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宁心里清楚,那天晚上自己做得过分,这会子只低着头小意温柔请罪。 “万岁爷折煞奴婢了,能伺候您,是耿佳氏祖坟冒青烟才有的福分,奴婢怎么敢嫌弃万岁爷呢。” “先前怪奴婢一时情怯,说错了话,舒宁本意是想着帮万岁爷分忧呢,等您有功夫的时候,奴婢仔细跟您解释可好?” “这几日,奴婢在后头不出来,也是怕自个儿招了主子爷的眼,叫您腻烦呢。” 她接过侍膳太监的活计,持玉箸夹着烧麦小心凑到胤禛唇边,另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在下头托着,话说得格外柔软。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计较,若您实在生气,就赏奴婢一顿板子,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胤禛吞下烧麦,慢条斯理咀嚼,咽下,惫懒地半抬眸子乜她一眼。 “你真愿意受罚?” 耿舒宁身体僵了下,偷偷咬牙,自然地夹起一筷子素烧鹅继续侍膳。 “奴婢说过,只要万岁爷保重龙体,奴婢受什么罚都心甘情愿。” 她在御前一个月,哄太后的甜蜜话儿在御前也用习惯了,连苏培盛他们都一脸习以为常。 宫人们都不意外,万岁爷又叫这位大姑姑哄得脸上见了笑,一扫前几日的阴沉。 胤禛淡淡点头,“行,朕待会子忙,如何罚你,晚膳后再说。” 耿舒宁愣了下,不是,这话不是听听就得吗? 不过她也没太过担忧,毕竟好几个月没拿新奇东西出来哄人了,这次她准备了个极为有用的好东西。 等皇上知道了,估计也顾不上这一茬。 胤禛本想着叫她担惊受怕上一天,好好治治她这跳脱的坏脾气。 再者,他这几日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她,只吓唬吓唬也就够了。 他心情极差的缘故有二。 一来是弘昀的夭折,作为阿玛,他心里的难过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消化下去,又要压着不愿意叫人发现。 二来,涿州堤坝坍塌,是有人贪污了朝廷拨下去的银子,以次充好,才会出现纰漏。 这事儿绝不可能没人上奏,只是不知在哪个环节上被人给压下去罢了。 湖广出现无法控制的洪灾,甚至发展到瘟疫蔓延,有上到提督,下至小吏不作为的缘故,且非短时间内出现的问题。 每年朝廷都会派出监察御史,一年一次的院试、三年一次的乡试,从朝廷派出去的巡按御史、稽查大臣、巡察、弹压官等亦不在少数。 偏偏湖广那边的乱象,竟将朝廷瞒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天灾太严重,当地官员互相推诿责任,朝廷还是聋子瞎子。 能做到这一点,背后没有京城的靠山,只凭满丕正蓝旗佐领的身份,绝对做不到。 正蓝旗旗主,是安郡王华玘,八福晋郭络罗氏的表兄,与胤禩关系最为密切的姻亲。 若说没有廉亲王府的插手,傻子都不信。 可胤禛给了粘杆处好几日的时间,不管是涿州水患的真相,还是满丕和廉亲王府、郭络罗氏的往来,一星半点的证据都没查到。 这才是最让胤禛下气又烦躁的。 他不得不承认,老爷子做了几十年帝王,有些事确实比他思虑周全。 这个憋屈,他不得不受,很多事,他也不该那么急,否则只会跟现在一样,要用更多时间解决问题。 先前在民间名声渐好,朝中大臣们也都不得不低头的意气风发,像是个短暂的梦,叫这一场水患劈头盖脸砸出了清醒。 身为皇帝,也不是无所不能,反倒比做郡王时多了更多枷锁。 * 白日里,胤禛气势冷然从正大光明殿回来,就一直在御案前忙,没再发脾气,只是脸上始终不见晴色。 苏培盛心里着急,怕主子把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身子又虚弱,还受着伤,会憋坏了自己。 耿舒宁刚递过话头来打听,苏培盛思忖了一瞬,就挑挑拣拣把能说的都说了。 有些话主子不说,苏培盛却想叫耿舒宁知道。 “万岁爷让太上皇知道玲珑炭的来历,是怕自己不在京城,一旦有人往死里算计您,总得有人能护着您。” “打从龙抬头后那场大雪过后,万岁爷就再没幸过任何人,先前……有些话不该奴才来说,总之,您可万别看低了主子爷。” “好些时候,万岁爷不愿意说自个儿做了些什么,却从来不会委屈了身边人。”他压低了声儿。 “这会子主子不叫您出宫,也是怕有人会钻空子拿您下手,总得肃清身侧这起子小人,才好放心叫您出去。” “奴才只求您看在主子真心的份儿上,也心疼心疼主子爷,别……”总气他。 耿舒宁听得有些怔忡,渐渐走神。 她不知道,胤禛非要留下她的背后还有这么多思考。 不过,她也不算意外。 她上辈子粉四大爷,就是因为许多历史学家都分析,他这人做得多说得少,还格外护犊子。 这也是她敢拿本事,在胤禛面前换前程的底气。 要换成康熙……她大概只敢走后宫风云路。 她沉默思考了大半天时间,莫名的纠结和些许微醺似的高兴,叫她思绪百转千回。 到了晚膳时候,耿舒宁终于下定决心,收起了本来打算哄人的酒精和消毒精油方。 也许她可以更信任胤禛一些,情报组织这条线,跟他一起完成,也能更安全迅速。 用完了晚膳,胤禛抬头看她,面色比白日里和缓不少。 “你们先下去,舒宁留下,朕有话跟你说。” 耿舒宁也露出个格外真诚的笑,“巧了,奴婢也有话跟您说。” 苏培盛是个有眼色的,带着人训练有素地飞快离开殿内,体贴地关上了殿门。 耿舒宁刚要开口,胤禛就浅笑着起身,拉着她的手往罗汉榻走。 “朕先说吧。”省得叫她这张小嘴又哄住了。 耿舒宁想了想,也行,说不定他是想通,让自己出宫……诶? 略走神的功夫,耿舒宁视野猛地一转,眩晕了瞬间,眼前变成了黑亮的金石地面。 她被胤禛轻而易举地箍住腰肢,压在腿上……以趴着的姿势! 耿舒宁:??? 她心底一沉,头皮发麻地挣扎,“万岁爷您——”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朕深以为然。”胤禛几乎算得上温柔地打断她,声音在耿舒宁头顶响起。 “朕说要送你去尚功局领板子也有几次了,思及你大姑姑的身份,朕给你个体面,这顿板子,朕亲自来罚。” “不是,您听我解释!”耿舒宁的挣扎被摁住,急得满头汗,“我不是将功赎罪……啊!” “啪!”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直接叫耿舒宁傻眼,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屁股上的剧痛,伴随着又一下清脆的‘啪’声,直接冲进耿舒宁脑海,叫她涨红了芙蓉面。 她被打屁股了?! 她要跟这狗东西拼了!!
