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加在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皇宫。 以前她只知王府气派,今日才知,王府的威严华贵远远不及皇宫之万一。 红色的宫墙高耸,巍峨庄严,让人情不自禁地升出敬畏之心,不敢高声喧哗。 楚清阮一路坐着马车进了一处华丽宫殿,她撩开车帘,正好看到宫门上挂着的紫色牌匾,上书“太极殿”三字。 她被一个年轻太监引着往里走,掀开一个帘幕后两人便进了屋,楚清阮一路上都在凝神观察,自然不会错过那帘幕竟是用大颗色泽盈润的珍珠串成。 这间屋子并不大,想来不是正殿,楚清阮才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极品龙涎香的味道,芳润甜香,让人紧张的心神舒缓了许多。 屋内左首边的长榻上坐着一位面相不善的华服老妇和一位身穿明紫色冕服的冷峻男子,观其样貌和段骁有几分相似只是年岁要大上一些,想来应是平德帝了,既然如此,他身旁那老妇难道便是太后? 而正中间的鎏金椅子上,一人身着绯色锦服单脚翘在扶手上,微微后仰地坐着,手中端着个白玉碗不知在喝些什么,不过看样子明显要比一旁榻上坐着的两人惬意许多,正是宁泽。 见她来了宁泽笑着起身迎了上来,不过几日不见,宁泽清美的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她看不明道不清的感觉,楚清阮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为此刻身处皇宫的缘故。 不过此情此景终于证实了她这几日的猜测,哪怕早有准备却仍是一阵震惊不安,宁泽竟真的是要造反,竟然是要造反!而看这情形,似乎已经成功了。 毕竟哪儿有皇帝太后坐下面,宁泽这个臣子反而悠闲地坐主位的,而看这屋里的太监宫女,似乎都对宁泽要更为恭敬。 “阿晗,你终于来了,这几日过的如何?”宁泽倒是一派轻松,不过楚清阮却没有错过她双眼下的乌青,“托宁统领的福,我自然过的很是舒心,不过看来你昨夜没有睡好?想必这几日累坏了吧。” “哦?”宁泽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平德帝,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我昨夜累不累,陛下最清楚了。” “宁泽你!”平德帝脸色瞬间一白,想要骂些什么却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刚挣扎着斥责了一声,便无力地跌坐回榻上。 楚清阮这才发现,这平德帝和太后应该是都中了药所以浑身无力,而这一仔细观察之下,她却惊讶地发现一件事—— 平德帝的耳根竟然不知何时红了,想来是被宁泽方才那番话气的了,也不知宁泽昨夜究竟干了些啥能把一代帝王气成这样。 “你就是戚晗?”一个有些沙哑的苍老嗓音在身旁响起,“瑞王执意要娶的人就是你?” 楚清阮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太后话里的异样,“称呼自己的孩子为瑞王,你可真够冷血的。” “你竟敢如此无礼?”太后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挑衅过,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怒容,“你这种只知道攀龙附凤的女子,就该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 天家威严?自己都被迷倒了还天家威严呢,不想肩上突然被拍了两下,“对了,阿骁呢?” 楚清阮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对宁泽回道:“他在外面的马车里。” 说完示意安栀把段骁抱出来。 而当安栀把五花大绑的男子抱进屋后,在她的示意下直接把人丢在了地上。 “唔——”段骁猛地闷哼一声,浑身绳索摩擦痛的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 哪怕地上的男子双眼蒙着黑布口中也被布条勒着,平德帝仍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段骁,“宁泽,你对阿骁做了什么!还不快把他松开!” 不说平德帝,就是宁泽看到段骁的惨状一时间都有些怔愣,别的都不说了,单就那裸露在外的双脚都是一片红痂,看得她的脚心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楚清阮神情却依旧淡淡,“我能对瑞王殿下做什么,不过是快三日没有进过吃食和水罢了,死不了的。” 平德帝双手无力地虚握着,冷峻的脸庞浮现一丝怒容,哪怕此刻声音绵软无力,久居上位的威压仍扑面而来,“阿骁为了给你名分,不吃不喝地在这殿外跪了三日三夜,他第一次求朕,是为了给你送首饰和胭脂,而他第一次给朕送东西,送的就是你千香阁的香粉,甚至他知道你想和京都城权贵做生意,他知道你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便特意请容妃办了场马球会给你送了请柬,阿骁这般高傲的人什么时候会替人考虑的这般面面俱到,他把一颗心都捧给了你,你却这样对他!” 楚清阮皱了皱眉,马球会?她记得那次,她当时以为是宁泽给她送的请柬,不想却是段骁,可是她并没有像平德帝预料的那般露出愧疚神色。 “陛下,生意做的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接受,可是段骁他明知我不想接受他的帮助却仍要相帮,我虽然感谢他,却并不会承这个情。” 说话间楚清阮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声音冷冽,“他若当真爱我,便应尊重我的选择。” 