华清的父亲是个书生,家贫,后来入赘华家,尔后一年华静元便生下了华清。 起初夫妻二人还算是和睦,到后来华清父亲染上了赌,在给华清父亲填了好几次窟窿后,华静元见丈夫死性不改,于是便将这其赶出了府中。 这么多年,她一人撑起华家,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 知道这,宋朝月满心满眼的佩服,华家的女子,都是能够独当一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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