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正该是养好身子,杜绝太子在朝堂上兴风作浪的时候,这怎么……比起在外头还不爱惜自己呢? 正走着神,苏培盛就听到主子一阵剧烈的咳嗽。 一抬头,就见主子皱着眉捂住了左肩,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苏培盛赶忙过去扶,“我的主子爷诶,算奴才求您了成不成?” “您先吃点东西,不想喝药,也叫太医给您把伤口的药换了,再耽搁下去,奴才只能以死谢罪了!”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赶忙道:“御膳房说这阵子姑娘叫人做了些什么憨包,有肉有菜,酸甜又有嚼劲儿,吃着也不耽误手里的活计。” “还有大清鸡肉卷,奴才拿着伺候您吃可好?也不耽误您批折子!” 无论如何也得叫皇上先吃点东西,一天了,主子都没正经吃过几口饭呢。 胤禛失笑:“憨包?” 她怎么总起一些古怪难听的名字。 不怕皇上搭茬,就怕他不感兴趣,苏培盛赶紧将提盒里的憨包拿出来,凑到皇上身边。 “您瞧瞧,这一个个圆滚滚的,瞧着就憨态可掬,又跟包子一样有馅儿,奴才瞧着都想啃一口呢,您赏姑娘个脸,尝尝看?” 耿舒宁怕汉堡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文字官司,干脆起了谐音叫憨包。 外头快餐店里卖的都有巴掌大小。 宫里主子们吃用讲究,只能做成一两口吃完的袖珍版,看起来跟绿豆糕一样大,露着点菜和肉片,看起来确实有趣。 胤禛想起先前在大宫门外,一脸恍惚扶着太后僵硬飘走的小狐狸,唇角勾起了笑,吃了几个,手里的朱笔也放下了。 喝着跟大宫门口差不多滋味儿的党参饮,胤禛问:“这几个月她都做什么了?” 苏培盛一边尽量伺候着主子多吃点,一边凑趣儿笑着回话。 “姑娘叫那位陈医女联系上了齐家人,陈家也捧着姑娘,买了几个铺面,当是为了出宫——” 见主子神色淡下来,苏培盛差点咬了舌头,轻轻给自己一巴掌,赶紧说别的。 “十天前,靠近南外城车马行那边的下城区,第一家叫做快餐店的铺子开张了,卖的就是这憨包和鸡肉卷,还有菜浇饭,生意很是不错。” 苏培盛想起这时节少用的玲珑炭,忍不住感叹,“快餐店的卖价儿低到百姓们都震惊,姑娘实在是菩萨心肠。” 听说憨包五文钱一个,粗粮的只要三文钱。 鸡肉卷也是一样的价格,也就菜浇饭稍微贵一点,可最贵的水晶肉浇饭才二十文。 暗卫还解释,说米饭可是满满一大碗,怎么算都赚不着什么钱,这除了心善,苏培盛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缘由了。 胤禛三口吃完一条略带茱萸辣味儿的鸡肉卷,喝了口凉饮,因为受伤不能用冰的燥都压下去了,从里到外地舒坦。 他听苏培盛感叹,似笑非笑哼了声。 玲珑炭售价也很低,可从二月到四月初,短短一个多月,陈宏富就递了两万两银子上来。 这还只是在京城卖呢,从今岁开始,将这买卖下放到大清各地去,一年下来,说不定他私库里的银子能翻一倍。 胤禛眼前又闪现出耿舒宁那日在养心殿的笑。 朝堂上的事儿不少,他没那么多时间去庄子上,不想叫她那么快出宫了…… 苏培盛说了很多,再没得到主子一句话。 抬头一看,得,主子又看着没吃完的憨包发呆呢。 * 长春仙馆里,陈嬷嬷也跟苏培盛一样担心。 “姑娘,靠近南城的铺子花了一千二百两,再加上装潢,买人,还有采买这些扔进去近三千两了,您定下的价儿这么低,怕是回不了本。” 耿舒宁笑着翻看大舅舅在宫里默出来的账本。 闻言笑得更欢快,“倒不至于赔钱,我也没指着这个铺子赚多少,图个名声和人气儿就好。” 虽然南城没有有钱人,但京城里的有钱人,少不了这些穷苦百姓们托起他们的奢靡生活。 酒楼茶肆,秦楼楚馆,车马往来,倒夜香扫大街,哪里都少不了被权贵们鄙视的下里巴人。 她只需要快餐店的东家菩萨名声传开。 其他铺子都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消息从快餐店的顾客往外传,是最快的。 看完账册,耿舒宁心算了一下,快餐店回本不会太快,至少要一年。 她合上账册,“嬷嬷帮我给陈珍传信,让她安排个伶俐些的人,要识字能写的,每日里就在铺子里待着。” “每天听到什么消息,都记下来,等我出去了看。” 陈嬷嬷也聪明,听出点意思来,压低了声儿问:“姑娘是想……培养出几个跟粘杆处一样的心腹?” 耿舒宁笑而不语。 不只是粘杆处,就四大爷那点子暗卫,能做的事情不够多,顶多算是功夫好,仗着功夫办点阴私事儿。 真有底蕴养死士的人家,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不然四大爷也不能拿佟家没办法,甚至连那些宗亲们都要多番忌惮。 后世的情报组织还有夫人社交能做到的事情,远比暗卫多得多,这才是她能让皇上必须庇护她的立身之本。 说起出宫的事儿,陈嬷嬷比先前心动许多。 “姑娘是打算直接跟太后求出宫吗?”陈嬷嬷也想跟着出去,“老奴这边,怕是没那么好离开。” 耿舒宁也正发愁这一点呢,只感觉手心的痒似乎还在,叫她想骂人。 那狗东西到底什么意思? 她思忖着道:“皇上不可能让我自个儿离开,应该会亲自跟太后娘娘说。” “后日千秋节过了,等皇上身子好些,嬷嬷叫人去御前问——” 她话还没说完,乌雅嬷嬷的声儿就在值房外响起。 “姑娘,主子请您过去一趟,有急事儿!” 乌雅嬷嬷这话火急火燎的,话音未落,人就进了门,看到陈嬷嬷在这儿也没奇怪,还松了口气。 “正好陈嬷嬷你也在,赶紧的,你先帮姑娘收拾一下东西,过会子我安排人过来搬。” “姑娘快些跟我去前殿一趟吧!”
