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长陵出去寻人了,周兰溪尚在府中,如今这王府只剩下她在主持大局。 知道宋阿奶晕倒过后,她便急匆匆来看过,不知还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医士,如今宋阿奶醒了,她又牵着褚玉姜来看。 她轻轻地推开门,见宋家婆媳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与担心,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安慰道:“江姨、宋奶奶,你们莫要担心,王爷,孟祈还有宋宋明泽都带着人出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到的。” 江念听罢,将头垂下,鼻头发酸。 整理的片刻情绪,她抬起头来,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多谢王妃,今日大家本该好好过个年的,却因为朝月他父亲失踪,惹得王府不得安宁。” 终于,时间来到子时。新的一年开启,鞭炮声声震耳,被孟祈打晕沉睡在屋中的宋朝月此刻终于醒来。 见到熟悉的房间,她想起自己白日被孟祈打晕一事,瞬间气恼。 她的父亲因她而失踪,她怎能酣眠于屋中。 她下床穿上鞋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石榴见状,挡在她面前劝道:“宋小姐,如今天色已晚,您一个姑娘家,出去危险得很。” 无论什么危不危险,她顾不得这许多了。 然石榴的话却叫她多了一分思考,如今父亲失踪,她不能在胡乱跑出去火上浇油。 她得冷静些,她必须得冷静下来。 醒来后她便得知阿奶白天着急得晕了过去,她得先去看一看阿奶。 进去阿奶的屋中,她见母亲正靠在罗汉床上假寐,听见开门的动静,她一下睁开眼便看到了自家女儿。 “醒了。”江念笑笑,为了不打扰宋阿奶休息,她带着女儿走了出去。 晚上的凉城,好像一个冰窖,母女二人站在门口,忍受着寒风刺骨,却都相顾无言。 宋朝月一直低着头,她觉得愧疚与不安,她害怕父亲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桑桑。”宋母轻声唤她。 宋朝月轻轻嗯了一声。 “你能猜到是何人所为吗?” “应当……是三皇子褚临吧。” 宋朝月望着天边不时腾起的焰火,忆起褚临曾说自己以白栀为假名救过他。她自认记性并不超群,然这样的事情,她应当是记得的,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青禾院门外突然匆匆走近一人,是孟梁! 她将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赶忙追上去问孟梁:“孟梁,如何了,人可有找到?” 孟梁面露难色,如今褚临手底下的人给了一个地址,等他们到地方后,又让到别的地方去,如此已经反复五六次,他们也就这般被折腾了一整晚。 “对了,我们还抓到一个人,然他死不开口……” 在孟梁还想说什么之前,宋朝月打断了他:“带我去见见吧。” 刑房之内阴冷潮湿,又尽是血腥,孟梁不明白,宋朝月要去哪儿干什么。 他开口相劝,又被宋朝月止住。 这一趟,她必须得去。 她实在太过于坚持,孟梁没办法,只得一路护送他到了凉城的监牢之中。 这凉城的牢狱里不知道是哪儿漏风,阵阵阴风直吹得宋朝月头皮发麻。 不过好在进去每隔一段路便会烧着一个火盆,有的灭了,有的还熊熊燃烧着。若没有这些火盆,那没过多久,这牢里的犯人便都会被冻死。 牢里有好几间刑房,都在尽头处。 离刑房越近,宋朝月鼻尖嗅到的血腥味便愈加浓郁,她早有先见之明,往嘴里放了一颗酸话梅,冲淡了胃喉产生的恶心之感。 孟梁将她带进那件牢房之中,入目便见一个人像一块死肉一般被用铁链子挂起来。 他身上的皮肉翻滚,宋朝月见罢,一下没忍住,走出刑房干呕了一会儿,却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只因她今日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 孟梁在她身边劝她回去,宋朝月扶在墙上的手伸出一只,拦住孟梁叫他不要再劝。 “你在外面等我,别进去。” 宋朝月将刑房里的人赶了出去,孟梁候在门后,不时通过门上的小窗看两眼,生怕出什么岔子。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宋朝月将刑房里那根唯一的长凳拖到了这犯人对面坐下,丝毫不害怕弄脏她那身衣裙。 宋朝月来时就听了孟梁说,这人根本油盐不进,再严酷的刑罚他都死命咬着嘴唇。 如今这一看,果不其然,这人的嘴唇都咬开了一个豁口。 她微微仰头盯着这男子观察了片刻,年级尚轻,看起来不过应当不过二十岁,正是涉世未深的年纪。身材瘦削,并没有那些常年习武之人那般孔武有力。 这少年见面前这个漂亮女子一直盯着自己,盯了半天,都未曾开口,终于,他忍不住了,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他自以为气势汹汹,殊不知宋朝月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她并不以为然,反而开口颇为亲切地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关你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应当跟我阿弟差不多年纪,或许比他还要小些……” 宋朝月絮絮叨叨地说起她阿弟之事,弄得这被关的少年极为不耐烦。 “你知道吗?我跟我阿爹感情特别好,我从小贪吃又贪睡,我阿娘最看不惯我这个样子,总想要揍我,每每这时,我阿爹都会拦住我……” 那少年皱眉,怎么又说到她爹了,关他什么事啊,这女的是不是有病! 说着说着,她竟然还哭了起来。 少年不耐烦地吼她:“喂,你能不能出去哭,哭得人心烦。” 