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管他此前如何,以他如今的性子也没人能欺负得了他。 韩时遇笑道:“学生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好。” 文秀才道:“待为师入府学,你我便是同窗了,日后便莫要再师生相称,便以翁婿相称吧。” 韩时遇莫名的想起文秀清,那个温柔秀丽的女子,好一会儿才点头:“我听老师的。” “嗯?” 韩时遇拱手:“小婿遵命。” 路遇陈秀才只是一件小事,翁婿二人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后,一道下山去了门房去,请了杂役帮忙将文秀才的行李搬到韩时遇的宿舍去。 韩时遇如今是地字学舍的学生,所居住的宿舍要比黄字和玄字的宿舍要宽敞许多,尤其是他所居住的那个房间,采光通风极佳不说,从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俯瞰西宁府,视野极佳。 就是将近两月没住人,屋子里不免布满了尘灰,如此便先得将房间收拾一番才能住人了。 韩时遇没有二话,直接挽起袖子拎起木桶:“岳父请到外面的凉亭稍坐片刻,小婿很快便收拾好。” 文秀才迟疑了一瞬,“要不,叫杂役来帮忙吧?” 不是他懒惰,而是他不会做家务活。 便是当年文夫人生小儿子难产的时候,长女秀清已经七岁是个小大人,家里不重的家务活都可以承担起来,像收拾屋子这样轻松活计,都是那个时候的文秀清领着小妹妹做的,唯有挑水做饭等重活才是他干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稍稍培养出了一些自力更生的本事,后来文夫人病情好转,他的私塾也开了起来有了收益,便请了个婆子帮忙,他这才从那些杂事中脱身出来,此后便再也没有做过,最多也就是前往省城赴考的时候自己洗衣服照顾自己。 韩时遇了解这种情况,说句实在话,若不是他穿越过来,便是连原身也是这种没有生活技能的人。 韩时遇笑道:“只是擦拭打扫一下房间,并不辛苦,小婿一会儿就能干完了,无需叫唤杂役,岳父只管外面稍坐,等小婿收拾好就请您回来。” 《论语》有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文秀才既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岳父,这房间也是他的房间,自没有非要文秀才与他一道打扫卫生的道理。 文秀才只是习惯性的将这种杂务交给妻女去做罢了,却并非泥古不化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可能会遭受嘲笑还与韩时遇一道前来府学就读。 眼下韩时遇这般说了,他自也很快就能想明白:府学并非家中,各种俗务皆有妻女帮忙打理,此后三年,他们须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像打扫卫生这等小事,更该早早学会。 虽则给点银钱,可请杂役帮忙,可他来府学读书已经几乎将集中银钱都带走了,家中妻儿过着苦日子,他作为一家之主没道理来此享福不是? 念及此,文秀才也卷起袖子:“为父也来帮忙,只为父从不曾做过这些,怕是会做不好?” 韩时遇闻言笑道:“只是打扫卫生,小事罢了,何难之有?岳父且稍待,小婿去提水来。” 文秀才观院子角落有扫把簸箕,便去拿来:“既如此,我先打扫地上。” 韩时遇如今体力好,很快就提了大半桶水回来,才进院子便听得房间那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没多一会儿就见文秀才浑身尘灰,狼狈不已的从屋子里出来。 韩时遇吃了一惊,忙快步走过去:“岳父这是怎的了?” 文秀才挥挥手,苦笑:“灰尘实在是太大了。” 韩时遇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地上扫帚痕迹宛然,空中尘灰飞扬。 韩时遇:……这是扫地,不是扫仇人! 文秀才站在他身后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灰尘也太多了,可怎么打扫?” “没事,用水压一压就可以了。”韩时遇道,回身将水桶拎进来,洒了一些水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将灰尘压住了。 文秀才惊讶:“竟然可以用水来压灰尘?” 韩时遇抽抽嘴角,这得多生活白痴才不知晓。 不过韩时遇也能理解,读书人本来就地位高受人敬重,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出个有天赋的读书人那简直就是一家的希望,是可以当祖宗供着的,地不用下,家务活不用干,他们只有一件正事,那便是读书,如此培养的读书人自然大多数生活技能为0。 文秀才现如今能主动学习做这些事已经很好了。 韩时遇领着文秀才很快就将房间收拾好。 文秀才看着打扫干净的房间,再看身上也并没有沾染太多尘灰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的韩时遇,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这洒扫擦拭的活瞧着轻省,做起来却也这般累人。” 