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阮偏过头, 对着身后的安栀淡淡吩咐道:“这几日就这么关着他, 不给伤药不给吃食,更不能给水。” 楚清阮一边吩咐着, 染血的枝条一边轻轻抚过段骁苍白的脸颊,随即挑起他线条利落的下颌, 抚过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最后经过脚掌时突然狠狠一抽—— “呃——啊!” 段骁猛地呻/吟一声,细密的冷汗再次自额头和后背冒出,脚趾疼的狠狠一缩,脚踝上的束缚却让他无法挣扎分毫。 楚清阮将枝条丢在地上,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冷声道:“王爷, 既然疼痛不能帮助你想明白,也许, 饥饿可以。” 地上的男子低低地喘息着,嘴唇艰难地颤了颤,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旁的安栀则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下来,“是,主子。” 屋内燃着的烛火眼见着快要到底,昭示着这是多么漫长的一夜,楚清阮最后看了眼地上那被她折磨了一夜的男子,轻声说道:“安栀,我们该走了。” 楚清阮目光飘向门口,声音轻的几乎快要融入雷雨声中听不真切。 “阮阮!”就在她走到门边时,身后的男子突然挣扎着开了口,暗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却让人莫名地听出一丝坚定,“若是我想明白了,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楚清阮脚步顿住,随即像是没有听到般径直推开门,寒冷的狂风瞬间透了进来,强势地吹灭了屋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烛火,四周顿时一片黑暗。 而随着门再次被关上,这漆黑的屋里便只剩下段骁一人。 屋外的两人撑着伞缓步而行,渐渐融入这漆黑的狂风骤雨当中。 当天边微微放光时,下了整夜的雨也终于停了。 雨后的秋日一净如洗,院子里的满地落叶非但毫无萧瑟之意,在晴空映衬下反而更增秋高气爽之意。 楚清阮慵懒地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好生惬意。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此刻她舒适地窝在榻上吹着风,段骁却带着一身伤痛忍饥挨饿,一想到段骁正在经历当初她的无助和痛苦,浑身上下就连飘扬的头发丝都在表达着欢畅。 “夫人,这是后厨刚蒸好的冰糖雪梨,最适合秋日吃了。”一名侍女端着瓷盘走到她身旁恭声说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楚清阮下意识转头,眼前的人,正是阿愿。 上一世她被困在瑞王府中,枇杷死了后便只有阿愿一人愿意对她好,那段时间两人在雪落轩中称得上是相依为命,只是不知上一世她死之后阿愿的处境如何…… 当下一把接过阿愿手中瓷盘放在一旁案上,握住阿愿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温声说道:“阿愿,咱们一起吃。” 阿愿闻言连忙从榻上起身,“这怎么可以,奴婢还是服侍您吃吧。” 楚清阮脸上顿时浮现一丝难色,苦苦思索到底想该如何说服阿愿,正在此时,晋祥突然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晋祥今日苦寻段骁不到心情十分沉重,一回府便看见楚清阮也是一脸担忧犯难,就连那爽口的冰糖雪梨都吃不下去,当下看着楚清阮竟顺眼了许多,毕竟她也是在真心地在担心王爷。 既然楚清阮也在担心段骁,晋祥再也忍耐不住上前禀告道:“夫人,我们已经调动了能够调动的所有人力物力去寻找王爷,可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线索,并且城里这两日氛围十分不寻常,皇宫不知为何白日落锁进不去也出不来,就连宁统领也联系不上,现在可要如何是好?” 京城氛围如何她并不知晓,至于皇宫那边想必是宁泽搞出来的动静,好在宁泽一早便告诉过她会派人护住千香阁,而段骁之前在书铺留下的人也在,想来不会有事。 楚清阮心中这般想着,全然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信任了段骁,至少信任了这一世的他不会伤害她。 “夫人?”见她沉吟不语晋祥忍不住再开口,“老奴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去何处找王爷,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就连季朔和季阙也没有半分踪影,老奴真的是担心,担心……” 楚清阮这才回过神来,段骁此刻人就在王府里,晋祥他们就算把京城翻遍把西山挖空也是决计找不到人的。 她知道晋祥这是关心则乱,想找个人安慰而已,当下定声安抚道:“祥伯,王爷他们一定还活着的,命令咱们的人继续找,绝对不能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晋祥瞬间红了眼,狠狠应道:“是。” “我要见她,我要见楚清阮!” 堂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的女声。 “你们谁敢拦我?” “我看你们谁敢拦嘉纯县主?”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楚清阮透过撑着的窗户看出去,裴华卿和两名侍女已然闯进了院子。 “我道是谁,不知道县主来此有何贵干?”楚清阮依旧慵懒地躺在榻上,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愿。 “你,你!”裴华卿气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你不要以为圣上下了旨封你为王妃你就这般肆无忌惮,你可还没正式过门呢!” 