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酥听着他的声音,大着胆子往他那边凑近了一些,“做梦了,不好的梦。” 裴屹“嗯”了一声,心想,这借口真够拙劣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明珠的光还幽幽的散落在床侧,透过纱帘打在帐内。 裴屹紧闭着双眼,她没睡着,他也睡不着。 “裴屹。”许酥小声的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开心快乐的活着,身康体健,岁岁年年。”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裴屹的鸦羽在黑夜中无声的颤,心跳的快要从嗓子眼出来,她的青丝不知何时落在他的指尖上又滑落在他的掌心。 听着耳边有规律的呼吸声,裴屹才睁开眼,捏了捏手中发,指尖碰上她的,轻轻一触,又收了回去。 啧,真够没用的,她不过一句话,就让你失了神。 * 皇帝拉着皇后云雨了几次之后,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后有些嫌弃的揉了揉自己的身子,没了太后的管教,皇帝已经不会晨昏定省,更不会锻炼了。 整日的吃喝玩乐让他长了不少肉,就连那方面也不尽入人意。 皇后只觉得自己心里燥的慌,在宫婢的搀扶下去了盥室洗漱,又去了偏殿里悄悄唤了一个模样不错的小太监进去,只等自己舒心了才春风满面的出来。 皇帝正抱着一个长形的枕头睡得昏天黑地,昭阳殿的小宫人提着宫灯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 积雪厚实,他一个不留意还摔了一跤,口里小声又局促的叫唤:“娘娘,娘娘,不好了。” 皇后撇了一眼翻身的皇帝,给了身边的婢子一个眼色,那宫婢便上前小声喝止住那个宫人,扶着皇后从屋里出来。 “何事如此慌张?”皇后眉目间都是不耐。 小宫人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死了,云崖殿的贵人死了。” 他说话间抬起头来看向皇后,身后传来动静还有血腥味,他只当是自己跑急了,喉间传来的血腥味,没怎么在意。 “奴才们,本来都将贵人劝回屋里睡着,谁知她醒过来时又开始哭,奴才们千方百计地哄着,谁料贵人趁着夜色昏暗,自己寻了口枯井跳了下去,等奴才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没气了。” 皇后皱着眉,还在想云崖殿的贵人是谁? 听完了小太监的话,她才彻底想起来了,是皇帝那也昏庸,封了一堆嫔妃中的一个。 只是这个正巧就是被皇帝搂着当重亲了一口的女子,此前就要跳河寻短见,还是被她劝了下来。 皇后摆摆手,那宫人磕了头下去了,出昭阳殿宫门时,借着手里的宫灯瞧清了前头的景象,一时之间站都站不稳。 那、那不是新进宫的小路子,长相白净,人也乖巧极了,跟在他身边一声声喊着“哥哥”的,怎么就死了。 他身体靠着红墙,像是想到了什么,惨白着一张脸,任由风雪往脸上打,浑身无力的滑坐了下去,后怕极了。 ...... 皇后得了消息也只是百无聊赖得拨弄着自己新得的护甲,同身边的宫婢讲一句:“那云崖殿,你明儿个带几个人去给本宫将那处收拾出来,得了什么值钱的物什,权当赏你们的。” “谢娘娘。”宫婢跪地谢恩。 不过是宫中死了一个贵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此前拦着不过是因为一来可以彰显自己一国之母的仁爱,二来,也可得了这贵人母家的心。 如今,人死了,到时候罪名也只是皇帝背罢了,皇帝这般荒淫,日后太子若想逼宫,也算的上是顺应民心了。 皇后回了屋里,抱着汤婆子睡在了软榻上,她实在是不想同皇帝睡一个床榻了。 天微微亮时,宫婢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娘娘,陛下该上朝了。” 皇后睁开眼,叹了口气,披着五光十色地坎肩光着脚踩在地上的棉毛软毯上,小步地走向主榻。 “陛下,陛下。” 皇帝皱着眉,瞧见皇后的模样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皇后,你怎么在这?朕的美人呢?” 皇后顿了顿,露出一个体面的微笑,“陛下睡糊涂了,该早朝了。” 皇帝瞪了皇后一眼,转过身去就要还要继续睡着,小宫人也捧着龙袍在一旁等着。 皇后又劝了几句,皇帝还是恍若未闻,她只好对着小太监摆摆手,让皇帝继续睡。 “娘娘......”侍寝内官欲言又止。 皇后打了个哈欠,干脆也不睡了,对着他说:“你下去吧,陛下这般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前头禀一声,让那些百官再等等吧。” “是,奴才遵旨。” 屋里的暖炉很多,皇后走两步还出了点汗,她撩了撩身后的墨发,“太子近日如何?” “回娘娘,殿下一直在东宫待着呢。” 皇后笑了一声,算他乖巧。 她一边脱着身上的衣袍,一边往盥室走去,“你去提点一句,就说是本宫的话,叫他现在务必去安慰安慰那些在外等待的百官。” “是娘娘,那奴婢再唤几个宫女进来?”宫婢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皇后瞥一眼,踏进了浴桶中,格外风情地看她一眼,“不用,本宫宫中昨夜少了一个宫人,你照着他的模样再找一个相似的过来。” 第40章 平局 深宫另一头周嘉宁嘴里咬着一块白布被人死死的压在床上。 “别动,为了我们一家,你就忍忍吧。” 周越腿脚并用的将周嘉宁压在床铺之上,李罗慧眼睛都哭肿了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老太太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边上就是裴敬轩派来取眼睛的人,周毅瞥过眼去不敢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没害了许酥,先把自己的女儿搭进去了。 “老爷,老爷,求求你,你再去求求太子殿下啊。”李罗慧爬起身来眼看着那刀就要落在周嘉宁的身上,扑上去抢过了小刀。 周嘉宁也拼命的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周毅和压在自己身上的周越,说不出的悲伤。 都怪许酥,她为什么不嫁给太子,为什么! 都是她害得自己变成了这样! 周毅一脚踢开李罗慧,“你求我有什么用,啊?你去求殿下啊,当初叫你好好管好府里,许酥听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你现在看看,我们家落到了半分好处吗?被她害成了这副模样。” 周毅看着周嘉宁满眼怨恨的目光,抢过李罗慧手里的小刀恭敬地递给太子派过来的人,说了好多好话。 周老太太低声一句“晦气”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就站出去了。 周毅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周嘉宁的发,“儿啊,别恨爹爹,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若不是许酥,我们一家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要在太子殿下手里活命,你这眼睛......”他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若你不摘了眼睛,我们一家都要没命了,摘了眼睛,你也只是少了一双眼睛,命还在不是吗?” 他撇过脸去,站起身,“别怪爹爹,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一家好。” “动手吧。” 阴暗潮湿的屋里血腥四起,极为残暴的手法,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李罗慧两眼一翻倒在了原地,门外的周老太太皱着眉只觉得这叫喊声让她心烦。 直到周嘉宁的双眼被蒙上了白布,周越和周毅二人相视一眼,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太子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对他们家存有疑心了,指不定日后干的好,他们父子二人还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 今日许酥归宁,天公做美,只有几许轻柔的风,也无风雨也无晴,舒适的很。 她早早的起床,拿了库房里珍藏的茶叶好好的给裴屹沏了一壶,许酥端着茶水过去时,他正百无聊赖的自己与自己博弈。 茶水搁在他身边,他挑眉看了一眼,又让阿柳给他拿了冰块往里头加。 许酥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他唇上染着茶渍,舌尖划过,“是不错。” 许酥眉眼都弯了起来,她泡的茶不敢说天下第一好,但绝对是不差的。 看着裴屹又极为给面子的倒了一杯,许酥也干脆在棋局的对面坐了下来,他一心二用,一手用木架子往瓷杯里加冰块,一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 “裴屹,天冷,少吃些冰才是。” 裴屹夹着冰块的手一顿,松开木夹拿起瓷杯喝了一口,睨她一眼没说话,“下棋会吗?” 她点点头,抱起面前装有白子的罐子看着面前的棋局。 裴屹问:“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 许酥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笑着答:“我去盛乐府又不是带东西过去,我是要带东西过来的。” 裴屹看她一眼,她今日穿的藕粉圆领的对襟夹袄,衣袖腕处还带了一层雪白的毛边,很是俏皮靓丽,配上她婉转清丽的语调,愈发像个孩童。 看着面前的黑白相缠的两条圆线,他故布玄机,随口一问:“何时启程?” 许酥揪着眉头细细思考着,一时也没急着答他的话,直到她入了裴屹的陷阱之中才道一句:“不急。” 说完,她似是想到什么,定定的看着裴屹,“我能把我父母的牌位带来王府里吗?”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解释道:“如今我已经嫁进了宁远王府,盛乐府那边定然不会常去,我想着留两个仆婢洒扫那处,剩下的若想来王府里做事,我便引荐给管家,收不收都看管家自己,你觉得如何?” 裴屹喝了一口茶水,指尖轻点着桌面,“你自己决定就好,这等小事不必过问我。”他瞥了一眼她拿着棋子的手,提醒一句:“该你落子了。” 许酥笑了笑,一边落子一边又同他随意聊了几句。 大多数都是许酥自己在说,裴屹只是默默听着,间或喝一口茶水,直到裴屹发现他每布置一个陷阱,许酥都迫不及待地跳进来,可当他想要收网时才发现,自己才是入网的那一个。 他放下手中的黑棋,笑了一声:“有点本事。” 许酥有些得意了笑着看他,暖手炉被她放在桌角一侧,往桌前一趴,“殿下这便认输了吗?” 说来也有些惭愧,这些都是上辈子化作魂体陪在他身边瞧过的布棋之法,裴屹只要落下一子,她多瞧两步就知道他想干嘛,自然就易守好攻。 许酥身子半压在方桌上,发间的流苏蝴蝶簪在他面前晃了晃,目光往下移就是她那张又软又甜的红唇。 裴屹抬起眼来看她,伸出手推开她的脑袋,拿起木夹夹了一块冰放入口中,左右来回的玩弄着,弄出一点声响。 随后,在许酥不解困惑的眼神下,低沉着声音说:“坐好。” 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修长的指捏起一颗黑子,想了想在一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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