谁曾想,宋朝月竟然就这般真听了他的,走出去了。 少年的手腕和脚踝都被锁住,他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争吵声,似乎是有一个男子在说她添乱。 少年撇了撇嘴,他还以为这女子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这般。 没过多时,他便见宋朝月走了进来,不过是满脸泪痕。 宋朝月吸了吸鼻子,对着他说:“没事儿。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这样子,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 少年看了他一眼,他这名字都还没用过几回呢,到时候下地府了人间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也好。于是冷冷地回道:“闻枫。” “闻枫?是哪两个字啊。” 才十七岁的闻枫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宋朝月,不再答她,他觉得,这女子脑子定然是不好使,他明明是参与劫持他父亲之人。 可突然间,他脑中的思绪便被外面的一阵打斗声打断,他听见短兵相接的声音。 紧接着,一根银针咻地一下从刑房门口的小窗里钻了进来,他见那银针射向宋朝月的后颈,他本欲提醒一下,那女子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群蒙面人出现在了刑房门口,其中一人手中握着斧头向那牢门上的锁狠狠砸去,可这锁实在坚硬,斧头硬是砍出了火星子,才将这锁头给砸开。 拿着斧头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又死命砍闻枫手脚上的锁链。 有人来救自己了,闻枫一脸兴奋。 他垂头看向那正翘着自己手脚上铁链的几个人,高兴地问道:“是堂主让你们来救我了吗?” 那手持斧子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闻枫,你现在别说话,我们几人得赶紧救你出去。” 当啷,终于是听到了锁链断裂的声音。 闻枫身上满是伤,已经走不得路了,拿斧子的男子将闻枫背起,然后飞外朝牢外跑去。 走出刑房的时候,闻枫还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她的身体已经没有起伏了,想必是死了吧。 也罢,如此这般,也只能怪她时运不济。 沿途,他看见看守牢狱的士兵尽数被放倒在了地上,他开口想问,却听到背着他的这位大哥气喘吁吁,于是便闭了嘴。 本以为能这般通畅无阻地逃出生天,他们到达门口的时候,好几十个闻讯赶来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位背着他的大哥一边用斧头接下对方的杀招,一边还要护着他。 “把他们拿下,不能让他们给我跑了!”其中一人发话,便见他们这群士兵又涌了上来。 “撤——”握着斧头的这人下了令。 于是闻枫便被背着朝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跑去,闻枫回头,还是看见有几人没能逃出来,被团团围住。 他被丢上马车,又有几人跟着跃了进来,马车飞快朝郊外方向跑去。 闻枫感觉自己的身上的伤口正剧烈痛着,拿着斧头的男子取下面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闻枫兄弟,咱们先去郊外避一阵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闻枫忍着痛嗯了一声,继而问道:“那咱们方才被剩下的人怎么办?” “后头再说吧。” 闻枫才进堂内不久,许多人他都不认识,如今马车内坐着的一车都是生面孔,他倒也不觉得奇怪。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才进九州堂没多久,还未见过大哥。” 这手拿斧子的男人笑了笑,没有答他,反而掀开车帘对着门后驾着马车的黑衣人喊道:“回去了,告诉宋小姐,该去九州堂了。” 此言一出,闻枫脑子瞬间转过弯来了,这群人诈他。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然方才拿着斧子的男子已经丢下了那斧子,在他颈间埋下一针,将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眼珠子还能动。 “看来你们九州堂,不听话啊……”
第104章 打人 九州堂外,满地的鞭炮碎纸。 宋朝月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脚踏进那红色的纸屑堆里。随着她裙裾带来的风,红色碎屑轻轻飘起,又迅速落下。 九州堂内外处处热闹,宋朝月进去的时候,堂主夫人正在给府里的下人们发着红封。 宋朝月站在廊下,金妙竹站在院子里,两相对望,互相敌对。 “喂喂喂,你们什么人,赶紧给我滚出去!” 宋朝月带着人突然就闯了进来,在门口守门的九州堂小弟子根本来不及拦便这群人便冲进了堂内。 他这会儿急忙追进来赶人,可不能叫他们惊扰了堂主和堂主夫人。 跟着宋朝月走进来的孟梁将这几个小弟子一个背摔,便叫他们再不能动弹。 伴随着这几人躺在地上的呻吟,宋朝月冷冷开口问道:“我父亲呢?” 金妙竹又朝身边一个小丫鬟递出了个红封,嗤笑一声:“找爹找到我这儿来了,宋朝月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把人带上来!” 闻枫被人从门外压了进来,此时,鹅毛般的大雪开始毫无征兆地开始落下。 “你说,我为什么找你,金妙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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