段骁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平德帝虽不理解,多年来对人的观察却也看得出她眸中冷意,“就为了这种小事,你便要这般折磨阿骁?” 楚清阮闻言只冷冷看着地上的男子一言不发,她和段骁之间的纠缠,无法说与旁人听,更何况她也不想说,不想解释。 似是看出她不想回答,宁泽缓缓坐到平德帝身边,突然勾起他的下巴,微笑着问道:“驭哥哥,你到底答不答应?” “你若是答应,我即刻便命人放开阿骁,还会让太医给他疗伤。” 楚清阮在一旁看着阙暗暗有些诧异,宁泽不就是想逼宫么,她都已经武力统治了整个皇宫乃至京城,还有什么需要平德帝做的么?哪怕是诏书她自己找人写好把玉玺盖上去不就好了。 “朕绝对不会答应。”平德帝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宁泽唇角笑意渐渐冷了下去,“陛下,此刻你最亲的母亲和胞弟都在这屋中,你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他们?” 随后声音骤冷,“段驭,难道你要为了你可怜的自尊心,而害死你的母后和弟弟吗!” 楚清阮在一旁听着却是愈发心痒难耐,宁泽究竟要平德帝答应她什么,还涉及自尊心。 “宁泽,朕即使是死也绝对不会答应的,你夺了我段氏的江山,还要朕替你固权,当真是异想天开。” “怎么会是为了固权呢?”宁泽脸色柔和下来,嗓音染上几分真心,“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只是因为想要你这个人,否则我从你段家随便挑一个人出来当皇后,不都比你好拿捏?” 楚清阮听到这儿瞬间浑身一震,这宁泽夺了别人的皇位,竟还要别人给她做皇后?皇帝变皇后,这换了是她她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一旁的太后再也按耐不住,怒声斥道:“竟敢让我儿给你做皇后,真是痴心妄想!” 宁泽对着太后可就远远没有面对平德帝时那般温和了,她指着地上的段骁,冷冷说道:“阿骁被折磨成这样没见你着急,甚至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而我不过是让段驭做我的皇后你便急了?太后娘娘这心可真是偏呢。” “哼。”楚清阮不禁也冷哼了一声,上一世她会那般悲惨,太后也逃脱不了干系,也不知这般自私傲慢的人是怎么坐上太后位置的。 “哎呀阿晗,”宁泽突然转过身对着她,抱怨地说道:“我们的陛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嫁给我,你说该怎么办?” 楚清阮瞬间明白宁泽的意思,但是动手前实在忍不住指着太后问道:“我能动她么?” 宁泽眨了眨眼,“当然。” 楚清阮唇角瞬间扬起抹明媚笑意,指了指地上的段骁和太后,最后指向头顶的房梁,吩咐道:“安栀,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吊上去!” 说完也不禁有些感慨,这皇宫就是不一样,就连房梁都是云顶檀木制成,还都涂了漆画了画,只是这画上画的是什么她就看不明白了。 安栀的手刚碰到太后时,太后还维持着严肃不屑的脸色,直到双手被缚住整个人悬空吊在了房梁上,才终于忍不住惊慌地喊了出来,“你们要做什么!本宫可是太后!” 至于段骁,安栀在她的示意下,将段骁吊的离地面只有大约半尺高,在这个距离下,段骁垫起脚便能缓解双腕的压力,若是双腕承力脚踝则会轻松一些。 可是段骁一双手腕已经被牢牢绑了近三日,粗糙的麻绳早已将冷白的手腕磨的满是鲜血,而那双脚同样是被她用枝条抽打到满是伤痕,再也无法经受丝毫折磨。 “唔——” 果然,才刚被吊起来段骁便痛的闷哼一声,双脚离地的刹那额头冷汗已是涔涔而下。
第63章 相逼 “你们想做什么?”平德帝声音骤然冷淡, 他想要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对着宁泽和楚清阮怒目而视。 “陛下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想做什么?”宁泽轻声笑了出来, 纤长的手指在平德帝脸颊慢慢滑过, “还是说,陛下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宁泽,朕不信你会是这般狠心的人。”平德帝目光沉沉地看向宁泽,深沉如墨的眸子里似是蕴藏着狂风骤雨。 宁泽却像毫无所觉地笑了出来, 声音似从地狱传来般蛊惑空灵:“我是没有这般狠心, 可有的人有啊……” 而此时一旁的宫人在宁泽的吩咐下躬身递给安栀一根长鞭, 楚清阮看到这鞭子脸上瞬间浮现一抹跃跃欲试的兴奋,对着宁泽含笑问道:“我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自然, ”宁泽欣然颔首, “阿晗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今日你请随意。” 楚清阮看了眼被狼狈吊在房梁上的华服老妇,因为被吊着的缘故鬓发已然乱掉, 却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看向她的目光中只有不屑和傲慢。 楚清阮冷冷勾了勾唇, 眸色瞬间晦暗。 就是这个该死的太后看她不顺眼派人责打她,虽然后来被段骁阻止选择自己动手,但她依然受了伤流了血,甚至就是因为这个老东西看不惯她,段骁那个蠢货才会做出那种蠢事,若没有这个老不死的, 上一世她也不会受到那般苦楚和折磨。 楚清阮越想越气, 伸手指向太后猛地怒喝一声,“安栀, 给我抽死那个老虔婆!” “是。”安栀果决地点头应下,提起长鞭便朝太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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