第51章 手下柔软又有弹力的良好触感,让胤禛心底的阴霾终于见了晴。 他下意识摩挲着,回味几息功夫,一个没忍住就继续罚了下去。 ‘啪’的一声,打断了耿舒宁脑子里属于冷静的那根弦。 她从来没这样愤怒过,就连她爸都没打过她! 屁股一阵疼过一阵,她用了吃奶的力气奋起……也白奋起。 在力量上而言,就算是病弱的四大爷,也完全不是她这小体格可以抵挡的。 耿舒宁越是生气,反倒越不会示弱,她咬牙憋着一口气,一声不吭,由着胤禛毫不留情打了她十下。 感觉到膝上的小狐狸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像是疼晕过去一般,胤禛心下一紧。 是真想惩罚这混账,可他收着一半的力气呢,没想把人打坏了。 胤禛微微蹙眉,手上用力,将膝上的娇娇儿翻个身搂住…… 耿舒宁猛地一下子蹦起来,说不好是屁股太疼还是怒火更甚,总归是坐不下,忍不住,滔天的怒火助长了胆气。 她用力抬起胤禛闲着的那只手,一口咬下去,伸手就往他身上挥。 得亏胤禛躲得足够快,脖子上猛地一下刺痛,好歹没叫这一巴掌落在脸上。 “你放肆!”他低喝。 御前被人盯得格外紧,在某些方面反倒比青玉阁和慈宁宫乃至长春仙馆更不自由。 若叫人知道耿舒宁伤了龙体,还是脖子,就算他也保不住她的项上人头。 但耿舒宁气得理智不了,怒瞪过去,“我就放肆!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 “说不过我你就打人,你算什么——” 胤禛迅速起身,将人拉回怀里,狠狠捂住她的嘴,“耿舒宁,你不要命了!” 耿舒宁:“唔唔唔唔唔(你杀了我啊)!唔唔(孬种)!” 胤禛虽然没听到她说什么,也大概知道她嘴里没什么好话。 他哼笑着睨向耿舒宁涨红的小脸蛋,稍微冷静些凉凉提醒—— “朕是想说,你咬的那只手,才刚打了某个混账的屁股,你倒是不讲究。” 耿舒宁:“……”她自己的腚她怕什么! “唔……就是现在捂着你的手。”胤禛还嫌不够气人,笑道。 耿舒宁气急了眼,就着被搂紧的姿势,倏然抬起腿,没被禁锢住的手往他身上拧。 胤禛唬得一后背的冷汗,反应倒还及时,只被顶到了大腿,不得已放开耿舒宁。 经过他的提醒,耿舒宁冷静下来了,主要腚太疼,也有助于保持冷静。 她冷冷看着胤禛,前所未有的大胆,刻薄,“我知道皇上为何不开心,迁怒于我!” “您着急收拢皇权,却总有苍蝇在您面前飞,偏您身为皇上却无计可施,觉得自己无能了是吧?” 胤禛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眸色也变得深沉,“耿舒宁,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您以为只要将自己累成个病秧子,就能比太上皇和端和帝厉害。”耿舒宁俏脸比他还冷,打断他的话,凭着自己对这狗东西的了解大放厥词。 “太上皇做了多少年皇帝,端和帝又坐了多少年太子,您先前不过是个爹不……不过是个郡王,就算您一时占了上风,又能如何?” “那些该死的混账东西用了几十年来部署,仅凭您掌控生杀大权就能叫他们害怕?做梦吧!” “我不懂政治,可但凡有能翻几百倍的利益可图,别说是死,就是生不如死都有大把的人往上扑,皇权算个……算什么!” 胤禛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藏不住,因为知道耿舒宁说的是实话,甚至比太上皇还要一针见血。 这份难堪,不该是一个宫人来告诉他! 他气急伸手,掐住耿舒宁的脖子,“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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