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先前听你支使了,你这会儿也乖一些,咱们好好说说话。” 耿舒宁轻哼,开口依旧刻薄,“说什么?您那八两,可千万别往狡言饰非上头学。” 胤禛低笑,“你知道朕为什么吃睡不香,以至于神思不属受了伤吗?” 耿舒宁不说话,胤禛也没等她回答,只是在她头顶的声音更加温柔,几近缠绵。 “南下的路上,朕在龙舟上听过狂风,还叫暴雨浇了满身,这些都有声音。” “到了江南后,小桥流水,闹市熙攘,鸟鸣虫吟……朕耳朵里灌进了许多许多声音,却始终想不出,下雪是什么声儿。” “朕很苦恼,觉得你是骗朕。” 耿舒宁略心虚一瞬,倒是不傻。 “不……”胤禛轻笑,“是气你辜负朕待你的好,直到南下路上有人送女子到朕跟前儿,与你很像,朕终于有了发泄的人选。” 耿舒宁越听,身体越僵硬,听到这替身文学,不打算听下去,伸手去掰胤禛的大手,她觉得恶心。 但胤禛却拥得更紧,无奈叹息,“你听朕说完。” 耿舒宁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听着。 “人是苏培盛发现的,送到朕的床上,朕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待发现是当地官员送上来讨好的瘦马,朕将人撵出去了。” 叫人都滚出去后,他就吐了,吐到了窗外也没叫人发现。 只是当时在船上,竟变成了晕船症状,一直恶心着,想到那瘦马躺过他的床,连觉都睡不好,换了卧房也是无用。 胤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恶心。 情不知所以起,思念是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一点点加深的,他开始反复回忆起耿舒宁说过的话。 他的欲望,因她而起,却用在了其他人身上。 一如苏培盛觉得,他的恼,他的欲,也可以用在跟耿舒宁相似的女子身上,省得总惦记着。 可那狗奴才忘了,他有洁癖,更厌恶小脚,起先只是恶心苏培盛选了个不合适的人。 渐渐地,他梦里开始出现耿舒宁。 不再是洗寝衣的梦,而是……耿舒宁带着对他的情意,没能逃出那夜的破阁子,在旁的男人身下绽放。 甚至她出了宫后,将旁人当作他,被翻红浪……一想到这些场景,他就恨不能钻到梦里将那些男人碎尸万段。 出于男人的劣根性也好,占有欲也罢,他知道这小狐狸与他多像,突然就明白了她用那样的方式,一定要出宫的缘由。 “朕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下雪就是没有声儿。”胤禛偏过头,眸光深沉看着耿舒宁的侧脸。 “一如你对朕的情意,也如……朕对你的情意,无声无息就能覆盖住天地,叫人看不清自己。” 耿舒宁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爱’是假的,她真信了自己的胡说八道有那么多深意。 就像作者看到别人解析自己的文章一样,就有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荒谬。 胤禛发现了她的不自在,眼底闪过一丝笃定的笑意,吻轻轻落在耿舒宁发髻的绒花上。 “怪朕不好,是朕明白得太晚了,叫你如鲠在喉,叫你一次次伤心,原谅朕一回可好?” 耿舒宁鼻尖微微发酸,不管这道歉是真是假,真的让她有点意外。 所谓情意虽是假的,但上辈子那么多年的偶像光环不假,这辈子发现穿越到偶像身边,彷徨中生出的安定和锚点不假。 她对这狗东西是有过期待的,很微弱,关风月,她想过妥协,想过留下。 可惜风月太轻,全都随风散了。 见耿舒宁始终不肯说话,胤禛用巧劲儿叫她转过来,躬下身,额头抵着她的,以示弱的方式与她对视,给出最动人心的情话。 “不只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发现这件事后,实在太过欢喜,我才会走神受伤。” 耿舒宁被紧紧揽住的身体渐渐发软,只唇角弧度僵硬。 “怪我咯?” 胤禛笑了,“不,朕只想让你知道,你曾经所求,是回报你同等的感情,朕可以做到。” “你想出宫,朕不拦着,独宠你一人,需要时间。” “你想要的,朕早晚都能给你,你大可以在朕身边一直做女官,看朕是否会完成对你的承诺。” 发现拥在身前的娇娇儿身子越来越软,胤禛轻咽了下喉结,目光灼热到几乎无法止乎于礼。 他没忍住,低头亲下去。 耿舒宁不自在地偏开头,轻轻推他,吻落在耿舒宁的脸上。 看着这小狐狸瞬间起了红霞的脸蛋,胤禛声音愈发低哑。 “宁儿,答应朕,等等朕可好?” 耿舒宁滚烫着脸颊低头,贝齿咬着唇瓣,到底还是推他,声音藏不住地赧然。 “您叫我想想,我先伺候您歇下吧。” 说罢,她不给胤禛拒绝的机会,拉着胤禛去龙床前,只露出个头顶替他宽衣,将人推着躺下,放下了明黄幔帐。 胤禛始终带着浅笑,在幔帐放下后,笑容渐渐加深,透过胸腔带动出了得意和愉悦。 “别叫朕等太久。” 耿舒宁将温茶放在床凳上,闻言顿了下,倒退几步,蹲安。 她告退的声音里没了羞涩,倒像在武陵春色旁边那座阁子里,胤禛曾经对她说话时的嘲讽。 “万岁爷……皇上,下回您再想忽悠舒宁的时候,切记别太温柔,还是您的刻薄和冷脸更叫人习惯。” 胤禛脸上的笑倏然消失。 “您越温柔,只会叫人越警惕,想来以您今晚这劲头,怕是挖了不小的坑想叫人钻。” 胤禛慢吞吞起身,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扔下一句话。 “舒宁一万个愿意等等万岁爷,等着您早日恢复正常。” 胤禛:“……”