韩时遇笑道:“是以这世上何曾有轻松的事情?不过是熟手尔。” 文秀才点头:“有道理。” 韩时遇看文秀才身上脏兮兮的:“先沐浴更衣吧。” 韩时遇带着文秀才去沐浴更衣,整个人才算是真正清爽起来。 至于换下来的衣服,韩时遇当时就顺手清洗了,文秀才本来打算交给杂役清洗的,见韩时遇连衣服都是自己洗,便也打消了念头,也亲自动手清洗。 “岳父,我来。”韩时遇见了忙道。 文秀才摆摆手;“不用,老夫自己来便可。” 韩时遇道:“这如何能行?《论语》有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岳父既是小婿的老师,也是小婿的长辈,小婿理所应当服侍老师。” 文秀才笑道;“你能有这份孝心很好。只如今老夫也报名入学府学,若是通过考试,便是同窗,那还能再论师徒?” 韩时遇道:“那又如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学生心里,老师便永远都是老师,是学生最为敬重的长辈。” 文秀才不由得拍拍韩时遇的肩膀:“好孩子,为师不曾看错你。好了,你也莫要与老夫争了,老夫既然打算入学,此后三年便得自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总不能将甚事都交与你吧?毕竟老夫还打算三年后与你一道摘取桂榜呢,可不能因私心而耽误了你。” 文秀才这般说了,韩时遇也只能作罢,但心里对他也越发的敬重了。 既然文秀才愿意学,韩时遇便教他如何快速又省力的清洗衣物,而后又带着他将衣服晾晒在院子里,完后见已到晚膳时辰,便略作收拾,领着文秀才一道前往膳堂。 “入学后,膳堂的饭食皆是免费供应,学子可凭证领取,只饭菜的味道普通寻常,也需在规定的时辰里前去取食,如若错过了时辰,便只能挨饿。” “每日三餐取食的时辰分别为,早为卯正至辰初,午为午正至未初,晚则为酉正至戌初。” 文秀才忙记下,未几翁婿二人便到了膳堂。 整个膳堂长约十丈,宽四五丈,高丈余,俱以原木建造,并未雕梁画栋,全见简洁大方。 其内宽敞,摆了三排长案桌,三五学子零星散座用膳。 韩时遇领着文秀才进去,有与原身熟识之人与之招呼,韩时遇含笑还礼,倒是叫那人怔愣了一瞬。 韩时遇没在意,领着文秀才继续往前,倒是此前打招呼之人回过神来,与身边人言道:“此前闻说韩兄因底号未第,俱都猜测他此番迟迟未归,乃是未曾从打击中回转。早前听闻他今日回归,还以为他定然形容消瘦,神色黯然,可万没想到他非但不曾消瘦,瞧着倒像是比往日更胖了些,这言行举止更是与往日不同,倒是叫人奇怪得很。” “确实如此。”旁人点头附和:“不过他未因乡试落第而沉湎伤怀,倒是件好事。乡试本就不易,多少人考到老死都未能成功,如若因一次挫折便不起,则太过可惜。” “却是如此。” 两人渐行渐远。 因着文秀才还不是府学的学生,是以并没有取食的凭证,只能用韩时遇的,韩时遇请打饭的师傅多打了些。 “这般多饭菜,韩秀才可用得完?若是浪费了粮食,教学正知晓,是要被责罚的。”打饭师傅道。 韩时遇笑道:“若是平日定是用不完的。不过今日韩某的长辈在,定是能用完的。” 打饭师傅看向文秀才:“可是那位秀才公?” “正是。”韩时遇笑道。 “那我给你多打点。”打饭师傅爽快的打了好大一勺饭菜给韩时遇。 “多谢师傅。”韩时遇含笑道谢。 韩时遇端着饭菜来到饭桌前,文秀才撑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手里的饭菜:“这,便是府学的饭菜?”
第28章 28 饭,倒是白米饭,可这菜,竟是煮得糯烂的赤小豆! 就那么一大勺的盖在雪白的米饭上,染得白米饭都带了紫红。 “这是赤小豆吗?”文秀才不敢置信的问。 “是啊。”韩时遇拿起筷子吃:“这是赤小豆饭。” “不是,食堂里就吃这个?”文秀才难以相信。 这可是府学。 便是县学的饭食也不至于如此简陋。 韩时遇回想了一下:“也不是每天都吃,秋冬吃的多一点,春夏吃的少一点。” 毕竟春夏青菜多且便宜,秋冬菜色则是少,便是有,那是贵如油,膳堂自不可能如此破费。 当然,里面还有种种勾当,便不足提了。 文秀才感觉太荒谬了:“这样的饭菜,就没人有意见?” 韩时遇笑了:“岳父,这膳堂的饭食都是免费供应的,自然不可能跟外面饭馆里的相比。” 可这也太素了吧? 韩时遇道:“不素的,这些赤小豆都是加骨头一起熬的。” 文秀才仔细看了看,还真发现了一些骨头碎末。 韩时遇道:“免费的饭菜便是如此了。若是实在吃不下去,也可以拿钱出来另点。” 那些家境稍微好一些的都是另点的,家境贫寒的就只有忍耐了。 原身可是忍耐了两年呢。 “习惯了就好。”韩时遇宽慰文秀才。 这虽然有些委屈嘴,但好歹是管饱的,又是免费不要钱的,还奢求什么呢?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韩时遇是不打算为了一口吃的大动干戈的。 他现如今只是学生,若是想要彻底的改变这状况,需要调查的事情多,届时得罪的人也多,不划算。 大不了等休沐的时候他们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酱菜,采买一些回来配送着吃。 再不济,三不五时凑钱点个菜加餐还是可以的。 文秀才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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