第47章 耿舒宁和陈嬷嬷惊疑不定对视,她们不会误会太后是要撵人出宫,这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俩人心底都有些发沉,耿舒宁花费了大量银子,买铺子,装潢,叫陈珍和陈家、齐家把摊子张罗开,都等着耿舒宁拿主意呢。 若是耿舒宁出不去……往后很多事儿都会很难办。 陈嬷嬷心里焦急,赶紧以眼神询问耿舒宁怎么办。 耿舒宁也急,却只冲陈嬷嬷微微点头。 东西先收拾着,她们做宫人的,不可能明目张胆违背主子的命令。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是立刻砍了她脑袋,就肯定有转圜余地。 * 匆匆往前殿去的路上,乌雅嬷嬷见耿舒宁俏脸发白,倒也没卖关子,压低声儿跟耿舒宁解释。 “万岁爷一回来就忙着朝政,用了晚膳还不肯歇着,刚才御前传过来消息,说是万岁爷累晕了过去。” “主子受惊过度也晕了,一醒过来,就叫我请姑娘过去,这会子正叫太医诊脉。” 说着,到了前殿门口,乌雅嬷嬷意味深长看耿舒宁一眼。 “主子近一年来最信任的莫过于姑娘,现在主子身子实在经不起更大的惊吓了,姑娘可千万别叫主子失望。” 耿舒宁垂着眸子,还算平静,“嬷嬷放心,舒宁清楚该怎么做。” 从半上午时候被挠了手心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要出宫的事儿肯定会出意外。 这会子不管这娘俩真晕假晕,她不会为已经发生的意外产生多余的消极情绪。 既注定无法立刻离宫,宫外的事情就得早做打算。 思忖着进了门,耿舒宁刚走几步,听到乌雅氏虚弱地呼唤。 “是舒宁吗?你快些过来。” 耿舒宁深吸口气,几步上前,跪在太后床边,脸色担忧。 “主子您怎么样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千万别着急。” “我没什么大碍。”乌雅氏顿了下声儿,冲太医和宫人们虚虚挥手,“你们都先下去。” 除了乌雅嬷嬷在旁伺候着,周嬷嬷带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乌雅氏拉住耿舒宁的小手,“好孩子,本宫先前说想多留你两年,给你挑门好亲事,不是说笑的。” “本宫是想着过几年,你阿玛立了功回京,凭着你尽心尽力伺候的功劳,再给你赐婚。” “即便是填房,这普通继福晋和郡王贝勒家的继福晋总是不一样的。” 耿舒宁听出来了,这是颗大圆枣,但她并不想接。 她眼神迟疑,对上乌雅氏略带审视的目光,认真摇头。 “主子,有了去年那桩阁子里的遭遇,奴婢一靠近男子就胸闷气短,眼前发黑……” 她垂下眸子:“所以奴婢歇了嫁人的心思,打算讨您一个恩典,叫奴婢自梳,替太后娘娘做个居士,一生侍奉佛祖,为主子祈福。” 乌雅氏目光闪了闪,哭笑不得般问:“先前皇帝过来的时候,倒没发现你有不适之处。” 耿舒宁下意识抬起头:“皇上在奴婢眼里不是男——咳咳,是主子,怎能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呢。” 乌雅氏:“……”这马屁拍得,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夸。 不过如此,乌雅氏倒也更放心些。 先前太上皇暗示,叫耿舒宁去御前伺候,太后心里早有掂量。 皇帝这会子身子骨跟豆腐做得一样,宫里出生没出生的孩子也能看得过去了。 乌雅氏知道耿舒宁讨喜,怕她勾着皇帝坏了身子。 得知耿舒宁的毛病,乌雅氏叫她起来说正事。 “你先坐,本宫想托你一件差事。” 耿舒宁从善如流在绣凳上坐了个边儿,屏气凝神。 只听太后叹了口气,继续道:“皇帝实在是胆大妄为,受了重伤不肯好好养病也就算了,竟还敢一天都不挪窝地批折子,得知他倒下去,本宫死的心都有了。” 耿舒宁赶紧起身:“主子千万别——” “本宫这会子也缓过来了,知道轻重。”乌雅氏柔声打断耿舒宁的话。 “苏培盛说皇帝这阵子肠胃不好,吃睡不香,本宫知道,论照顾人再没人比你更仔细。” “不能由着皇帝这样糟蹋龙体,太上皇也是这意思,催本宫下懿旨,令你替本宫去御前,照顾皇帝的身子。” 耿舒宁沉默,不舍得狗东西糟蹋自己,就来糟蹋她? 我真是谢谢爱新觉罗家八辈儿祖宗。 乌雅氏听不到腹诽,安抚耿舒宁:“本宫的承诺还在这儿,到了御前,劝不动皇帝你就跟本宫说,本宫为你做主!” “你帮本宫照顾好了皇帝的身子,回头不拘是赐婚还是做居士,太上皇、本宫和皇帝都不会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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