楚清阮掀了掀眼帘,“县主今日来,难道是催婚来了?” “今日我不与你争口舌之长,”裴华卿很快冷静下来,“我要住下来。” “你要住在王府?”楚清阮想都没想便一口拒绝,“不行。” 段骁失踪裴华卿却要住在王府,不管是何目的此时都绝对不能让裴华卿留在王府,以免节外生枝。 “我偏要住下,你凭什么拦我?”裴华卿今日势在必行,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公主府。 楚清阮这次却连头都没抬,冷声道:“祥伯,把县主赶出去。” 裴华卿身边的侍女却突然扑到她身边,泣声恳求道:“夫人,求您就让县主住下吧,不然奴婢们回去也没法交代啊。” “你求她干什么!”裴华卿一把拉起侍女,“楚清阮,你是不是怕我留下后会威胁到你?” “裴华卿,你若是再不离开,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楚清阮神色骤冷,看的裴华卿心中猛地一颤,似乎她再不走楚清阮真的会杀了她。 裴华卿方才那股劲瞬间泄掉,狠狠咬紧了唇,怒道:“楚清阮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看着裴华卿离去的背影,楚清阮慢慢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张纸条。 “明日辰时带阿骁入宫。” 她一眼认出这是宁泽的字迹,末尾还有两人约定的印记。而这字条,正是方才那侍女扑到她身上时趁机放到她手心的。 宁泽当日便告诉过她在王府若有急事可以去找的几个人,却不想竟连裴华卿身边的侍女都是宁泽的人。 楚清阮心中突然升出一股寒意,宁泽此人当真可怕。 第二日一早,楚清阮和安栀并排站在段骁身前,段骁仍然维持着两日前她离开时的状态。 双手绕过柱子绑在身后,双腿直直地伸着,唯独头颅无力地向下垂着,双目紧闭明显仍在昏迷,淡薄的嘴唇干涸的几乎快要皲裂,满头乌发如瀑般地垂过俊美的脸庞,最后垂落在皱巴的暮紫色锦服上。 楚清阮的视线最后落在段骁胸前和脚心那已然结成凸起红痂的伤痕上,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想把那红痂狠狠撕裂的冲动。 楚清阮按耐住内心的冲动,淡淡吩咐:“安栀,泼!” 话音刚落便是一盆凉水泼在段骁身上。 段骁浑身瞬间一颤,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看样子是醒了过来。 她就说嘛,不过饿个三日而已,死不了人。 “安栀,把他从柱子上解下来,抱到马车上。” 听见她的声音段骁指尖明显颤了颤,泛白的嘴唇翕翕合合,却只发出沙哑晦涩的声音,不过若是楚清阮愿意靠近了听,便能听出来段骁口中喊的正是她的名字。 安栀把段骁抱上马车后,楚清阮也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她端坐在马车上,后背舒服地靠着车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男子。 段骁眼上覆着黑布,嘴巴被布条堵着,浑身上下都被绳索牢牢绑着,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任谁看了都会升出一股怜惜,楚清阮却看的杏眸一暗,忍不住伸出脚在段骁小腹上狠狠地踢了两脚。 直到听到男子压抑的喘息声,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上一世和这一世,她两次被绑在轿中送入王府,两次身不由己。 而今日加上三日前入府那次,段骁也算是被绑着两次进出王府,甚至比当时的她要狼狈许多,只不过内心远远没有当时的她那般煎熬绝望。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来,楚清阮心中一阵愤恨。 虽然当日被迫进入王府是楚望儒所为,可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段骁而起。 想到此处楚清阮忍不住再次伸出脚狠狠踹了段骁两下,听见男子忍痛的呻/吟声时,才终于收回脚,冷笑着说道:“王爷,像条狗一样躺在我脚边的感觉如何?”
第62章 威胁 段骁无法说话, 自然是不可能回答。 楚清阮眸色暗了暗,脚尖抵住段骁胸口,不轻不重地上下逗弄着, 脚边男子口中被一根布条紧紧勒在脑后, 只能含混不清地呜咽几声。 她心中突然升出一股遗憾,段骁眼睛上覆着黑布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想想也知道一定相当精彩。乾国最尊贵的王爷沦落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想到此处楚清阮顿时心痒难耐, 俯下身一把摘掉那碍眼的黑布, 其下露出的双眼却仍紧紧闭着, 似乎是不适应明亮的光线。 楚清阮再次伸脚抵住段骁,随后脚下渐渐加力, 直到段骁终于忍不住轻颤着睁开了眼。 四目相接。 段骁漂亮的凤眸因为疲惫泛着红, 眼尾有些濡湿, 当中透出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愤恨或者屈辱,而是浓烈的、快要把人淹没的自责和愧疚。 楚清阮心尖猛地一颤。 这几日为了不让段骁发现身处何处, 也为了让她折磨他时能够加深他的痛苦和不安,她一直都蒙着他的眼, 难道在被她故意责打磋磨时,段骁一直是这般神情。 楚清阮心中陡然升出一股无名的暴怒,她一脚踩在段骁胸口,把那黑布条再次系了上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泛着水雾的漆黑眼眸,心中莫名的暴躁才渐渐减弱了下去。 瑞王府到皇宫路程十分近, 楚清阮才刚刚平复好心情, 马车已然到了宫门口。 在晋祥口中落锁无法进入的皇宫,在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却十分顺畅地进了那高大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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