第49章 大清以孝治国,胤禛算着时间,在太后的千秋节之前三日回来的。 回来之前,他令人秘密给太后送了请罪折子,暗示了回宫后会发生的事。 大宫门外,太后那番落泪,有被胤禛病弱模样震惊的成分,更多是以前做德妃时候的拿手本事重现。 实则胤禛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多是熬将出来的。 太后‘受惊晕厥’,因担忧皇上龙体卧病在床,下懿旨取消千秋节大办,便不用去畅春园邀请太上皇出来,在宫宴上面对新帝与臣子们的冲突。 这番母慈子孝的戏码,在胤禛回京前就定下了。 到了千秋节这日,一大早,耿舒宁就伺候在面色苍白的胤禛身侧去了长春仙馆。 胤禛由赵松和苏培盛扶着,在后妃和皇子阿哥们的见证下,带着从江南采买回来的大量寿礼,虚弱地给太后磕头请罪,这就算是替太后贺寿了。 因为前头接连两日,胤禛都吃得不错,皇上的病容还不得不叫擅长易容的暗卫修饰过。 从九洲清晏殿出来时,糊了满脸粉的胤禛,看耿舒宁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畅春园里,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都给太后送来了贺礼,胤禛颤颤巍巍在长春仙馆陪着热闹一番。 没待多久,胤禛就‘半昏迷’回了九洲清晏,精神抖擞开始找耿舒宁的茬。 他实在忘不了那天晚上,在皇帐子里被耿舒宁将了一军的画面。 他就没这么丢人过。 这混账东西不只脾气见长,那张嘴也愈发会气人。 他晕船,倒没自己说得那么玄乎,最主要原因是那瘦马的小脚。 在他还是郡王出京办差的时候,见过真正的小脚,厌恶极了这种变态的爱好。 但在窗前,胤禛说的话并不全是虚言。 他确实想明白了一些事,包括不知从何时起生出的那丝情意。 临幸妃嫔对帝王而言不是错,但他不该带着对耿舒宁的情意催生出的欲念去做什么,这对妃嫔和他都是一种侮辱。 他以前没把女色当回事,自认并非重欲之人,消遣罢了,从不多想。 可那丝情意叫他生出了难受,梦里都不消停,全是耿舒宁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场景,气得他很难睡好。 回来路上,胤禛想通了。 独宠一个妃嫔,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还能省他许多功夫,好用在朝堂大事上。 但身为皇帝,他不会放任自己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他想叫这小东西心甘情愿留下,想叫她看自己时,眼底重新出现熠彩,横不能就他一个人动情。 他说过,耿舒宁那双招子不会骗人,后来一遍遍回想,胤禛就回过味儿来了。 那日在养心殿,耿舒宁是以爱为名,骗他的承诺和心软。 心悦一个人,那勾人的杏眸里,绝不会一直是跟他如出一辙的冷静。 越回想,胤禛心底那股子不甘就越盛。 他打小就不是个服输的,唱念做打的本事自认不比这混账差。 却没想到,半真半假诉的衷肠,倒叫她又哄住了一回。 这狐狸上辈子莫不是伶人? 待得耿舒宁第三遍换茶水进来,胤禛冷着脸不看她,只淡淡吩咐—— “太烫了,再换一盏进来。” 耿舒宁没打算惯他这臭脾气,温声笑:“万岁爷,这是冷泡茶。” 胤禛抬起眼皮子睇她,“太凉了,继续换。” 耿舒宁不挪窝,依旧笑得甜软,“恕奴婢不能从命,太医说了,您脾胃虚弱,不适宜用太烫的汤水。” “露水煮开了放凉,冷泡以玉泉山水滚过的铁皮石斛,格外下火,还适合您养身子。” 胤禛等她说完,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只冷笑,“耿舒宁,你要抗旨不遵?” 殿内伺候的苏培盛和赵松,并着两个殿内伺候的宫人,皆噤若寒蝉,却是连往外跑都不敢跑。 前一日他们软着腿跑了,万岁爷被这祖宗怼没了话,一人赏了五个板子,暂时记着呢。 想起来,苏培盛就觉得腰刚好,腚又开始隐隐作痛。 若是可以抬头,他们几个的脑袋估计都被这俩祖宗折腾成拨浪鼓了。 这会子都只敢把脑袋往胸前扎,耳朵却左右支棱着,等着听耿舒宁继续怼回去。 但耿舒宁偏偏没说话,只跪在龙床前,一双杏眸抬起来,雾蒙蒙地安静看着胤禛。 胤禛目光全在折子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折子是高斌和林福送上来的密折。 江南那边已经抓住了几个端和党,策反其中之一,分而化之,高斌动作不慢。 山西巡抚噶礼与额娘不睦,也有挑拨的余地,暂时可以压着,等暗卫找到证据。 河南动作慢一些,耿佳德金刚从巡抚苏纳海那,查出了贪污账本的苗头,正紧盯苏纳海。 一切都按照胤禛的布局迅速推动着,这让胤禛心情相当不错,更有心思逗身边这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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